中国古典文学跟西方现代小说是两个独立的系统,循着各自的传统演变而来,让两个传统在一个作品中会面,在张大春心中犹如一种神秘的召唤。新书分享会上,张大春讲述了古代小说中的一则关于离魂的故事,他在自己的小说中,把原来笔记小说故事的结尾做了修改:“陈三公子想起和父亲作的那些诗,眼泪流了下来,为了见父亲特意剃光的胡子又重新长了出来。”重新长出的胡子正代表故事中重要的隐喻,张大春说此处强调的心理觉醒是西方小说情感的一个核心特质,中国传统小说中是没有的。
张大春认为,小说家写小说时手握第一块拼图,正如他曾在一篇文章中,推测卢梭在写《爱弥儿》时,心中的第一块拼图是依循自然,这个法则推动形成了他看上去“不太连贯”“没有次序”的书写方式,而张大春为自己找到的第一块拼图则是另类知识。
比如《战夏阳》的书名来自于《史记》的《淮阴侯列传》,关于韩信的故事,韩信怎么能够作战呢?张大春首先问了自己一个问题。然后他仔细研究韩信早期的资料,都看不出来韩信是一个怎样的将才,只能看出他最伟大的能力就是强大的煽动力,可以一呼百应。他觉得韩信是一个影武者,是萧何的工具,这种想法史学家比如司马迁不一定同意,所以他就在《战夏阳》的序里面,写了和司马迁的对话,把一种理念上的冲突,甚至只是口角当做推动小说的力量,张大春说这其实就是中国传统小说里设问的讲述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