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HK纪录片《衹园的女人们~京都花街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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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千年古城京都的衹园,其范围不足一平方公里,在这个青瓦白墙的狭窄小区内,有着约1000名艺伎在这里工作。而这里的女人所承受的命运,是无法用世俗的标准来衡量的。
在这片甜美醉人的温柔乡中最有名的,是一家从江户时代流传下来,有着200年历史的老店「茶屋·富美代」。「富美代」从来不接待生人,能进入到这里的,都是政商名流、艺术大家。并且,无论你名气再怎么大,开价如何高,也必须经由熟客介绍才能有机会进入「富美代」。
「富美代」家出生的女孩子,终身都受到家规的严格约束。其一,长女必须继承家族家业。其二,承业者终生不得结婚,且,必须养育一女,作为家业继承者。而这个女孩儿,要么是由继承者未婚生下,要么是收一养女,由养女来继承。
如今执掌「富美代」的,是第八代店主太田,如今已经77岁高龄。她的母亲是个十分严格的人,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太田回忆说,她一生和自己的母亲说话,都是使用敬语。同时,她的母亲也会想尽办法让光临这里的顾客宾至如归。从演员到文豪,从政客到商界名流,无不沉浸在她所举办的宴席里。
原本摄制人员是无法进入到「富美代」去拍摄这个优雅小园里举行的宴席的,好在这日承蒙某位客人的好意,摄像机这和衹园不怎么搭调的东西,才得以揭开「富美代」的神秘面纱,窥见这个世界里的繁华锦绣。
前来陪酒的是衹园艳冠群芳的艺伎。这几位艺伎是太田按照客人的偏好专门挑选出来的。做了43年的店主,太田已经修炼出一种境界,那就是将每一位客人都当成自己的恋人,诚心诚意地奉献所有。
宴席适逢金秋时节,为了应景,各位艺伎穿着的和服上印着的图案,都是枫叶花纹。漫漫秋夜里,就着太田精心准备的豪华的怀石料理,和亲手制作的小菜,同罗琦粉黛的佳人灯下对酌,对于这些在现实世界里饱受风霜雨雪的达官显贵来讲,衹园这个和世俗完全不同的「异界」,是最能让他们放松和沉醉的梦境。
宴渐酣浓,整场宴会最精彩表演也拉开了帷幕。艺伎和着音乐,跳起了千锤百炼的舞蹈,这才是对客人最高的款待。
为了能够全新全意的侍奉客人,艺伎是不能结婚的,只要进了衹园,就不要希冀能拥有普通人的幸福。在这种规则和严厉的家规下,77岁的太田,如今仍然是单身。
「我从来没有过结婚的打算,觉得自己生下来就是为了继承这份家业。」
21岁时,太田就已经继承了「富美代」。「我的朋友都结婚了,有一个自己的小窝,白色家具什么的。我想自己是不可能有这种梦想了。」
「我从小就生活在衹园,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活出自己的本色。」
即便是这么说着,曾经年少的太田,也曾经遇到过美好得让她想放弃家业的爱情。
当时芳华正茂的太田,和一位小她四岁的男顾客坠入情网。单身的男顾客坚决要求两人结婚,太田的母亲为此极力反对两人的恋情。
「真希望发生火灾,把这个家烧掉就好了。」太田交叉着双手,回忆着昔日的光景。
「没想到真的发生了火灾,那个时候真是觉得自己怎么可以有这种可怕的想法,感到很伤心。于是我赶紧跑到菩萨面前,告诉菩萨我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了。」
沉醉在美好爱情中的太田最终没能放弃自己的爱人,不久之后她怀孕了,她决定放弃家庭和衹园,和自己的爱人共同生活下去。在一个冬日的早晨,太田生下了自己的女儿直美。她的母亲来到医院,告诉她,既然生下的是女儿,如果愿意的话,你就回来继承家业吧,如果不愿意的话,就离开这里。
看着在衹园打拼了一生的母亲的背影,太田最终带着直美回到了衹园,继承了家业。
直美现在已经四十几岁了。不同于自己的母亲年轻时就负担起家业,直美年轻的时候,得以在母亲的鼓励下出国前往西方留学。这曾经是太田的自己的愿望,她很渴望能走出去多看一看,但没能实现,于是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走出衹园,多到大千世界去看一看。
经历过花花世界的直美,热爱艺术,她拥有一间自己的画廊,里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视觉艺术品。白天没有事情的时候,她常常会去到这个画廊。
77岁的太田仍然不敢把家业交付给直美。太田觉得,现在的直美仍然不能胜任店主这份工作。
但是,这天清晨,太田突感身体不适。她前往医院检查,常年累月的辛劳让她的右大腿淤积了一个动脉瘤,为了安全起见,必须将这个瘤切除掉。术后,她几乎是马不停蹄,又脚步蹒跚地回到「富美代」,准备换装梳头去见老客户。
直美用强硬的语气制止了她。至此,太田才真的觉得,自己是时候放下背负了几十年的「富美代」,将它交付给自己的女儿了。2017年5月9日这一天,正好是「富美代」开创200年的纪念日,太田在这一天召开了宾客答谢会,并在这场200人的盛宴上,宣布将家业交付给自己的女儿。
肩负重担的直美,好像在一夜之间成熟起来,更加懂得了自己肩上的责任。而放下重担的太田,虽然心里仍有遗憾,但是也终于能够舒一口气了,在「富美代」的宴席上,她终于不用再为了照顾客人而当一个看客,终于能和自己的客人一起喝酒游戏,享受一下欢乐时光了。
而这块延续了200年,生人勿进的青帘背后,衹园女子的伤感而孤高的传奇故事,还将继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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