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信银行】大行负债缺口何时扭转？——银行资负视角

报告发布日期：2024.03.21

贷款派生存款等分析框架是基于全国货币流动性的总量，考察全国的货币派生与基础货币投放。但即使全国投放量是充足的情况下，也不一定高枕无忧。由于存款、基础货币在不同银行之间的不平衡流动，也会导致部分银行出现流动性紧张，另外一些银行出现流动性过剩，即结构性流动性紧张。2024年4月以来，中小银行资金充裕，但大行已出现了两轮负债缺口困境，给金融市场带来了较大冲击。

首先，大行为什么会出现负债缺口。 （ 1）存差收窄是起因，核心是存款增速放缓。 手工补息、同业存款被规范主要冲击大行，城农商行涉及规模较小。相较于大行，城农商行依托地缘人缘优势，客户黏性较强，且一般存款利率普遍要高一些，在大行高息揽存行为被规范后，存款产品竞争优势更强。另外，大行客群财富管理意识更强，存款挂牌利率经过几轮下调后已降至低位，存款产品吸引力下降，因此也会存在大行居民存款流向非银机构，部分资金最终流向了中小银行。因此，2024年4月以来整体呈现出大行存款增速放缓，中小银行存款实现较好增长的态势。资产端，在中小企业和个人信贷需求疲软的情况下，大行承担的贷款投放任务更重，所以大行存差大幅收窄。 （2）年初以来政府债券大规模发行，大行是政府债券一级市场的主要参与者，进一步加剧了负债缺口困境。 （3）央行向银行体系投放的流动性不足是负债荒延续且加剧的根源。 当市场出现结构性流动性紧张时，央行一般会向短缺行投放短期流动性。但此轮大行负债荒背景下，在央行暂停国债买卖下，2024年11月以来大行向央行借款规模大幅下降，且降幅高于中小银行。

大行负债缺口能否完全扭转，核心还是要看央行态度。 手工补息、非银存款被规范的直接冲击虽是一次性的，但城农商行存款价格优势和客户黏性较强优势将持续强化，因此大行和中小银行存款增速分化短期是难以逆转的。因此大行存差改善只能是，私人部门经济活动景气度提升，资金流动起来后中小银行存款流向大行，或者大行资产扩张速度放缓，但这些短期都是难以看到的。综上，大行负债缺口完全逆转短期内仍寄希望于央行投放流动性，目前央行货币政需要平衡稳增长、防范金融风险（保息差、防范资金空转等）以及人民币稳定等多目标，货币政策相机抉择。

贷款派生存款等分析框架是基于全国货币流动性的总量，考察全国的货币派生与基础货币投放（图1和图2）。

根据M2派生方式，我们一般将存差作为银行负债缺口分析的起点。 存差指银行存款余额与贷款余额的差额。在信用货币的银行体系中，除了银行放贷能派生存款，银行还可通过债券投资、非银同业投资、买卖外汇等方式派生存款，因此从银行体系来看，存款与贷款之间天然存在一定的存差。 存贷业务是银行的核心业务，一般而言，存差扩大往往表示银行有盈余资金，因为存差扩大背后反映的是银行参与二级市场债券投资、非银同业投资的规模有所扩大，这也往往意味着银行对同业存单等主动负债的依赖度有所下降。

但即使全国投放量是充足的情况下，也不一定高枕无忧。由于存款、基础货币在不同银行之间的不平衡流动，也会导致部分银行出现流动性紧张，另外一些银行出现流动性过剩，即结构性流动性紧张。 面对不同银行资金的不均衡性和资金需求的临时性，同业拆借市场为银行提供了一种灵活、高效的方式来解决这些问题。不过同业拆借属于短期融资行为，监管部门对拆借的主体资格、拆借额度、拆借期限、利率等方面进行严格的监管和限制，以保障金融市场的安全和稳定。根据《同业拆借管理办法》（中国人民银行令〔2007〕第3号发布）及有关办法相关规定，中资商业银行、城市信用合作社、农村信用合作社县级联合社的最高拆入限额和最高拆出限额均不超过该机构各项存款余额的8%。在实际运行中，一般情况下都是大行拆借给中小银行为主，中小银行由于负债成本较高、规模小等因素拆借给大行的资金规模有限。因此，当大行面临资金短缺时，央行一般会通过买卖国债、OMO、MLF等工具向其投放短期流动性。并且由于MLF等工具主要面向一级交易商，因此当中小银行面临资金短缺时，央行一般也是向大行投放短期流动性，然后大行再拆借资金给中小银行。

自2022年开始，大行和中小银行存差均大幅上行，2023年大行存差上行幅度更明显。 我们判断主要是，受房地产下降以及疫后疤痕效应等因素拖累，2022年经济继续进一步下行，实体部门信心疲软，贷款融资需求不断下降。面临经济下行的压力，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更加积极，因此银行通过非银同业投资等派生了更多存款，政府财政净支出持续扩大也投放了更多的货币并形成了存款，因此大行和中小银行存差都有所扩大。

在经济持续下行压力下，中小微企业和居民部门信心短期难以扭转，因此大行开始承担更多稳增长的任务，贷款投放更加积极，2023年开始大行存款端压力开始显现。2022年大行贷款投放也比较积极，但没有出现明显缺存款的压力，一方面是当时货币政策宽松，银行通过同业投资等形式派生了大量的存款，所以银行体系存款高增。另一方面是2022年大行给予优质对公客群存款的内部授权上限利率仍处在一个较好的水平，因此大行存款也实现了较好增长。

到了2023年，由于银行通过同业投资等形式派生存款的增速放缓，银行体系存款增速有所下降，存款竞争压力加大。同时，存款挂牌利率经过多轮下调之后，大行给予优质对公客群的内部授权上限利率也大幅下降，中小银行存款利率往往要更高一些，因此大行面临存款流向中小银行的压力。另外，由于债市利率不断下行，理财产品也实现了不错的收益率，大行也面临存款搬家的压力。因此，大行为了缓解存款增长放缓压力，手工补息等高息揽存行为开始盛行，带来大行存差大幅走扩。银行手工补息的企业多为央国企和行业龙头企业，中小银行参与的不多。由于存在居民存款流向理财等金融产品，中小银行存差在该阶段反而有所收窄。

2024年4月以来中小银行存差持续扩大，但大行经历了两轮存差收窄。 直到2024年4月全国市场利率定价自律机制发布了《关于禁止通过手工补息高息揽储维护存款市场竞争秩序的倡议》，大行由于涉及手工补息规模较大，因此存差在二季度持续收窄，7月影响消退后存差再次扩大。11月底全国市场利率定价自律机制发布《关于优化非银同业存款利率自律管理的倡议》，将把非银存款纳入同业存款管理，大幅降低非银同业存款利率，倡议自2024年12月1日起生效。受此影响，非银存款大规模流出，导致大型银行存差在再次大幅收窄，直到2月非银存款调整接近尾声，存差才有所回升。但2024年4月以来中小银行存差缺持续扩大，主要是中小银行涉及的手工补息和非银存款规模不大，中小银行凭借其较高的价格优势和客户黏性，存款仍实现了较好增长。

但可以看到此轮非银存款调整对大行存差的冲击的力度是小于2024年4月手工补息冲击的，但从净融出规模和对同业存单依赖度来看，大行本轮负债缺口压力却更大。我们判断除了存差收窄因素外，与政府债券大规模发行以及央行态度密切相关（后文分析）。

此轮存款增速放缓压力集中于大行，且大行贷款投放更积极

手工补息、同业存款被规范主要冲击大行存款。 自2024年4月手工补息被规范，大行和中小银行存款增速走势就出现了明显的背离，中小银行存款增速持续提升，大行存款增速大幅回落。7月手工补息影响消除后大行存款增速有所提升，但2024年11月以来又出现了大幅下滑，主要是同业存款被规范，2024年12月和2025年1月大行非银存款分别下降了3.4万亿元和1.0万亿元。2月非银存款新增2.0万亿元，一方面是同业存款调整接近尾声，另一方面是2月以来资本市场表现较好，居民存款流向非银机构，转换为非银保证金存款。

相较于大行，城农商行深耕本地，客群以县域居民和中小企业为主，2024年被规范的手工补息以及同业存款涉及规模不大。 同时，城农商行依托地缘人缘优势，客户黏性较强，并且价格是城农商行揽储的重要方式，城农商行一般存款利率普遍都要高一点，因此手工补息和同业存款被规范后，涉及的部分存款从大行流向了利率更高的城农商行。 另外，大行客群财富管理意识更强，对利率敏感度更高，存款挂牌利率经过几轮下调后目前已处在较低水平，在资本市场表现较好的情况下，存款产品吸引力有所下降，因此也会存在居民存款流向非银机构的现象，所谓的“存款搬家”，虽然部分最后会形成非银存款和企业存款，但部分也会流出货币体系（参照《银行业专题-从货币派生源头构建货币总量（M2+）观测指标》（2024年8月7日））。因此，2024年4月以来整体呈现出大行存款增速放缓，中小银行存款实现较好增长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