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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就是千里马?在下伯乐,骑的就是你。

bookface  · 公众号  · 杂志  · 2017-03-19 20:09

正文

平常,波叔趴在在后台看留言,见得最多的一类问题是:波叔波叔,我怀才不遇啊啊啊,满肚子才华无用武之地,肿么办啊?

凉办!

能这么问,小概率原因是,你的才华根本就不够,是马,但不是千里马,而是——海马!

但波叔一直相信,每一位热爱学习,并且不把学习停在嘴边而是付诸辛勤努力的年轻人,都拥有巨大的潜力,所以大概率事件,是你遇上了这货——

韩愈老爷爷在一千多年前就曾经曰过——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波叔吐血推荐对怀才不遇这个问题感兴趣的,都去看看目前还在电影院里上映的一部电影——

《天才捕手》(Genius)

《天才捕手》电影海报

反正,波叔坐在电影院里听完片尾曲,感觉看了一部假的引进片——拍得这么文艺,还讲如此小众的文学故事,也不色情,真的是引进大片吗?

一言以蔽之,这部片子讲的是,一群自命不凡却又缺乏自信的熊孩子如何被一位大叔降伏的故事。

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电影。

这群熊孩子有谁?最典型的,有3个——菲茨杰拉德、海明威、托马斯·沃尔夫(Thomas Clayton Wolfe)。毫不夸张地说,这三位一流的天才作家,一手将20世纪美国文学推向巅峰。

他们仨,个性迥异——

奢侈挥霍的菲茨杰拉德,波叔讲过他的故事

自恋粗暴的海明威,波叔也讲过他的故事;

迷茫纠结的托马斯·沃尔夫(Thomas Clayton Wolfe),呃,他的故事波叔还没讲过,今天可以多说两句。

三个熊孩子都天才横溢,生性敏感,觉得自己能闯出一片天,却又缺乏自信心和自制力。

什么人这么厉害能把他么仨都收了?

他就是美国文学史上最著名的编辑之一——

麦克斯·珀金斯(Maxwell Evarts Perkins)

麦克斯·铂金斯

1920年,珀金斯促成菲茨杰拉德的处女作《人间天堂》出版;

1929年,珀金斯同时出版沃尔夫的《天使,望故乡》和海明威的《永别了,武器》。

没有珀金斯,今天我们就没有机会看到这些杰作。

嘴硬的人可能会说,这些天才,无论落在哪个编辑手里,最终都会熠熠生辉吧?

未必。

世界上可能还真找不到第二个人,既能给他们创作指导,又能帮他们心理按摩,还能当他们的24小时提款机。

菲茨杰拉德,肉体真人版的盖茨比,出了名的大手大脚,喝酒喝到没钱,珀金斯就会自己掏腰包给他垫付预支稿费;

海明威想自杀的时候,珀金斯当他的垃圾桶,听他吐槽,给他开解;

而沃尔夫,则是珀金斯最花心思的一枚熊孩子。

《人间天堂》、《了不起的盖茨比》、《太阳照常升起》都是珀金斯编辑的作品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一战刚结束二战还没到来,美国正在大国崛起,大家都在追求物质奢侈的享受,空气中都能闻到欲望的味道。历史上把这个时代叫——

浮华时代

要感受这个时代的气息,一是回去看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更简单的方法,就是看看我们自己今天身边的世界。

跑题了,说回珀金斯。珀金斯就像是那个时代的逆行者。

1884年出生的珀金斯毕业于哈佛大学,在《纽约时报》当过突发记者,一有车祸、火灾什么的,就得往外面跑。

后来因为实在不喜欢这种食无定时的生活,就转了行,凭借之前的职业经验和文字功底,当上了一名文学编辑。

每天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戴同一顶浅口软毡帽,抽同一个牌子的香烟,喝同一个牌子的马提尼。

工作时间就拼命工作,放假就一心陪老婆孩子,节俭自律,典型的禁欲系好父亲。

电影中,由科林·费尔斯饰演珀金斯

但恰恰就是珀金斯这枚禁欲系大叔,而不是别人,能镇得住那几个天才型熊孩子。他的杀手锏是专业的职业技能+慈父式的关心。

就像唐僧收服孙悟空一样,第一会念紧箍咒,第二够唠叨。

在珀金斯眼里,这几个20多岁的年轻人是值得栽培的,只是性格有点浮躁,而且骨子里缺了那么一点自信而已。

渴望发表作品的年轻人带有一种穷亲戚般缺乏自信的讽刺神情。

而且他因人而异、对症下药,手段各不相同。

对他最宠爱的、个性自卑又刚愎自用的沃尔夫,他的办法是宽容、鼓励与设立规范——

托马斯·沃尔夫

沃尔夫遇到珀金斯时,已经29岁了。对文艺男青年来说,这个年纪偏大,算大龄文艺男青年。

珀金斯最大的爱好,就是写作。他疯狂似的写作,可惜写了很多,却无人问津,很多编辑对他的作品嗤之以鼻。

他因此迷茫、纠结、孤独、自闭,还带着一步登天的妄想。

出版社工作人员用车拉来沃尔夫的书稿,目测最起码得有35万字,大概相当于当时两本长篇小说的篇幅。

珀金斯非常仔细地读完了所有的书稿。

他觉得自己的同行之前都看走眼了——这家伙很棒,故事情节不错,更重要的是,累赘的语句后面是强烈的情感和具有巨大气势的文字风格,好好培养,会是下一颗文坛新星。

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啰嗦——对伯乐来说,啰嗦是优点,但对千里马,这就是死穴。

珀金斯开始动手干活。

他先让沃尔夫感受到,自己是能够被欣赏的。

在我的记忆之中,这是第一次有人具体地跟我说,我所写的东西还有一定价值。我非常感动,终于有人开始为我的作品操心,并且如此辛劳地为之工作。

然后珀金斯开始删稿子。

他先让沃尔夫自己删。你们都知道,让作家删自己的稿子,比让妹纸删某宝购物车还困难。

所以最棘手的故事结构调整,由珀金斯自己一手揽了下来。

几天下来,原来35万字的初稿,被珀金斯删掉了差不多9万字。

删完,然后出版,这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天使,望故乡》

可以说,珀金斯是《天使,望故乡》的第二作者。

这是沃尔夫出版的第一本书,也是他最负盛名的作品。一出版就成为了现象级的畅销书,在经济危机中一个月也能卖出几万册。

《天使,望故乡》

沃尔夫凭借这本书,顺利打入文坛。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成功,狂喜之后,这个年轻人又开始焦虑了。

他焦虑什么?

他害怕,自己的下一本书,无法超越上一本。

就像灰姑娘害怕会被打回原形,一觉醒来,一切都是空。

我觉得自己像一个面临重大考验的人,一方面满怀信心,觉得自己有力量面对这场考验,可是一想到它心里又砰砰直跳,而且浮想联翩。

电影中,裘德·洛饰演沃尔夫

珀金斯诚恳地给沃尔夫打鸡血——

如果世上有天生的作家,你就是一个。你不必担心这本新书写出来会不会和上一本一样好。你只要尽你所能,那它一定是一本好书。

鸡血打得好,沃尔夫又开始元气满满地写作了。身高1米9的他,写作时不愿意坐下来,就靠在冰箱上写,每天不写个6到10个小时,就浑身难受。

这次要写的书,叫《时间与河流》。

这一写,根本停不下来。一直到1933年底,写出来的原稿,已经有3000多页,差不多是上一本《天使,望故乡》的4倍。

这堆初稿,得找3个成年猛男抬着3个箱子,才能搬得完。

而且,更吓人的是,沃尔夫每个月还能再往上加5万字。

沃尔夫和他的书稿

可惜,当时没有网络文学,否则这就是奔着灭唐家三少的大神势头去的。

珀金斯一看,这不成,赶紧把书稿夺了过来。

作为一个作家,最重要的是将自己脑海里的书籍出版,而不是将自己的余生都花在完善一本书上!

珀金斯抓准了沃尔夫的弱点——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欠缺洞察力,毫无边界和规范,尤其是喜欢把自己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写进去。

他要做的,就是为他树立写作规范和边界,把稿子中的灵魂,从漫漫的书稿中揪出来。

然后,继续祭出删稿大法,狠狠地删。

他们组成一组很奇特的劳动场景——

珀金斯负责拼命删,沃尔夫则在旁边拼命写。

脑补当年的这个场景,波叔总隐隐感觉有点SM的味道……

工作时间不够用,他们就开夜车,一周干6天,每天8点半开始,一个写,一个删。

电影中,沃尔夫在冰箱上写作,现实也是如此

猜猜这个过程有多久?

整整一年。

整个通宵改稿不回家,沃尔夫连老婆都顾不上了。老婆会冲上编辑部要人:大叔一句话,你就立马屁颠屁颠赶过去;而我,怎么哀求你都不肯回来。

艾琳临走时还对珀金斯说道: 

我把你当敌人看待。

电影中,妮可·基德曼饰演沃尔夫的妻子

1935年,《时间与河流》最终出版。

无论是文学还是电影,都存在一个有趣的“新人墙”现象:初出茅庐的新人满怀激情,把自己积聚了几十年的才华都倾泻在第一部作品之中,所以处女作一鸣惊人的例子不少见;但接下来的第二部作品其实更重要,因为公众的期望值更高,获得初步成功的新人的压力更大,一旦失手,就会遭到“之前的成功只是撞大运”的嘲笑。

只有拿出同样优秀的第二部作品,才能撞破“新人墙”,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幸好,沃尔夫拥有珀金斯,《时间与河流》也成功了。

对于沃尔夫,珀金斯就是他最珍贵的指路人。

青年人有时相信,世界上存在着比他们自己强大和聪明的英雄人物,他们会向这些英雄请教他们的一切烦恼和悲痛的答案……对于我,您就是这样的人,您就是我的生活的航船赖以抛锚的岩石之一。

这个指路人,不仅仅是编辑,更是挚友。

与妻子闹别扭的时候,珀金斯会写信安慰他,开解他;

在他懈怠的时候,珀金斯会送去一本特意挑选的书,“完全贴合你的口味、性情,但又有足够的兴奋点启发你往新的方向思考”;

当他经济紧张的时候,把他推荐给古根海姆基金会,给他预支4500美元,以度过困窘的日子……

沃尔夫和珀金斯渐渐成为好朋友

对待其他熊孩子,珀金斯也是操碎了心——30年代经济大萧条时期,仿佛每个“儿子”都进入了青春叛逆期。

菲茨杰拉德夫妇对生活享受的欲望越来越大,挥霍成性,但创造力却走下坡路,就连经纪人也无法再为他做担保,珀金斯只好自掏腰包,一次性给了这位“过气作家”3万美元。

波叔以前写过菲兹杰拉德夫妇相爱相杀的故事,请复习。

1922年,菲茨杰拉德写给珀金斯的信,讨论修改《了不起的盖茨比》

海明威直来直去,看不惯菲茨杰拉德的生活作风,痛惜他浪费才华,两人的矛盾越来越僵。能摆平这场江湖恩怨的,也是珀金斯大叔。

海明威的小说里到处都是粗口,珀金斯拿着书稿去找老板商量怎么处理,连那些字眼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老板只能无奈地让他写下来,“如果海明威知道你连那个词都不敢写,会怎么看你?”

但是当海明威心情郁闷的时候,珀金斯还是默默地陪他疯,和他一起出海钓鱼。

珀金斯(中)和海明威(右)一起捕鱼

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珀金斯的存在,就像是一个聪明的头脑、一副热情的肩膀,以及一双倾听的耳朵,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为他们提供最实际的意见和安慰。

在菲茨杰拉德眼中,珀金斯是“我们共同的父亲”

在沃尔夫心里,珀金斯是他“第一个真正的朋友”

海明威则把《老人与海》题献给他,以表示对他的敬意。

这个捕手,带领这群年轻人,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妙的时期。

《天才的编辑》是珀金斯的传记

沃尔夫在大众中的名声,到了今天,略小于菲茨杰拉德和海明威。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时间与河流》出版后,依然大受欢迎。但各种流言非议也纷至沓来,有人说,这本书的功劳全是编辑的,如果没有珀金斯,这本书根本就写不成。

这种说法虽有一点道理,但文学有这样一个规矩:编辑就是编辑,发挥了再巨大、再重要、再关键的作用,作品仍然是属于作者的。

珀金斯对此很清楚:

一个作家必须说出自己的声音。书属于作者,编辑不创造任何东西。我想要做的,只是坐在大将军肩头的小巨人,指导将军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不被人发现。

电影剧照

但年少气盛的沃尔夫受不了,就像青春叛逆期离家出走的孩子一样,他要证明一件事:离开你,我也能行。

他给珀金斯写了一封绝交信:

无论是经济上,个人上,还是契约上的,在我们之间,不存在进一步的协议和义务。

但没过多久,1938年,沃尔夫在旅行途中感染了肺炎,很快就离开了人世,年仅38岁。

他像超新星爆发一样,在文坛上只停留了不到10年,留下了4部小说。

《天使,望故乡》出版后,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福克纳说,这本书写得那么狠,仿佛写的时候作者就知道自己命已不长。没想到一语成谶。

直到死去,他和珀金斯都没有重新修好。那封绝交信,成了两人一辈子无法释怀的伤口。

为他送葬的时候,珀金斯去了,但他还是像当初为沃尔夫修改书稿一样,默默地站在幕后:

落葬时,珀金斯不忍多看,虽然他是荣誉抬棺人。他避开人群,独自在树丛中站着。他讨厌这一切仪式。正如他在沃尔夫生前所扮演的角色那样,此时珀金斯也站在幕后。

菲兹杰拉德和海明威呢?

菲兹杰拉德沉溺于享乐,肆意挥霍自己的才华,创作上江郎才尽,经济上近乎破产,1940年因突发心脏病而去世,终年44岁;

海明威成就最大,1954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活得也最长,直到1961年才去世,但他的归宿也是最惨烈的:他用一杆猎枪轰掉了自己的脑袋。

这三个“迷惘的一代”最著名的代表人物,真的是活得迷惘,死得悲凉。

在编辑岗位上,铂金斯整整坚持了25年,风雨无阻,他发掘了一大批出色的作家。离开工作岗位之后,他有时会到大学里,跟学生们分享自己的编辑经验。

1947年6月17日,铂金斯离开了人世。

人生来就是孤独的,能被另一个人欣赏,是莫大的幸运。

尤其是年轻的时候,我们渴望被别人认同,渴望被别人爱戴,但却苦于一直都找不到这么一个人。

就像所有的等待一样,需要时间来沉淀。

捕手没有来前,我们能做的,只有继续打磨自己,让自己变成一匹真正的千里马。

但即使你遇上那个捕手,漫长的道路也依然要靠自己一步步地走。

别人可以给你机会,但命运还是由你自己决定。

你遇到自己的捕手了吗?

你准备好抓住机会了吗?

你想好怎么改变命运了吗?

波叔想听听你们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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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叔说: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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