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七夕节的故事

“

”

    你从某个遥远的呼喊声中醒来。院里传来低沉而悠长的牛叫，脑袋重得像灌进一担泥沙……不，没什么时间想这些了。

今天是最后的机会。

你束紧她纺的麻布外套，摸了摸腰间她送的牧笛。你仿佛看到她在屋中摇动织机，木梭不紧不慢地划过纱线，窗口投来的光在地上合了又散。

“要去了？”合上门时，院里的老牛喷着响鼻问，铜铃般的眼睛苍老却仍闪亮。这眼神一如那个热风阵阵的午后——那个午后，从小伴着你的牛忽然开口，告诉你她会怎样与姐妹们出现在林边的湖泊，怎样用留在岸边的衣服引来她……没想到他是这样的牛！

你仿佛看到那天她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懑和羞赧，却在你结结巴巴地开口后掺入了一丝笑意。

“牛崽儿，看开点。”经过村口时，倚在路边的羿抛来劝解的语气。哼，这等每日沉浸于自己射日的往事、被奔月的婆娘撇在茅屋里蹉跎度日的怂货，你断然不会理睬半分。何况你的她本不是情愿被带走的。

你仿佛又看到破门而入的天兵，个个重甲铜盔、青面紫髯，不由分说地拉起织机边的她绝尘而去。你应该早些从牛不安的鼻响里察觉什么的，你们如果更快些，或许就能在院子里拦住他们，而不是只听见她的呼喊声。你如果更果断些，或许……

还有王母。啊，一想起这个趾高气扬、一手遮天的老妈子，你的指头就咯咯发响。竟威胁要划出条银河来隔开你们！今天，就在今天——你不知不觉攥紧了手里的笛子——你要带走她，逃到老牛说的那处世外桃源。

“

”

     有哪里不对。很不对。王母原本不是这样强横无理的人，原本的她心平静气地听取了你的话，一定也会喜欢牛郎，那个目若星辰、心似明镜的牧牛少年。

你自然拗不过无端盛怒的王母，却也过不回在重楼飞檐深处无忧无虑地兀自织布的日子。你势必是要回到他那儿去的，绝不能等王母真的施下那浩瀚的星河亘在你和他之间。

你忧心忡忡地托灵鹊给他转了信。你相信他一定会在约定的时间出现，但你仍觉得愈发不安起来。为什么会这样呢，即使已经决意要和他一走了之。

你忽然想起王母身边多出的那几个奇异的身影，头裹尖帽，身被黑袍，指尖玩弄着的火光泛出嘶响的恶意……

“

”

     你从某个遥远的呼喊声中醒来。过于真实和冗长的梦境似乎把时间都乱拨了一气……你睁开眼睛，被窗帘滤过的阳光已经把天花板映上了橙色。等等，已经这个点了吗！？

你晃了晃仿佛蒙上一层薄雾的头，思索着那个错综跳跃的梦——

你梦见雪夜的车站里重遇的他们，站在摇晃着的蒸汽城堡上相拥的他们，穿越了世界线和因果羁绊回到起点的他们。你就这么从一个场景跌落到另一个场景。

呀嘞呀嘞，简直像转过了一串片场。你这么对自己嘀咕着。净做这些梦，该不会是七夕了吧。

然后你记起了那个呼喊声——喊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唯有这个场景令你感到迷茫。你隐约记得在梦中看到了牛，看到了织机，看到黑色的三角兜帽……

你终于心不在焉地起了床，条件反射般拾起桌边的手机翻了翻。

“那个，打扰了——”

身后传来一个并不认识却莫名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