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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也夫要当会长,一场失败率99%的毛遂自荐

社会学吧  · 公众号  · 社会  · 2017-05-03 21:10

正文

一个多月前的3月23日,郑也夫在《南方周末》发表 《我的自荐书》 ,自荐竞选2017年中国社会学会会长。今天中国青年报以《一场失败率99%的毛遂自荐》为题再次对整件事情进行了报道。同时新京报、澎湃新闻报也纷纷发表评论。



一辈子没什么职务的北京大学教授郑也夫,退休后却跟一个“会长”的职务较上了劲。


从教20多年,他从未担任过任何行政职务。退休时,他被系领导推荐为“北大优秀教师”候选人,却并不领情。在体制内见识过不少类似评选后,他早就认为这些评选“极不像样,极不公正”,所以“干脆退出”。


一个多月前,他忽然发出一份自荐书。这个自诩为“超龄愤青”的社会学学者曾宣称“不参加规则不公正的游戏”,这一次却把目光放在了被他诟病已久的中国社会学会上——今年7月,中国社会学会将举行换届选举,他自荐担任会长。他甚至为此设计了一份问卷,要在同行中开展一次“关于社会学会会长产生办法的民意调查”。


不同于那些总是挂着“系主任”或者“院长”头衔的历任会长,郑也夫自知“一个无官无职的退休教授自荐担任会长前所未有”,而这样做是为了“宣扬一种理念,推动一项变革”。


为此,他提出了一些具体的改革举措,包括完善会长等职位的选举制度,年会上缩短或取消领导致辞,“让优秀作品的作者成为年会上最风光的人,不管他的资历高低”等。


“我不是恶作剧,不是小孩过家家,也不是在胡闹。”他表示,自己这次要来场真刀真枪的“真人秀”,并且做好了从一个“做事苛刻决绝的边缘人”走向舞台中心的准备。


自荐书发出后,他预想,“已经麻木于理念宣讲的人们,可能会被同行间公开竞争的输赢吸引,会激起一些风浪”。但之后一个月里,他未接到一个同仁的相关电话。他的个人博客里,那份自荐书下面也只有10条回复。


一位社会学家对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评价,郑也夫的“自荐”是“堂吉诃德式”的。


和往年这个时期一样,中国社会学会正在官网上有条不紊地更新两个月后的2017年年会信息。郑也夫投下的这颗石子没有激起风浪,甚至连水花都没激起。



早在10年前,郑也夫就投过石子。在2007年的一篇文章里,他公开批评中国社会学界的自家庭院“腌臜不堪”。


在官方介绍中,中国社会学会是“由从事社会学教学、理论研究的工作者和实际工作者自愿组成的全国性群众学术团体”。可在郑也夫看来,这个民间组织却“充分施行了官本位那一套”。


中国社会学会最重要的职责之一,就是组织每年7月份的年会。这个每次都有近两千人参加、设置数十个分论坛的年会,是国内最大的社会学学术交流活动。


郑也夫参加过一次年会。他还记得,全国总会和各地分会的领导端坐在台上,“像VIP一样”。会议开始后,几位领导依次致辞,会议举办地的行政长官也准备了一长串讲话。“搞得很形式主义,很八股,无聊。”


“社会学会各地分会的负责人都是当地学术机构的行政领导,这些人大部分又成了全国总会的常务理事。他们在极大程度上垄断了学术荣誉”。在多年前的一次访谈中,他形容中国学术界是“官大学问大”。


在他眼里,就连会长的选举也是“伪选举”。他在自荐书中论述了自己如若当选会长后的一个改革目标: “任期内,将与同仁们商讨改革产生本学会会长、副会长、秘书、理事的程序。”


据一位曾长期担任中国社会学会常务理事的学者透露,会长是等额选举产生。在换届的理事会上,自己领到的投票单上只有一个人的名字,“同意就画圈,不同意就画叉”。


在经历过的几次换届选举里,这位前常务理事“从来没有画过叉”。他也从来没有搞清楚,自己选出的会长是如何成为候选人的。就连自己的常务理事职务,他也是当选后才知道。


“每次选举前,总会有些渠道传出候选人的名字。”他笑了笑说,“圈子里的人都明白,(会长)都是那几家强势机构(的负责人)轮流来当。”


在回答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问询时,中国社会学会秘书处并未回应上述说法。秘书处一名工作人员说:“我们的选举完全按照学会的章程来办,这些章程都在民政部有备案。”


然而,在中国社会学会官网公布的章程里,对候选人的产生方式并没有做出规定,甚至整个章程里都没出现“候选人”这三个字。


“这说明候选人如何产生,完全没有制度化。”郑也夫说。


中国社会学会现任会长、清华大学教授李强以“这件事我不好说”为由,谢绝了采访。



在中国人民大学社会与人口学院退休教授潘绥铭的印象里,“副教授当一个副会长,或者一个研究生当理事,人家就会觉得很奇怪,甚至不可容忍”。


中国社会学会有10个副会长职位,郑也夫认为这是一种“荒诞的设置”。他不认为这是给10位学者做事的机会,“更有可能是荣誉分配时的妥协之作”。


在自荐书里,郑也夫给出了如何“打破荣誉垄断”的设想。他建议将会长的任期由3年改为1年。会长提前一年选出,先成为“待任会长”,待任一年后自动成为正式会长,“以此解决一年任期制中的衔接问题”。


“这是美国社会学会已经运行百年的制度,总有值得借鉴之处。”郑也夫的不少关于学会的改革方案,都缘于他对美国社会学会的研究。


与大陆社会学界联系紧密的台湾社会学会,也采用了“待任会长”制度,不同的是任期设为两年。


除了会长和副会长,理事在社会学会中也占据着重要地位。而在中国社会学会的章程中,理事的产生过程并没有明确规定。一位熟悉学会人事制度的学者向记者透露,“理事采取推荐制,由各省市分会、相关重点高校等机构向学会推荐理事人选”。


在自荐书中,郑也夫称这些被推荐的理事候选人,都在大会上“鼓掌通过”。


根据《中国社会学会章程》,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社会学会和从事社会学教学和研究的单位,自愿申请、交纳会费,经批准,可以成为单位会员。


一位担任过中国社会学会理事的学者告诉记者,各地从事社会学教学或研究的机构,只要有15人以上的相关专业研究人员,就可以申请成为单位会员。而这些机构的行政领导,“一般都会成为学会的理事”。


在台湾社会学会,三分之一的理事候选人由理事会提名产生,其余开放联署提名。在共计300多名会员的学会,需要获得10名以上会员的联署,才有资格成为理事候选人。


郑也夫建议将中国社会学会会长的选举改为直选。“美国社会学学会有大约15000名会员,有资格投票的会员8000多人。获得提名委员会提名,或者100名会员(包括学生会员)联署提名者,可以成为会长候选人。而会长的产生是全体会员直接投票的结果。”


郑也夫并不知道,这样的学会并非外国特有,国内已经有学术团体趟出了自己的路子。


与国内的大部分学术学会一样,2004年以前,中国计算机学会(CCF)的会长和理事选举,也曾是“做出来的民主选举”。


“那时的会长候选人,不是院士,就是科研院所的院长、所长、系主任,找200个所谓的会员代表来投票。”CCF秘书长杜子德回忆说,“候选人也都是几个人‘捏咕’出来的。”


“理事长、理事会一个小时就选出来了,同意就画勾,不同意就画叉,因为是等额选举,所以无一人会落选。”杜子德说。


现在,CCF设立了提名委员会,理事长和理事会、理事会选举必须是差额的,2015年的选举有3个理事长候选人。3个候选人要站在舞台上现场公开竞选,阐述自己的理念,然后接受近400名会员代表的投票,公开点票,当场出结果。


“我们尊重每一个会员,尊重他们手中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在CCF,副理事长、理事和常务理事、监事都采取差额选举。而候选人产生的方式,正是郑也夫这次所采用的“堂吉诃德式”的“自荐”。



有一位知名教授曾被中国社会学会列为一个专业委员会的理事,但从来没有参加过学会的年会。


“我知道的那些高水平学者,没有几个参加年会的。”在这位教授看来,年会的学术水平“很平庸”,“年会的价值还不如一场读书会”。


一位青年学者说,自己身边很多年轻的社会学学者“都以不参加年会为荣”。这位前两年都到过年会现场的会员注意到,年会设立的60个分论坛,很多主题都是重叠的。“每个高校,每个机构都要召集一个论坛,最后就成了只求数量不求质量了。”


郑也夫也看到了这些,因此他在自荐书里设计了自己的“施政方针”:将学术交流的重心放在非年会期间的中小型研讨会上,设置“年度性论坛”来保障年会质量,设置“年度争议性作品论坛”来鼓励不同的声音……


在潘绥铭教授看来,学会本来应该是与核心期刊一起,成为学术评价体系的一部分,现在却“完全没起到这个作用”。


“一些青年学者做的‘非主流’研究,尽管很有意思,很有创见,但因为与核心期刊的评价标准不兼容,往往很难发表出来。”潘绥铭说,“社会学会作为一个民间学术团体,应当多给这些‘异端’一些机会,把这些论文在年会上宣读、交流。”


可参加过多次社会学年会后,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事实:每年年会上也会公布一些“优秀论文”,这些论文的研究方向和领域,都和核心期刊主导的学术方向趋同。


“那些核心期刊的编辑们都是年会的座上宾。”潘绥铭提高了音量,“如果都用核心期刊来衡量我们的学术成果,那我们学科的发展就成了期刊编辑们决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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