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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去世后,一个19岁男孩辍学抚养妹妹

三联生活周刊  · 公众号  · 杂志  · 2024-12-03 21:00

正文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17岁那年,林政旭和妹妹还是人群中颇为寻常的孩子。他们生活在山东临沂费县下的农村,家庭条件一般,父亲做厨师,母亲在工厂打工,虽不富裕,但一家人过得幸福和睦。

一切的变化也都始于17岁,先是母亲重病,接着父亲患癌去世。今年,母亲也走了。林政旭的朋友李晴发现,这些接连的变故后,林政旭变了。以前,他看起来不爱说话,实际上却很幽默,常分享生活里的趣事。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他,会在本子上挖出一个小洞,把手机藏在里面。

如今,这个开朗幽默的男孩越来越憔悴,头发乱糟糟的,他总穿着打工干活的衬衫,鞋子上粘着土。也更加沉默,“感觉有石头压在他的背上一样。”林政旭的舅舅也察觉到外甥在死神接连敲击下的迷茫。17岁之前,外甥称呼他“舅舅”的时候声音里还带着稚气,之后这三年里,他感觉外甥无形中成熟起来,“17就长大了,18成熟了,到了19就成大人了。”但终究,他也只有十九岁。

从母亲病重到去世的那段时间,林政旭总是问舅舅:“舅舅,我该怎么办?”听到这个问题,舅舅口头上总是会鼓励他“坚强起来,努力工作,撑起这个家”。实际上,这位年过的六甲的老人也不清楚外甥到底该“怎么办”。2023年,父亲去世后,林政旭选择辍学赚钱照顾8岁的妹妹和生病的母亲。在这座小县城,只有高中文化的林政旭基本上只能找到月薪2000多块钱的工作。

今年11月4日,在母亲去世后的第三天,林政旭在视频平台发布了一条记录父母生前经历的内容,获得了80万的点赞,有不少人开始关注他。这被他视为一次或许能够让命运发生逆转的机会,是“爸妈用命换来的机会”。很多人建议他接广告、直播带货挣钱,他虽然有想法但也谨慎,只是趁空闲更新一些关于照顾妹妹生活、接送她上下学的片段。偶尔也会直播——“我跟你说我妈妈的事吧”,他常用这句话开头,语气里还带着这个年龄的稚气。

接受本刊采访时,林政旭回忆了自己从17岁到19岁接连目睹至亲相继去世,在打击中艰难地接过支撑家庭、抚养妹妹的责任的经历。这是一个少年成长的故事。只是和大多同龄人成年自立的历程比,林政旭的成长是沉重而急速的。以下是他的讲述:



记者|佟畅
编辑|王珊

只剩我和妹妹

妹妹又哭了。2024年10月底,我们久受癌症折磨的妈妈再度病发住院了。这次她被送进了急诊室,瘦削的身上插着管子,打着吊瓶。她声音虚弱地跟我说她很疼,又强撑着叮嘱我家里还有哪些还算值钱的东西。我一下子就哭了,隐隐觉得她要离开我们了。那天从医院出来,我骑着电瓶车载着妹妹穿过夜色下平直的街道,风吹得身体发凉,妹妹在后座上哭得格外厉害。我停下车,突然涌出一股把此刻记录下来的冲动。

我掏出手机镜头对着妹妹录像,安慰她,“别哭了,听见了吗。妈一定会扛过来的。”

妹妹抬起泪眼看向我,小嘴朝下撇着,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抽噎地回应我“嗯”。

《小舍得》剧照
11月1日,妈妈走了。我和妹妹彻底成了孤儿,我19岁,妹妹只有8岁——一年前,我们的父亲也是患癌去世。11月4日,母亲葬礼后的第一天,我想着在家难受还不如出去挣钱,就继续去上班了。4号那天我格外烦躁。我一直在走神,看着电脑,脑袋里都是和妈妈一起经历的事情。到了傍晚,仿佛是压抑许久的苦痛终于让我无法忍受,我决定剪辑一些视频发在网上,或许是为了寻求共鸣,或许是为了表现出一个励志的形象,来激励自己活下去。

我把那天录的妹妹哭泣的画面放在了开头,还加了几张曾经与妈妈的聊天记录、一家四口的合影,还有妈妈在病榻上的照片,配了一段电影独白的声音:“匆匆啊,真的是匆匆。我说人生啊兄弟。”第二天打开手机时,我看到这条视频有了几十万的播放量,有人鼓励我,有人说我就是“长兄如父”这个词的写照。几年前,我根本想不到“哥哥”这个角色会有如此重的分量。
妈妈是在2019年检查出乳腺癌的。这年我14岁,刚上初一。我知道时她已经做完切除手术,在化疗。走进病房,我看到妈妈头发掉得差不多了,能看到头皮,她在不停地呕吐。我感觉自己的脸和上半身都发麻了。后来,在父母相继去世、为父亲办理销户时,这种身体麻痹的感觉一次次向我袭来。
我趴在妈妈的大腿旁,双手撑着床,整个病房响彻我的哭声。妈妈只住了半个多月的院,觉得病情稳定就出院了。她觉得抗癌药昂贵,不愿意吃,平时就吃些中药调理,还会在肚子上敷会发热的草药贴。我们家条件在村里不算好。村里有一半的家庭都盖着二层的房子,我们家一直住着一层的瓦房。妈妈一向节俭,去超市买个勺子、筷子,她都会对比价格,买相对廉价的。她更愿意把钱花在给全家人买衣服、带我们吃饭、出去玩上。
妈妈出院后,我偶尔会在网上查找关于乳腺癌是否会扩散、转移的信息,有时家里来了客人说起妈妈的病可能会复发,这也让我悬心。没想到,爸爸也病了。起初他是肚子疼。2023年3月左右他去县医院查出了胆结石,做了胆囊切除手术,但腹痛仍没有缓解,5月他去临沂的医院,检查出了胰腺癌和肝癌。

图|视觉中国
当时我在高中寄宿,我瞒着妈妈请了假,到临沂市医院找爸爸。大城市让我晕头转向,眼前的高楼、公路全是我陌生的。到了医院我四处转,没找到他的病房。我怕他们知道我旷课发怒,不敢联系爸爸,只好在网上定了一间20块钱的宾馆房间住下。我从来没见过那么脏乱的房间,五平米的屋子里,地上全是烟头、吐沫和泡泡糖,床单上挂着黄色的污渍,空气中有一股酸味。
第二天我才给爸爸打电话说我来看他了。 走进病房,我看到爸爸眼睛里泛黄,也变瘦了一点。他是个厨师,个子不高,最胖的时候有200斤,当时看起来不到170斤。他安慰我说没事。可我想到前一年爷爷患胰腺癌离开也是从变瘦开始的,我不相信父亲说的话。到了7月份,父亲觉得在市医院看病太花钱了,就转到了县医院,没多久就出院继续工作了。9月,他在后厨工作时突然晕倒了,去急诊输了血才醒来。那时他已经很瘦弱。

2023年11月,父亲离世了。我哭着跟舅舅说,不能没了钱也没了人,要说服妈妈去医院做检查,妈妈的癌症果然出现了扩散和转移。从今年年初到11月,妈妈断断续续住了几次院,我眼见着她的力气变得越来越弱,7月时还能给我和妹妹做水饺和炒菜卷饼,后来就变得什么都拿不起来,连起身都吃力。2024年10月底,妈妈发病进了急诊。11月1日,医生说没办法治疗了,叫我们把妈妈送回家。舅舅找了辆面包车载着妈妈和我们回家。在车上我看到妈妈已经因为疼痛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嘴里不停地吐黑水,她一直皱着眉,到停止呼吸时都张着眼睛。
从2022年到2024年,我先后送走了爷爷、父亲和妈妈。我们还有一个身患痴呆症的奶奶需要照顾。短短两年间,我的家从热闹变冷清。以前过年的时候,父亲会给我们做一大桌菜,奶奶包很多水饺,吃过饭后,爸妈去邻居家打牌,我拉着妹妹在一旁看,窗外“嘣嘣”响着烟花声,我还买了孔明灯放飞。如今,这些都没了。

像个成年人一样活着

我是高三辍学打工的。那时父亲已经病重。我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孩子,得去工作挣钱、撑起这个家。

我初二暑假就出去打过工,在济宁爸爸工作的饭店做服务员。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那是家不大的饭店,10来张桌子,服务员得干扫地、拖地、传菜各种杂事,忙的时候还得帮忙切菜。我在舒适的前厅与热得像蒸笼一样的后厨间穿梭,看到我爸又快又有力地挥动着炒锅。每天到了晚上,我就看他双眼累得有些失神,不时地用手捶背。以前,我常觉得自己没有得到父爱,他打工很少有时间回家。那次打暑假工,我才看到我爸的另一面:作为家庭顶梁柱的父亲是如何生活的。

如果说初二打暑期工是抱着好玩的心态,到了2013年读高三那年,我迫切想要去工作了。父母相继生病后,我清楚地看到家里一点点落败。家里借了不少钱。以前妈妈炒鸡蛋总要放五六个鸡蛋,后来她只会放两个;以前她下面条会下一大把,之后会控制到刚刚够大家能吃饱的量。出去玩时,我们一般也只会逛逛,顶多买个烤肠和煎饼。我感觉我们村大部分家庭都不像我们家这样落魄,只有一个年轻人和我境遇类似,他的父亲是捡垃圾的,母亲好像有精神疾病,他们都早早去世了。不过这个男孩仿佛对自己的窘境没有感知,整天在村里逛着玩。

《野孩子》剧照
2023年暑假前,我曾试着在父亲医院附近找工作。我去了工地、砖场,工头问我多少岁,我说我有18了。大概是看我长得青涩,他要来我的身份证,看到我还差几个月才满18,就让我走了。我还在网上找到一个物流搬卸公司,到了地方感觉几个老板像黑社会一样,还让我叫500块钱保证金,我一听就赶紧离开了。找不到工作让我难过,觉得自己没有用。

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活在夹缝中,我跟家里说,我不想读书了,家人尤其是妈妈却总是“熊”我,希望我还是能读书考大学。我妈不知道因为担心她的病情我早就没有学习的心思。但我也无法达成自己期望的挣钱养家的目标。在痛苦纠结中,我终于熬到了今年3月,我18岁了。我跟妈妈说,如果我现在不去工作挣钱的话,这个家只会越来越衰败。我退学了。

一开始舅舅帮我找了份在执法局巡逻的工作,这份工作干一天歇一天,工作的那天要跟随领导在乡镇巡查违规建筑,一天四趟,夜里也不闲着。因为工作日要24小时待命,很难让我照顾到妈妈和妹妹,干了一段时间我就辞职了,开始送外卖,想着时间能灵活一点。我每天早上9点起来开始接单,一天要至少跑20单,一单能赚4元。 

为了省钱和省时间,我会在中午点一份10块钱的大碗板面,加豆肠和鸡蛋,再管老板要点面汤喝,吃得饱饱的,这样下午就不会饿了,也能省了晚饭钱。有经验的外卖员教我规划路线,一次抢好几个顺路的单,在外卖员群里我们也会交换单子。干得最好的时候,我从早到晚不停地接单,一天跑了80单。

《逆行人生》剧照
但一个月平均下来,我也只能挣2000多块。其实我心里挺委屈的。回想起曾经上学的日子,我早餐鸡蛋汤和包子,中午和下午吃盒饭,一天也能吃得营养均衡。现在什么都要自己承担。因为担心妈妈,我总是在午后没有单子时骑车回村看看妈妈。如果这时在系统上挂“离线”就要扣工资,我便总是偷偷回家。最后还是被发现了,我被扣了500块钱工资。我去找会计,跟她解释了家里的情况,跟她说500元可以给我妈妈买一个月的抗癌药,也没有把钱要回来。我特别难过和失望,也觉得自己很无能。

6月初,老师打电话通知我去参加高考,这样我才能获得高中毕业证。高考试卷上大部分题目我都不会做。考完试,我看到身边的考生们轻松地涌出大门去聚会、玩耍,我很羡慕他们。辍学后,我和同学很少联系了。他们有的考了大学,有的大专毕业后去了石油公司,转正后似乎一个月能挣8000块钱。还有的自己学了摄影的技术,到照相馆做学徒。我以前想过当兵,我觉得自己体格好,在部队应该可以过得不错;我也想过打几年工后在县里开饭店,我在前台收银,父亲做厨师,妈妈、爷爷和奶奶都服务员。但这些都随着父母的离世自然而然地消散了。

《天问》剧照
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这三年的生日我都没有过。我根本没有庆祝自己成长的心情。对我来说“成年”早就不需要任何仪式,这三年的点滴像一块块压在心口的石头,早就把我催成了成年人。

我是哥哥

父亲去世前几天,他把我叫到床前,嘱咐我之后要照顾好妈妈和妹妹。妈妈去世前,她对我做出照顾妹妹的嘱托。那时我心里只剩下难过,觉得生活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也只有当我和妹妹一起出去散步、逛超市时,当我攥着她热乎乎的小手,感受到她小小的身体靠在我身边,我才会觉得自己至少不是孤身一人,空落落的心稍微能好受一些。
我其实从很早就开始照顾妹妹了。妹妹出生于2016年7月,我比她大11岁。妈妈在家看护了妹妹两年,2018年她就回到工厂上班了。到了2019年她患上乳腺癌,妈妈身体越来越虚弱,我需要照顾妹妹,为妈妈分担做饭、打扫卫生和洗衣服等家务。

那时,妹妹总是让我手忙脚乱。我一个上厕所的功夫,她就从沙发摔到了地上,磕到头后大哭起来。我赶紧跑回来把她抱起来哄,检查她的头上有没有破口。还有次她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玩,吓得我赶紧喊她说别动,把刀夺过去放在冰箱上。 她再长大一点会说话了以后,就经常“哥哥,我要出去玩”“哥哥我要吃好吃的”这样呼唤我。妹妹在村里的小学读书,学校离家就300米,不过有空时我还是会接送她。

《奇迹笨小孩》剧照
我觉得我和妹妹都随了妈妈,脾气不好。我以前爱出去玩,妈妈总是因为这个生气熊我,我就也吵着和她顶嘴说“在家也没事做,出去玩怎么了”。但从父母那里接过照顾妹妹的责任后,我开始学着做一个家长,以家长的立场来教育妹妹,也渐渐地磨炼自己的耐心,哄着妹妹学习。

也有让我抓狂的时候。前几天我带妹妹出去玩后,回到家她不愿意写作业。如果只是站在哥哥的角度,我很能理解妹妹的玩心。但现在我身为家长,必须得在她小的时候教育她。我严厉地训了她几句,她就生气地哭,不说话,跟我对着干。我一度也到了发怒的边缘,但想着发脾气对人对己都不利,我想妈妈当年患癌也是因为生气太多,我就忍下来了,开始反复给妹妹讲道理。

家里亲戚其实也可以照顾妹妹。家人接连生病的那几年,妹妹常被放在舅舅家。有时我去舅舅家看她,她一见到我就问“妈妈呢”,露出难过的表情。我自己上小学前因为父母忙碌,假期总会被放在姥姥家,那时候我也总是想妈妈想得哭。我想妹妹待在舅舅家也一定很孤独。

当地的民政部门也曾劝我去上学,说有政策上的支持。可我觉得自己照顾妹妹是最好的选择。舅舅对妹妹的教育方式和我不一样。平时他总是惯着妹妹,什么零食玩具都给她买。但舅舅喝多了脾气会有点大。有一天,我跟舅舅通话时听见舅舅在教训妹妹说“你要好好学习,不好好学习怎么办”,我怕这些话会对妹妹有些压力。

《奇迹笨小孩》剧照
我想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给妹妹足够的陪伴。我的人生有很多遗憾。妈妈去世前的一个月,她在网上订购了酸辣粉、方便面和各种调料。以前她很少买这些,我想她是怕她走了后我和妹妹吃不好饭。大概是因为双十一临近,那段时间物流变得很慢,直到她11月1日去世,大部分包裹都没有送到,那些吃的她都没有吃上。11月3日葬礼结束,我拿着妈妈的手机看了一下,发现有一个快递送到了。照顾妹妹是妈妈对我的嘱托,我要做好。

我现在在做电商客服,上半个月白班再上半个月夜班。上白班时下班早,我就可以骑电瓶车去接妹妹。路过小超市,我每次都会给她买一个不同种类的小零食。晚上我们一起坐在客厅,她写作业,我用很小的音量刷视频。这时我就有比较充分的时间为她辅导功课。轮到我上夜班时,就只能交由舅舅帮忙接送妹妹。我每天都在努力捕捉妹妹的情绪变化。有时骑电瓶车载着她在路上,她看到路上有父母带着小孩经过,会突然神色一黯。我知道她产生了自卑的心情,就赶紧哄着她去玩。
生活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妹妹也成长得很快。她会自己洗澡、换衣服,这些事都不需要我操心。有时我觉得妹妹说话像“小大人”一样,她会一板一眼地劝舅舅少喝点酒。当我跟她说要好好学习报答妈妈,她会说“妈妈都不在了我还怎么报答她”。

李晴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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