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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鱼联文】老上海《申报》惨案背后的宝镜秘闻

书海鱼人  · 公众号  ·  · 2020-06-07 17:25

正文


书鱼联文
第12场

有妖气


官人开开门,奴家来报恩啦~


本篇组别:A五湖鱼

(S四海鲸、A五湖鱼、B桃花鱼、C溪流水)



盲选组

(指在主题公布前就报名参加本场联文,并接受他人指定限定词的文章作


本周最佳作品

书鱼联文第11场-A02【盲选组】






梦 里 不 知 身 是 客

by云相

被限定词:250


雾了多日的天,这一早旭日东升,光芒万丈,阳光像碎金一样洒过四马路上的会乐里,连房屋顶上的青瓦都反射出一层亮堂堂的光。
年轻俊秀的陆仲元走到一家小院前敲门,铁质的铺首衔环打在木门上,发出了铿、铿、铿的响声。敲了许久都没人来应。
对面的邻人看了半晌,冷眼望着这位不常出没的生客,问他,你找谁啊?
陆仲元回答道:我找住在这里的谢宝珊。
邻人瞪圆了眼珠子,把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那眼光里有一股陆仲元说不出的意味,陆仲元抬高声音:烦请大姐告诉我一声,这家的主人去哪儿了?
邻人坐在马扎上,开了口后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话,陆仲元听着听着,渐渐地有些跟不上了,觉得腹中如同吞了刀子一样,肠穿似割。他抚住肚子,腰背不再那么直挺,邻人眼见他就像皮影一样,被看不见的两只手提着,一顿一顿地折弯了腰。
——“你问谢宝珊?你没看《申报》啊。光绪二十九年四月四日清明的头版,那天她被人骗着出了趟堂差,不曾想是贼人故意设局,把她的衣服、首饰都盗走了,先盗后杀,尸体被扔在了郊区的芦苇地里。两个月后,哎也就昨天,警察破了案,审出来主谋是她院里一个叫青凤还是红凤的,欠了债没法儿还,找了个胆大心狠的相好做了这场局。听说还有一个娘姨,也不知怎么样了。你找谢宝珊呐,估计是找不到了。”
——前言
(一)
据说母亲死了,想必是带着极大的怨忿。
宝珊午时刚起,浑身惫懒,满把的秀发如云团一般,被她随意地挽在脑后。她一边抑制不住地打着哈欠,一边接过娘姨递来的毛巾,擦掉脸上因昨晚困极而来不及褪尽的残妆。娘姨收好毛巾,转身从一旁伺候的仆佣手里,把泡好的酽茶放在她面前,宝珊左手端起茶托,撇开浮沫,尖着嘴细细抿了一口。
陈五太太说是昨晚没了,今早四更未到,就见他家府门前人来人往,眼看着是要准备办起来了。您看…… 娘姨说的语气不高不低,话头留下三分余地,看这位长三先生怎么回应。
宝珊咽完那口苦茶,把杯子放下,忍不住又打了一个极深的哈欠,星眸接连泛起点滴水意。娘姨不动声息地立在一旁。
“青凤阿姐呢?”宝珊扭头找人,讲起话来还有哈欠的余意,尾音上扬,带出三分不耐,五分软娇。
“想必还没起呢。我去叫她。”
“哎,别叫她了。”宝珊制止道,“娘姨你去厨下让人烧点清淡的东西,我有些饿了。”
娘姨领命去了,宝珊懒洋洋地从大襟里拽出一根藕荷绸地贴花眉勒,双手抬至头顶,要去攒额前那乱蓬蓬的碎发。在她抬手的瞬间,素缎大袖缓缓下滑,露出一双白嫩嫩的腕子,极细瘦。
宝珊所住的是四马路上名叫会乐里的一户住家小院,此时午间时分,像她一样的,大都还在睡觉。
这些天多日未雨,早上起了雾,从点滴涌现到澎湃浓郁,一场春雾终于漫天磅礴,终日不散。宝珊走到院中,双眼被雾迷的看不清屋外的世界,其时鸟鸣声忽起,只一两声,悠长清脆,震荡着她的耳鼓。宝珊走到鸟儿栖息的地方,那是她这小院中的一棵泡桐树。
春日里,泡桐树开出了团簇枝上、蔚然成串的花朵,远观如云,近看亦觉得疏阔高大。宝珊提起月白缎绲边的裙摆,把掉落在地的泡桐花捡在掌心,淡紫色的花边分而卷之,状似喇叭,只是委地后变得蔫软皱缩,细风吹来,它抖得像茶杯里的冷水泛起的涟漪。宝珊看着这花,想起母亲——早些年母亲走时身上穿件紫色暗花缎袄,对襟,四面开着叉,迎风走动时款款摇摇,姿影清佳,那背影一直印在宝珊的脑子里。
娘姨踏出门槛来叫宝珊,泡桐树离主屋仅尺把的距离,娘姨扫视了一眼,竟没有看到一个人。她正待要放声去喊,忽忽只见宝珊一个单薄的人影伫立树下,正发着呆呢。
娘姨放下心来,踩着一双小脚,慢腾腾地踅过去,“先生,饭好了,咱们进去吧。”说完嘀嘀咕咕地说道,沪上的雾也有这么大的时候吗?简直像回到了重庆老家一样。
宝珊走到门边,一只脚将将跨进,后只脚还留在门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娘姨吩咐道:“等陈家来报丧,你和青凤阿姐一起,装好四十元送过去,不要留席,尽快归家。这钱从我的节度账上支。”
娘姨“哎”地应了一声。尔后,她们两人便一前一后,慢慢隐入屋内晦暗的光影中。

(二)
黄昏时外面仍然是暗惨惨的大雾,娘姨放下门帘,对着青凤抱怨了一声,“这老天,雨要下倒是下呀,阴风黄雾的,好不磨煞个人。”
青凤正斜倚在罗汉床上剔指甲,十指的凤仙红绯艳夺目,她也不回娘姨的话,自顾自低着头。
这些天青凤和娘姨有些冷冷的,宝珊觉察到一点,但又不明所以,以为是和往常一样风来风去的斗气,也就任她们去了。
娘姨看青凤无可不可地对她,心下冷笑了一声,面上仍是做出热乎模样,“阿姐今晚有三四个局差要应,说忙不忙的,也该收拾起来了。”
青凤也抬起头对她笑了一笑,眼尾弯成新月,一团娇脸像墙根次第绽放的蔷薇花,带着刺儿的,“多谢娘姨提醒,我晓得呀,咱又不是人家那死了妈的,能有一天的躲懒儿闲空,我就是个劳碌命,这就拾掇拾掇出堂差去。”
娘姨噎了好大一口恶气,喉咙饮炭一样冒着火,她硬着一张脸道:“阿姐的嘴可真够毒的了,就不怕我把这话儿告诉先生?”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引出了青凤的邪相,“我倒要看你去不去!你去,姑奶奶早就忍够了,我青凤有的是院子可去,这马儿又不是只有一个石板槽口能吃食,兴许换了下一个,那就是个镶金带银的了!”
娘姨听她这话分明有不安于室的意思,正待分辨,相帮阿六已进了屋子,说轿子到了,正停在门口等阿姐呢。
青凤负气把那剔指甲的错金刀锉一袖子甩在地上,却失了准头,掼到了宝珊平日喝茶用的杯子上,铁口对陶瓷,划拉出尖利的一声响动。她也不管,到内室拿了包裹,跟上拉三弦的乐师,旋即走出院子。
娘姨再老的面皮,此刻也紫涨得跟茄子一样,她稳住自己,要进屋去找先生,转身却只见五六步远的五斗橱后,宝珊正静悄悄地站着。
柜橱挡住了光,宝珊一张脸看不清表情,娘姨听见她沉吟着说:“后天,娘姨带上阿六帮我跑一趟陈府吧,莫去劳烦青凤了。”
娘姨听着她缓和亲切的声音,不知道想起什么来,无端端感到一股酸意,一个“好”字说完竟有了凝噎之声。
宝珊从背光处走出,手里衔着一方白色锦帕,递到她面前来,“娘姨这是做什么?没的倒让人笑话。”
娘姨收了声,握住宝珊一双冰凉的手往自己心口推,娓娓道来,“您十五岁做了大先生那年,我就跟着,如今也有五六年了。一路有苦有甜,您风光无限,我也跟着有了两个闲钱。老鸨阿金刻薄,逼的您从大场户里搬走,您是个有大主意的人,到这里独立门户做住家生意,我眼看着,也腆着脸跟了过来。承先生您不嫌弃,还让我入了份子,从此同甘共苦……”说着便泣不成声。
宝珊一笑,道:“我还当你要说什么呢,怎么又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娘姨发了急,说话也快起来了,“我今晚拼着咱们这许多年的交情,把心眼子清清白白抖搂出来给您看,只求先生给我个实话。”
“怎么个实话?”宝珊歪着头问道。
娘姨看她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脸色,终于说出了压在自己心底、事关生计的问题,“青凤眼看是找好下家了,我看先生这段时间堂差竟也推得七七八八,咱们这生意到底还做不做了,先生莫不是真在等那姓陆的回来?”
宝珊恍了一恍,这才真正露出笑容,“娘姨呀娘姨,”她松出被抓住的双手,走到桌边倒了杯热茶递过来,“我知道你待我的心。我给你个明白话,等仲元回来,我就散了这院子。到时候,我给你留够本钱,找好中人,寻一家生意好的院子去做带挡娘姨,财权大握,岂不各自快意吗?”
宝珊一番话说得恳切动人,娘姨听到她竟为自己打算好了后路,心口一暖,渐渐收了眼泪,走到里屋为宝珊铺床去了。

(三)
入了夜,青凤许久没有回来,宝珊叫娘姨去睡了。宝珊走进屋里疲惫地坐在床上,书画灯上的白绢涂抹着施了墨的诗词山水,照的这室内明明灭灭,暗影幢幢。
窗外的雾气越发浓厚了,暗云遮月,六尺高的穿衣镜立在门边,倒映出一团黑影。宝珊嫌那大镜离得远,将随身袖着的一方小镜拿出来照脸。这小镜是陆仲元几番转手,从一位古董商那里收来的,镜背镌了几行小字,附着铸镜缘由。仲元说看时间也不算远,距今不过250年,但青铜宝镜都能辟灾邪、鉴古今,让她当一件宝贝袖着。其实就是存了个定情信物的意思,宝珊平日里十分爱惜,勤于擦拭,还为它专门打了个银匣,里面垫上三层绢帕。
宝珊倚在镂雕金漆的拨布床边,翻手将眉勒摘下,随意地挂在松鹿铜质帐钩上,对着镜中这张已是二十三岁的脸,细细地想心事。
母亲怎么会有今日呢?——还不是因为看错了人。不然那人能在她分娩之际,还有心思流连于北虹口路上的东洋妓馆吗?
宝珊事事都要比过母亲。十岁以后虚心学习仪容举止,动静淑雅,哪个客人不夸她行动如弱柳扶风,有大家气度。谁又能知道,她十岁之前也是个虎虎生风的孩子,有一日从南京路上撒开丫子跑,一路追人追到四马路上。
那时她像一阵风似的拼了命地跑,尽管喉咙火烧火燎地疼,双腿也跟灌了铅一样越来越重,宝珊仍然咬着牙命令自己:再快一点、再快一点,马车就在前面了。
马车一直在前面,让她不远不近地跟着。不知跑了多久,那两只轮子停在一家院子前,跟在后面的宝珊一停下就脱力跪在了地上。
母亲作为跳槽而来的摇钱树,自然成了这里的尊客,她被人搀着从马车上下来,身穿紫色暗花缎袄,脸上带笑,婀娜多姿。吹动袄裙款款摇动的那阵风,随之轻拂过宝珊的脸,把她额头上的汗水吹的流进眼睛里,像滴入了硫酸,蛰的宝珊痛极了。周围站着的人,都在为名妓过院放鞭炮、举火把、燃香茗,欢庆喜迎“财神”。母亲从始至终没有扭头看过宝珊一眼。
从那以后,宝珊也就忘了自己还有个妈。她回去之后顺服着鸨母阿金,乖乖地做小先生,每天跟着院子里的姐姐们,给客人点烟上茶。十五岁时,阿金相中一位苏州来的五十岁的纺织厂大老板,几经议价,让他给宝珊点了大蜡烛。宝珊从此被归入大先生一列,往后可以自己挑选客人了。
交际圈就这么大个范围,宝珊不可能听不到一星半点的风声。据说名妓谢瑞香跟谁轧了客人,据说办了一桌花酒费去万金,据说寻了个官宦之家,进门当姨太太了,据说难产死了云云。
宝珊果然比母亲强的多。人家说,谢瑞香二十岁当上名妓,她囡囡谢宝珊早了两年,十八岁花榜评选就入了第三名!
那时多亏有位阔少为她作传,称她“颜色端丽,为天地之至宝”,不惜花费重金让她入围。宝珊起初还八风不动,任那客人歪缠,后来逐渐看出几分至诚来,便与他真心实意地相处。一晃四年,陆仲元在她身边待了这么久。宝珊仍是迎来送往,侑酒出堂,却定下了规矩,不再与客人过夜。
宝珊立誓决不嫁人当姨太太,陆仲元也说不会委屈她,家庭方面他会办妥的。宝珊自此安心等待陆仲元从德国留学归来。如此,青凤算什么,母亲又算什么呢?一种属于胜利者的快慰从宝珊内心升腾而起。
小镜中,宝珊露出笑容,梨涡深深的。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院中翻腾的雾海喧嚣着,循着空隙、徐徐侵入纱窗,像一滴墨掉进水里,印染般越扩越大。浓雾逐步袭上宝珊的裙摆,徐徐裹住她娇小的身躯。宝珊白日里一双凌厉有光的褐色瞳孔,此时逐渐变得清虚无神,宛若被谁抽走了光采。
感到困意的宝珊,像往常一样,照完镜子后将其搁置在靠外侧的枕畔,起身解衣欲睡。
触着褥底的青铜阴面,镌刻着日月、四象、八卦、十二辰、二十四星宿;正对着宝珊的阳面,暗淡平整。
在宝珊阖目的瞬间,镜的阳面突然发出一丝微弱的光芒,再细看,里面恍惚露出了一张女子的脸,那女子眉目与宝珊极其相似,她正双目圆睁、一脸骇然地望着这一切。
四四方方的拨布床上,松鹿帐钩垂下来,立时将这一个角落锁成了一具封闭的、长方形的天地。宝珊仍安然地将双手枕在下颌处,内心模糊地计算着陆仲元的归期,十天、半月、两月……她终于沉入了朦胧安稳的睡梦之中。

尾声
“一日,枕镜而眠,魂魄飘渺,误入方外否?……竟目睹余身死贼手,尸弃芦苇,与陆郎阴阳两隔,成终身憾恨。余与梦中之宝珊,七分相似,渠之半生,亦余之半生。‘宝珊’死状极惨苦,余渐不忍窥视,以手阻目,不觉双泪溃堤,漫漶妆面。醒时闻枕畔之镜悲鸣有声,俄而声渐大,镜面自中心一点,裂纹突起,砰然已成斑驳碎片。余目此大骇然,伏镜痛哭,心如凌迟,悲不可当。晨起陆郎驰入,问余以故,余具告之,陆郎面色有异,惊曰:昨夜梦汝,事不堪言,其中关窍处,竟有十分暗合。余二人因内碎镜于匣中,奔至一道观,详说异事。真人闻言,请开匣一视,然后告余曰,此镜乃道家宝物,能鉴古今,辟灾邪,感汝素日呵护之恩,自毁以报之,化汝杀身之祸。镜中之灵,今已失其所在。余且喜且悲,怅怅然若有所失,取笔墨以志之,终不敢忘。”






★★★★★

评阅语


A, 本周最佳之一。文风绮丽,笔调中带着淡淡的忧伤,是一篇让人读完落泪的佳作。





本期主题介绍:


【书鱼联文】第12场主题:有妖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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