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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彭博社
渣打银行曾认为，扩大钻石担保贷款业务将带来丰厚的回报。现如今他们想退出该业务
“钻石行业故意给自己披上一层神秘的外衣，让外界认为，在与之打交道时应慎之又慎”
八年多前，在伦敦总部举行的一次鸡尾酒会上，渣打银行开始涉足风险很高的钻石借贷业务。已故的美国前第一夫人杰奎琳·肯尼迪·奥纳西斯(Jacqueline Kennedy Onassis) 的长期伴侣、美国最大钻石公司之一的老板莫里斯·滕佩尔斯曼(Maurice Tempelsman)出席了当晚的酒会。基肖尔·劳尔(Kishore Lall)在客人之间穿梭游走，当时他是渣打银行最新聘请的、负责钻石和应收账担保的放贷业务的高管。渣打借由这个酒会对外宣布，将推出一项贷款业务。在出席酒会的众多宾客中有很多的钻石商，他们是这项业务的潜在客户。
基肖尔·劳尔
这项命运多舛的业务，其成本究竟是多少到现在也没有计算清楚。据一位熟悉此项业务的银行管理人员透露，差不多自2013年以来，渣打的此类贷款组合一度达到30亿美元，造成的实际和可能损失累计约4亿美元。2015年走马上任的行政总裁温拓思 (Bill Winters)现在仍在收拾这个烂摊子。渣打银行将成为全球主要的钻石放贷机构——向矿业公司，但主要是向那些为购买钻石融资的切割商、经销商和贸易行提供贷款。据20 多个接受了采访的人（包括曾在渣打工作过的高管）表示，渣打也将成为一个反面教材。其中一些受访人士表示，渣打对公司内部员工提出的风险警告置若罔闻。
“钻石行业故意给自己披上一层神秘的外衣，让外界认为，在与之打交道时应慎之又慎，”矿业巨擘戴比尔斯集团公司 (De Beers Group of Cos) 的前销售主管、国际钻石咨询 (WWW International Diamond Consultants Ltd) 的创始人查尔斯·温德姆 (Charles Wyndham) 说，“很显然，钻石行业现在发生的一切，与次贷危机时的情况如出一辙。”渣打银行的发言人拒绝置评。劳尔在给彭博的一封电邮中写道，欺诈在钻石行业并不猖獗，渣打银行有“很强大、独立的风险文化。”他写道，“渣打是一家非常谨慎的机构，不会——甚至不可能会——违反银行政策，并置风险于不顾。”劳尔已于2015年离开渣打。
次贷危机是指由美国次级房屋信贷行业违约剧增、信用紧缩问题而于2007年夏季开始引发的国际金融市场上的震荡、恐慌和危机
2009年2月的鸡尾酒会是在金融危机爆发五个月后举行的，当时诸如美国银行、汇丰银行、摩根大通等其他银行都纷纷退出钻石融资业务。毛坯钻石价格骤降，整个行业都受到冲击，从博茨瓦纳的矿商到比利时的贸易行，从印度的加工商到美国的珠宝店无一幸免。
劳尔是印度前外交官之子，毕业于斯坦福大学斯隆商学院，曾任纽约连锁超市Gristedes的首席财务官。之后，他加入全球主要钻石放贷机构荷兰银行(ABN Amro Bank NV)，成为了一名负责钻石放贷业务的银行家。荷兰银行在金融危机中遭受重创，面对新竞争变的不堪一击。渣打银行大客户业务负责人李亦思(Mike Rees)当时一直在寻找进入钻石贷款业务的途径，并在2008年秋找到劳尔。
之后的四年里，渣打向钻石商敞开了自己的钱袋子，以低于其他借贷机构的利率，和对手无法企及的灵活条款发放贷款。欧洲之星钻石贸易有限责任公司 (Eurostar Diamond Traders NV) 和Arjav Diamonds NV等公司从渣打借款数亿美元。
这项业务面临的一大阻碍是：合规、信贷和风险部门的管理人员，以及劳尔团队的内部人员纷纷举起红旗示警。据熟悉行业操作规范的人士称，信贷团队有严格的规定，必须检查买家的真实性和可信度；检查钻石确已上船付运；借据 (IOU)，即所谓的应收账，已经支付；贷款的每期还款均按时支付；银行给任何一家公司的贷款不超过其总债务的 25%。与黄金和白银不同，钻石估值的难度较大。
到2014年初，金融危机之后曾有所反弹的毛坯钻石价格再次跳水。消费者需求停滞，贸易商很难赚到钱。与此同时，以折扣价向它亲自挑选的客户销售毛坯钻石的主要原钻供应商戴比尔斯在定价上越来越激进，导致贸易商的利润率不断缩水。
毛坯钻石
2013年5月，渣打银行的钻石贷款业务团队在孟买的三叉戟酒店 (Trident Hotel) 举行年会。会上，劳尔的上司桑吉夫·保罗( Sanjeev Paul)在大屏幕上演示了20张图。据两位参加会议的人士透露，每一页演示稿反映一家大客户的债务情况。渣打持有每家公司债务的比例都超过了50%，其中两家公司的比例超过70%。这位消息人士称，保罗要求团队开始削减上述比率。保罗拒绝对这件事置评。
2013年夏天，渣打银行的钻石贷款业务首次出现重大违约。总部在印度苏拉特的珠宝生产商Winsome Diamonds & Jewellery Ltd.无力偿还10亿美元的贷款。该公司早在劳尔加入渣打之前就是渣打的贷款客户。据了解情况的人士透露，Winsome的10亿美元贷款中，约15%来自渣打。印度监管部门调查发现，Winsome获得的贷款中，有七亿美元转移给了在阿联酋注册的13家公司。Winsome的董事哈萨德·乌达尼(Harshad Udani)指出，公司正在努力追回欠款，并清算银行债务。
损失不断扩大。劳尔被调回纽约，并于2015年9月离开渣打，其团队也被解散。劳尔说，他离职是由于公司的全球成本削减计划所致，并非受到处罚。据两位知情人士透露，渣打目前的钻石贷款余额约为17亿美元，是温拓思所说的希望进行重组的1000亿美元高风险资产的一部分。虽然渣打一直在努力出售这些贷款余额，但还没有找到以渣打愿意接受的回收率收购这些贷款的买家。与此同时，毛坯钻石的价格过去三年跌幅超过20%。迪拜和印度的银行已开始为钻石切割商、抛光商和交易商提供融资，但很多公司现在遇到了信贷紧缩的情况。
2016年6月，渣打银行在对行业风险进行评估后，决定暂停向钻石和珠宝行业提供信贷支持；继渣打银行后，比利时钻石银行、荷兰银行、巴克莱银行、中国银行巴黎分行均宣布退出钻石抛光业务贷款
仍有借款尚未偿还给渣打的钻石贸易公司Arjav，正在经历这场盛宴带给它的伤痛。“他们非常激进，就是想把钱借给你，” Arjav公司的总裁阿什特·麦塔 (Ashit Mehta) 在谈到渣打时说。“开出的条款和条件非常优厚。”
编辑：马杰、黄琬钧
翻译：徐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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