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量一个人成功的标志,不是看他登到顶峰的高度,而是看他跌到低谷的反弹力。”
2016年11月5日,一个平凡的日子,王石带领着一行60多位企业家团体,悄悄上了云南哀牢山,拜访一位年近90岁的老人。从2003年第一次登上哀牢山,这已经是王石第五次拜访这位老人了。
有人曾问过王石:你最尊敬的企业家是谁?王石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这个名字不是比尔·盖茨、巴菲特、或李嘉诚,也不是地产界大亨,而是哀牢山上的这位老人。
他叫褚时健。一个颇具争议性的人物,江湖上,处处都是他的传说。
从烟草大王到褚橙之父,褚时健活成了传奇,诠释了什么才叫真男神。
罗曼·罗兰曾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看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创造生活。”
褚时健,无疑就是这样的英雄和传奇。
1928年,褚时健出生在云南矣则(彝族语小小的意思)一个小山村,三四岁开始就在江水里翻腾玩耍,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然而,1933年的一场意外改变了褚时健一生的命运。
父亲外出办事时,不幸遇上日本飞机轰炸滇越铁路,震伤了心脏,不久就离开了人世。年仅15岁的褚时健不得不辍学回家,和母亲撑起了共6个孩子的家庭。开始学习烤酒、种地...像一个家长一样,担负起家中的经济重担。
▲青年褚时健
当一个人开始琢磨的时候,他就开始独立思考和长大了。
那时候,烤酒拿去卖是家里主要经济来源。通宵蒸苞谷(玉米)酒时,要不断加水,以防锅被蒸糊,还要不断加柴火。大人都常常睡过头,褚时健计算出一锅水烧干、柴烧尽的时间是2个小时,然后做到了晚上睡觉,每个两小时准时醒来加水添柴,从未失手。
酿酒过程中,师傅说要把门关上,发酵怕冷,他意识到这是受温度的影响,他把灶台里烧剩下的还留有余温的柴火装在破铁盆里,放在发酵箱边上,最后,别人用3斤苞谷酿一斤酒,他只要两斤半斤就够了。而且他在冬天基本上也能做到和夏天差不多的出酒率。
”我从小就是这样,做什么事都要做好,下河拿鱼要比别人拿得多,烤酒我也不输人。做一件事,力气一样花,马马虎虎地做力气就白花了,认真总是没有错。”
生活似乎总是和褚时健过不去。
1949年,褚时健和跟他要好的堂兄褚时仁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在这里目睹了堂兄和不少战友的牺牲,自己也险些被炸弹炸飞。残酷的战争让他明白:把每一天安排好,就是对人生负责任,想得太多,没有任何意义。
厄运却接踵而至。1950年,弟弟褚时候因公牺牲,47岁的母亲也因病去世。此时,褚时健不到23岁,尚未成家。反右运动期间,因没有完成反右指标,不愿配合领导给他自己谋好处的暗示,得罪了领导,从反右工作者被打成了右派,下放到农场改造。
▲褚时健一家四口
音乐诗人李健曾说:有些人,有些才能,时间会为你证明。直到1979年,褚时健才迎来了人生的转机。
因工作能力突出,刚刚摘掉右派帽子的褚时健临危受命,被调进濒临倒闭的玉溪卷烟厂担任厂长,此时他已年过半百。
▲当年玉溪卷烟厂职工宿舍
上任后的褚时健发现,烟叶质量参差不齐和技术设备落后是烟厂症结所在。
为了提高香烟的口感,褚时健从香烟的原料入手。他跨过烟草公司直接与烟农打交道,建立自己的烟叶原料基地,严格把控着烟叶质量,把烟厂的“第一车间”控制在了自己手中。
当时,国家烟草专卖部门推进技术创新,引进了一套世界先进的英国设备,价值两千多万美元。因为价格太高,效益好的烟厂都不愿意买。褚时健和几位副厂长冒险堵了一把,以烟厂作为抵押购买了这套设备。
▲从英国引进的MK9-5烟支卷接机
经过10多年的努力,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褚时健已经把当年那个小烟厂做成了亚洲第一世界第五的烟草帝国:红塔山集团。固定资产从几千万元发展到几百亿元,年创利税近200亿元。“红塔山”甚至被称为“印钞工厂”。自此,褚时健成了中国的“烟草大王”,成为当时最牛的大v,春风得意,走上了人生巅峰。
然而,在1999年,71岁的褚时健跌入了人生的低谷底。
因经济问题,褚时健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后来改判有期徒刑17年)。在最辉煌的时刻,褚时健从“烟王”的神坛上跌落。此时,他唯一的女儿已于河南狱中自杀,妻子几年前就身陷囹圄,这样的人生打击对于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可以说是致命的。
▲褚时健被判入狱
在当时,很多人都认为,褚时健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可褚时健并没有按照大众的剧本走下去。
2002年,褚时健因严重的糖尿病被保外就医,回到家中居住养病,并且活动被限制在老家一带。按照设想,在老家能颐养天年,这算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褚时健选择了再次创业。
他向朋友们筹借了1000多万,包下了哀牢山上2400亩的荒山,和68岁的老伴儿马静芬进山种橙子。而他所承包的荒山又刚经历过泥石流的洗礼,一片狼藉,当地的村民都说那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褚时健好和妻子马静芬
这时,他已经是头发花白的74岁老人了,身体不好,在狱中都晕倒过好几次。没有一个人相信褚时健还能成功。
对外界人们疑问,褚时健给出的解释:闲不住。
“我这个人从小养成一个习惯:闲不住,怕没有事做,没有事做就无聊,生闷气。总得找点事做,让生活充实点,我依旧不甘心。”
2003年,专程到哀牢山探访褚时健的王石见到了他人生最震撼的一幕:橙子挂果要6年,那时已经是75岁的褚时健,戴着一个大墨镜,穿着破圆领衫,兴致勃勃地跟王石谈论橙子6年后挂果是什么情景。
▲王石拜访褚时健
此时的他有个目标,就是把橙子做到最好,所以给橙子起了个‘云冠’的名字,意思是云南的冠军。
有人说,褚时健是烟草专家,拿到香烟只稍微闻一闻,就能知道好坏,但是,对于种橙子,刚开始创业的他却是个门外汉。
尽管不用自己拿锄头,不用亲自去摘果子,但是,果树每天长得怎么样、有什么问题,褚时健必须比农民还要掌握得仔细。为了尽快熟悉橙子的习性,褚时健晚上读专业书,白天和工人下地。
“要把橙种好不容易,大家都以为农业是个技术壁垒低的行业,以为春天种下去,秋天等着收就得了。但真要做好,不花精力不动脑子不行。”
新栽的树苗要过5-6年才能挂果,不同的日照情况、雨量、土壤状况、肥料等各个因素都会影响橙子的质量。对于褚时健,一切都要重头学起,样样都要自己翻书看,找专家问。
褚时健夫妇用努力和汗水把荒山变成了绿油油的果园。
2012年,褚时健迎来了种橙子的第十个年头,“褚橙”挺进北上广,他的故事也在网上被广泛传播,老人一下子就成为全国的励志偶像男神,是企业家心中的企业家,王石、柳传志都对他倍加推崇。他的橙子被人们亲切的称为励志橙。84岁时,他拥有35万株冰糖橙,再次成为亿万富翁。
如今,在昆明,街上的橙子10块钱4公斤,而他种的冰糖脐橙1公斤8块钱你都买不到。
现在大家吃到的褚橙达到了24:1的黄金酸甜比,那是褚时健花了近十年时间一点点调出来的。从水源开始,土壤的有机质比例、施肥、剪枝的频率、挂果多少都有严格的标准,工人必须严格执行。
褚时健种植的是冰糖橙。起初,橙树最开始结出的果子既不酸也不甜,果子口感太淡,果肉不化渣,销量不畅。褚时健改变了肥料结构,混合了鸡粪、烟沫,还有榨甘蔗后废弃的糖泥……不仅改变了山里的土壤结构,让冰糖橙达到了很好的甜酸比,成本只有200多块,比市场上1000块的化肥还好。
为保证果园供水充足,褚时健投资138万元,从哀牢山到基地架设2条引水管,总长18.6公里;在基地内,投资64万元建设蓄水池6个、总容量达25万立方米,投资60.9万元安装灌溉用各型输水管道58.3公里,投资72万元安装微喷灌设施2400亩、铺设微喷管道52万米。最大限度的降低自然环境对蛏子质量的影响。
褚时健不厌其烦地改进剪梢方法,一来通过外地考察比较,总结出适合当地条件的独特剪梢方法,二来注重实验,每年都会和技术人员提供几套剪梢方案,然后定期来查看试验地里不同剪法的果树开花,挂果情况。根据年底的产量和综合评估,其中表现最好的,将会推广给农户。
他给每棵树都定了标准,产量上他定个数,说收多少果子就收多少,因为太多会影响果子质量,所以,多出的果子他不要。这样一来,果农一见到差点的果子就主动摘掉,从来不以次充好。
2015年,有消费者抱怨褚橙没有往年好吃了。由于果树这几年越来越成熟,树冠在增大,密集程度在增加,影响了果树的受光和通风状况。褚时健毅然砍掉了3.7万株树,这一砍就砍掉了近三千万的收入。
园区所有的设置和果树的生长,都有一系列经过测算的数据支撑,每年都会请柑橘研究所的专家到果园来和我们沟通交流。种橙期间,遇到任何难题,褚时健会马上看书,经常一个人翻书到凌晨三四点。
“记得是2014年,天干老是不下雨,我每天晚上想到我的果树,半夜四五点就睡不着了,起来翻书翻资料,第二天叫上司机去找专家,一定要找到解决办法。”
现在,年近90的褚时健仍坚持每天看报、听收音机、看《新闻联播》,及时掌握国内外市场和行业最新信息。
褚时健再次走红后,每天都有很多的人前来拜访,青年想从他那里得到智慧,企业家想从他那里得到力量,媒体想从他那里得到故事,普通人只是想要一张和褚时健的合影。对于许多人而言,寻褚,仿佛成了一种精神之旅。
▲刘强东拜访褚时健
不少20多岁的年轻人跑来问褚时健,“为啥事总做不成?”
“现在社会上太多人急于求成,都想找条直路走。尤其年轻人,大学读完书进入社会刚几年,就想搞出名堂,实际不是这样。人生很多事,不是一条直线。我80多岁,还在摸爬滚打。”
就像巴顿将军说的那样:衡量一个人成功的标志,不是看他登到顶峰的高度,而是看他跌到低谷的反弹力。在人生大起大落后,褚时健依然选择用经商的方式来证明自己。
最近褚时健又租了400多亩山地,树苗刚种下,挂果还需要几年。89岁的老人了,还在做几年后才可能见到果实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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