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旧人：‘你听，真是掷地作金石声’

风雅旧人： ‘你听，真是掷地作金石声’

陈远  辑

一天，    程千帆到胡小石先生家里，胡小石正对学生讲读柳宗元的一首七绝诗《酬曹侍御过象县见寄》，讲着讲着，便捧起书吟诵起来，念了一遍又一遍，总有五六遍之后，把书一摔，说，“你们走吧！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们了！”

抗日战争之前，金岳霖与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及林徽因在北京住前后院。他常常看到梁思成为了古建筑上的某个资料而在房顶上上下下，就为梁林夫妇编了一副对联：梁上君子林下美人。梁思成听了很高兴，还说：“我就是要做‘梁上君子’，不然我怎么才能打开一条新的研究道路，岂不是纸上谈兵了吗？”可林徽因并不领情：“真讨厌，什么美人不美人，好象一个女人没有什么可做似的。我还有好些事要做呢！”

刘文典在西南联大中文系当教授时，对讲授语体文写作的作家教师沈从文甚有偏见。当他获悉联大当局要提升沈为教授时，勃然大怒，说：“陈寅恪才是真正的教授，他该拿四百块钱，我该拿四十块钱，朱自清该拿四块钱。可我不给沈从文四毛钱！他要是教授，那我是什么？”

刘文典自称“十二万分”佩服陈寅恪，二人曾在西南联大共事。一日，刘跑警报时，忽然想起他“十二万分”佩服的陈身体羸弱，视力不佳，行动更为不便。便匆匆率领几个学生赶赴陈的寓所，一同搀扶陈往城外躲避。同学要搀刘，刘不让，大声叫嚷：“保存国粹要紧！保存国粹要紧！”让学生搀扶陈先走。

沈从文

在讨论沈从文提升为正教授的教务会议上，大家都举手同意，惟有刘文典表示不满，他说：“沈从文是我的学生。他都要做教授，我岂不是要做太上教授了吗？”

西南联大时，有一次跑警报，沈从文碰巧从刘文典身边擦肩而过。刘面露不悦之色，说：“我跑是为了保存国粹，学生跑是为了保留下一代的希望，可是该死的，你干吗跑啊？”

三、四十年代，周作人的弟子废名由文学而哲学而信佛学，与熊十力住得又近，便常去切磋。废名是黄梅人，熊是黄冈人，两个湖北佬，都治佛学，偏又都相信自己最正确，偏偏又所信不同，所以两个人每在一起讨论佛学，便如唱“二簧”，妙不可言。熊十力说自己的意见对，凡是不同意的都是错误的。废名则说：“我的意见正确，是代表佛，你不同意就是反对佛。”争论不休、相持不下的时候，两个人甚至动手相决，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