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丑就要多读书，好的知道了

2013年5月，浙江卫视节目在街头以“什么是青春”为主题进行采访时，一位男生回应道：“长得好看的人才有青春，像我们这种人就只有大学了。”

“人丑就该多读书”，是今天许多年轻人拿来自嘲的一句话。他们不仅自嘲，也从别人身上寻找安慰，比如人们就认为高晓松是这一警示名言的最佳代言人。当年高晓松在微博上晒出自己入职哈佛文理学院当研究员，有人就调侃“这是我见过脸最大的一位研究员”。

颜值虽非正义，但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这确实是一个看脸的世界，长得好看的人，从小到大占尽了各种优势。这个世界对长相平平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不管你愿不愿意，美丑的标签都会贴在我们身上， 外表会影响我们一辈子。我们个人历史的每个缝隙，都受到容貌的影响， 这些细微之处会最终像滚雪球一样把我们的人生推到不同的路径上。

我们开始关注自己的容貌，大多是始于青春期，但容貌对我们的影响，从出生时就开始了。

心理学家通过分析母亲和婴儿的互动录像发现，宝宝长得越漂亮，妈妈越愿意付出。宝宝漂亮，妈妈盯着TA，抱着TA的时间越多，照料时也更专心，更任劳任怨。漂亮宝宝的妈妈更少抱怨自己的辛苦，婴儿的魅力诱导着妈妈的付出[8]。

俗语有云：“3岁看到老”。某种程度上，这句话体现的是偏见和自我证实的故事。

心理学家科伦·迪昂（Karen Dion）做过一个针对7岁小孩的实验，她发现， 即使是犯了同样的错误，大人会倾向于漂亮小孩是无心之过，而丑小孩是品德有问题。 而难免有人可能因此落入自证预言陷阱[8]。

相貌对学业的影响虽难以估计，但也不可忽视。多个研究表明，老师会觉得那些长得好看的孩子更聪明、社交能力强、性格更好，还会给他们更高的分数。老师的期待和互动上的差别，很可能会反过来影响到学生的学业[8]。

尽管大家大多不会公开承认，但我们从直觉层面信奉着“相由心生”。我们觉得美的人是善良、诚实、能干，觉得他们值得帮助[1]。

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这是真的），漂亮的人更是如此。 漂亮的人总是会得到更多的帮助，哪怕他们不认识这个人，也无缘见到这个人。你也很容易从身边观察到这个现象，热心人在美女身边总会多一些[5][8]。

人们更容易向美貌妥协。两人面对面路过时，实际上是个瞬间的权力较量的现场，一个有趣的实验就发现，通常是长得不好看的人给长得好看的人让路。这或许是为什么老板喜欢找漂亮的销售的一个原因，因为他们的颜值在谈判时自带加成[8]。

漂亮的“高人一等”，气场更大。我们知道，离陌生人太近，我们就会感到不舒服。身高会影响这个感知距离。高个子的人，会让人在2英尺时开始觉得不舒服，而矮的人，气场只有1英尺。有趣的是， 长得漂亮的人就像是长得高的一样，具有同样的震慑力，人们都会给他/她们留下更多的空间，停在更远的地方[8]。

好看的人连犯了错，受到的对待都不一样。1991年休斯顿大学的2名研究者在研究了2235名被告的罚金和保释金后发现，在轻罪犯人中，颜值高低严重影响了他们的罚金数。以A类轻罪为例，最丑的被告平均缴纳了1384美金，而最美的被告平均只缴纳了503美金[3]。

美貌差别，也许细微，但无处不在，从小到大，人生的每个分叉点，每次和别人的交往，都会因为长相而不同。

美丑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如果我们告诉小孩子迪丽热巴是丑的，八两金是帅的，小孩就会按我们说的样子去认识这个世界吗？

上个世纪90年代前，人们还普遍相信，美丑是相对的，人的心灵是一张白纸，任由文化捏成的。这种图景支持我们去完成一种美好愿望——如果我们能借由文化抹去了美丑的差别，也就实现了某种意义上的平等。

但很遗憾，人们对美和丑的判断，有着生物学基础。 要想通过自我欺骗掩饰美丑，以消除美貌歧视，恐怕难以实现。

婴儿很早就能识别出美丑，而且还存在“偏见”。早在2-3个月，婴儿就发展出了辨别美丑的能力。在一个实验中，实验员发现婴儿在观看美/丑女性对比图片时，眼睛总是会在漂亮的脸上停留得更久。 12个月大婴儿会跟漂亮的娃娃玩得更久，跟丑娃娃玩一会就厌倦了[6]。

另一个实验发现，婴儿把“阻碍”等负面信息和丑的脸联系在一起，把“帮助”这样的正面信息和美貌联系在一起。当实验员给一些1岁大的婴儿播放方块阻止圆球上坡的动画时，婴儿更容易往丑人那边看；播放方块帮球爬坡时，婴儿就往漂亮脸那边看[9]。

难道婴儿这么早就有“丑人多作怪”的思想了吗？这倒不是。 这只是因为人在看丑脸的时候，消耗了更多的认知资源，所以大脑会把丑脸和阻碍这种倾向建立起关联[8]。

没有人告诉过婴儿什么是丑，什么是美，孩子天生就能做出这种区分，这意味着对美貌的辨别能力已经写到了我们基因里。

在特殊审美语境下，“丑”被视作了美，这可能让人以为美和丑真的没有标准，比如吕燕在欧美模特界的走红。但事实上，多个研究团队的实验都表明了，在艺术圈之外的普通人，无论是中国人、印度人，还是英国人，无论是在南非还是北美，无论是黑人还是白人，在评判同一个人是否好看时，他们的评判的一致性都在0.9以上[6]。

如果美丑不代表什么，进化出识别美丑的能力就是浪费，抠门的进化一般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出现。美让我们快乐，就好似糖让我们快乐一样。糖类探测器对应的是高热量， 美貌探测器对应是是健康、优良的繁殖力和年轻的信号。

在几十年的研究中，人们发现了很多影响颜值判断的因素，现在知道的3个主要维度是，脸的平均度、脸的对称性、以及性二态特征，这几个维度都是和生殖繁育信号紧紧相关的[6]。

实验发现，图片合成技术叠加的脸越多，吸引力得分越高。平均脸似乎暗示着基因的多样性，我们通常觉得混血儿更漂亮就是这个道理[6]。

而脸的对称性越高，越漂亮，大小眼、歪嘴都被视为缺陷。对称性可能意味着发育的稳定性，也是明显的健康指标[6]。

但平均脸和对称只是基础版的漂亮而已，更重要的是性二态特征。 所谓性二态就是两性不同的特征，比如雄狮子有鬃毛，雌性没有；雄孔雀有鲜艳的大尾翼，雌性没有；雄性海象体型巨大，而雌性个体很小等等。

人类面部性二态特征分别由雌性激素和睾丸酮控制。雌性激素使得女性既具备幼态的可爱，又具有成熟的魅力。饱满的嘴唇、大眼睛、细眉毛、高额头、小鼻子、尖下巴这些都是婴儿式的可爱，而高颧骨则是成熟的表现[8]。

女性喜欢更有“男人味”长相的男性，这些特征则是在睾丸酮则影响下的粗眉毛、宽下巴等[8]。

更高的雌性激素是生育能力的信号，而睾丸酮虽然这不意味着更健康，（睾丸酮会抑制免疫系统），但睾丸酮水平意味着更强的肌肉力量，和上进心，说明个体更可能在同性竞争中胜出[8]。

当喜欢上一个人，再不怎么在乎美丑的人也变得敏感了起来。长相在处对象的时候尤其重要。如果长得帅，值多少钱呢？

有研究者曾经对22000名交友网站用户做过一个测试后发现， 最帅的那些男性（颜值最高的10%），即使每年少挣18.6万美元，和有钱的丑人（颜值最低的10%）也魅力相当[7]。

长得好看不用挣得多，长得好看还能当饭吃。比如明星、模特和网络主播等等。她们的职业就是专业生产美供人消费，过着优越且令人羡慕的生活。

而即使在那些看上去不靠脸的职业里，好看的人还是会赚得更多。

南京农业大学的一项研究发现，10分制颜值评分下，2、5、9分的人平均收入依次为12966元、24414元、39796元。9分的人比起2分的人整整高了3倍多，这当然有其他因素影响，但也可见一斑[4]。

不过有趣的是，颜值1分的人的收入，和最有魅力的那批人差不多。 无独有偶，2018年发表在《商业和心理学杂志》上的一篇文章也发现，最丑的那部分人，反而挣得多[2]。

以他们在29岁时收入为例，从最丑到最美的人的年平均收入依次是44831、27707、35547、38980、42853元。可以看到，最丑的那个部分人居然比最漂亮的那群人挣得更多[2]。

一个能想到的原因是他们认识到了自己长得难看，奉行了“人丑多读书”的箴言，加倍努力。处于10分的人收入略微下降或许也是类似的原因。而为什么只有最丑的那分人收入才会更高呢？问题可能在于认识到自己丑需要额外努力的人并不多[4]。

有人研究过交友网站的相貌自评，他们发现，有68%的男性和72%的女性都觉得自己“颜值中上”；29%的男性和26%的女性觉得自己颜值一般，路人水平，不好不坏；只有1%的人觉得自己比平均水平低[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