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有束光
带你认识那些正努力把这世界变好的人。他们的努力值得一束光。不够,那就两束。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看理想  ·  它们没有名字,只想活着 ·  3 天前  
权谋智慧  ·  孔子道德学说背后的权谋计算! ·  2 天前  
权谋智慧  ·  孔子道德学说背后的权谋计算! ·  2 天前  
视觉志  ·  七言|这一年,你辜负了自己 ·  4 天前  
媒哥媒体招聘  ·  急招制片助理/项目策划等,直推进组可实习 ·  5 天前  
51好读  ›  专栏  ›  有束光

他做了一个PPT,入围了奥斯卡金像奖

有束光  · 公众号  · 自媒体  · 2017-08-04 21:03

正文

这是司马推送的第 465 个与众不同的人


《战狼2》里那场屠杀开始前,吴京和他的干儿子正在享受炎热里的冰啤酒,枪声突然就响起来了。不分男女,不分老幼,杀戮像日常生活般降临。七月底的影院里冷气很足,可司马却倒吸了一口气。


区别于电影,一个叫萨尔加多的人用他的镜头,纪录着真实的人间地狱。他花了一生的时间,带我们看到贪婪饥馑苦难暴力杀戮,却在奔溃的边缘,在世界的尽头,呈现了重生的光芒。


生而为人,不能止于抱歉。



本文授权转自乌鸦电影(ID:crowmovie)。


 

上世纪90年代的一天,

德国导演维姆·文德斯在画廊闲逛,

他有一个惊人的发现……


维姆·文德斯|Wim Wenders|德国导演、编剧、制作人 曾获得第37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41届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46届戛纳电影节评委会大奖…2015年柏林电影节授予了终身成就奖。


他被一张照片深深震撼,

照片背后有一个签名:

塞巴斯蒂安·萨尔加多。

不要被吓到,

这个名字,司马也觉得很陌生。

但是往往,让我们震撼的,

正是我们所不熟悉的。



紧接着,

画廊老板从抽屉里掏出一叠照片,

都是萨尔加多的作品…

导演文德斯看着看着,泪如雨下。



2007年,

文德斯终于见到了萨尔加多。

有一天,萨尔加多问文德斯,

是否愿意加入一场没有目的地的旅程…

 

文德斯欣然答应,

而这段旅程的产物,

就是这部名叫《地球之盐》的纪录片。




壹 | 劳作

 


巴西,塞拉佩拉达金矿。

当萨尔加多来到这个巨大坑洞边缘时,

眼前的一幕,

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奴隶式的劳作,蝼蚁式的拥挤,恢宏、地狱般的场面令人震撼,古代建造长城或金字塔的场景大概就是这样吧。

 

萨尔加多说:苦难的人类历史画卷,在我眼前展开。建造金字塔时,建造巴别塔时,挖掘所罗门王的宝石矿时…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这里没有任何的挖掘机械,

只能听见5万人在深坑中窃窃私语。

 

人们扛着一包包的砂土,

爬上高高的窄梯,

每人每天要往返50-60次。

每天都有人从梯子上摔下去,

有人摔死有人摔伤…



这些人里,有大学生、知识分子、工人、农夫…你以为他们是奴隶,其实他们都是自由人。

 

在这里,没有暴君,没有奴隶主,奴役他们的是:金子。他们背上的每一个袋子里,有可能是砂土,也有可能是一公斤黄金。



萨尔加多说:

他们虽然衣衫褴褛

甚至赤身裸体,

但他们仍然具有人的尊严。




贰 | 饥饿


 

1984年,

萨尔加多参加了无国界医生组织,

来到了埃塞俄比亚,

亲眼目睹了人类历史上最大的饥荒。


这张照片里的是科普特人,他们来自埃塞俄比亚的北部地区。他们信奉科普特教,一年中必须禁食200多天,即使孩子快饿死了,也绝不违反教规,他们只等待死亡的降临。


在这里,死亡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由于见过太多的死亡,他们的心理有很强的免疫能力,已经能随时接受亲友的离去。

 

他们年轻的脸庞上,有一双行将就木的眼睛,空洞而无神。



按照科普特教的习俗,

身体清洁的死者才能见到上帝,

所以他们的尸体被清洗得干干净净

就好像是一份精心包装的礼物。



有一次,

萨尔加多和难民们挤在同一辆货车上。

他看到这样一幕:

两个饿得站不起来的朋友,

躺在一起聊家常,

就好像是某个周日的下午,

他们正坐在树荫下侃大山。



下面这张照片中的孩子是一个孤儿,

他手里拿着一把小吉他,

破烂的衣衫已经遮不住他的屁股。

萨尔加多说:

但请你仔细看看他的姿势,

坚定而果敢,

他要带着他的狗去远方。




叁|污染

 


1991年,第一次海湾战争即将结束。伊拉克军队撤出科威特,萨达姆下令点燃科威特油井,滚滚浓烟,遮天蔽日…

 

来自世界各地的消防员,汇集在科威特,奔向700多座熊熊燃烧的油井。



萨尔加多说:

浓黑的烟雾遮蔽了天空,

一天24小时都好像生活在黑夜之中。



大地就像是一块烧红的铁板,

消防员必须再浇上万顿水,

冷却大地,否则石油会再次被点燃。

关上那些喷射中的油井,

是一件非常危险,

又让人疲惫的一件事情。



照片里这些满身石油的人,

是来自加拿大卡尔加里的消防员。

他们有一辆漂亮的红色消防车,

每天晚上回到驻地,

们都会把车刷洗得干干净净,

但第二天一大早,

他们又开着漂亮的消防车重返油田…




肆|死亡

 


1994年,卢旺达总统的专机,被导弹击落。卢旺达境内乱成了一锅粥,胡图族人对图西族人展开了血腥屠杀。80-100万人死亡,死亡人数占当时世界总人口1/5000以上。

 

下图是一颗手榴弹爆炸后的场景,没被炸死的,也会被乱刀砍死。



有一条直达卢旺达首都基加利的公路,

150公里的路程里,

堆满了尸体,

被称为:死亡之路。



有些人逃到了教堂里,

以为凭借上帝的力量,

能够逃过一劫。



学校里的孩子,

也没能逃过劫难。

这间教室黑板上的字迹依然清晰,

但孩子们都变成了累累白骨。



更多的卢旺达人则四处逃散,

他们逃往坦桑尼亚、刚果…

一切能够靠双腿抵达的地方。



途中的难民营,短短几天时间,就能聚集上百万难民。这导致水源、食物缺乏,疫病频发…

 

在这里,死神挥舞着巨大的镰刀,像割草一样收割人命。尸体堆积如山,来不及处理,又诱发出更多疫病,导致更多人死亡…形成一个周而复始的死亡循环。



在下面这张照片里,

一位父亲正在送别自己的孩子,

他要把尸体丢到“山上”,

他神情自若,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每天至少有12000-15000人死亡。

人们无法安葬所有的死者,

他们用一辆法国军方的铲车,

把尸体铲到一起,

十来个人一堆,再挖土掩埋。



萨尔加多说:

所有人都应该看看这些画面,

看看我们同类的遭遇。

世间有一种凶残至极的野兽,名叫人类


这张照片中,最右边的孩子即将死去。透过看他的眼睛,你就能看得出来。



伍|归来

 


离开卢旺达,萨尔加多感觉自己即将崩溃了。萨尔加多说:我看见了太多黑暗,我的灵魂病了,我不再相信所谓人类的救赎。

 

他不再相信自己的相机,他甚至开始质疑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萨尔加多说:那段时间,和妻子做爱,没有精液射出,只有血。

 

医生告诉萨尔加多:你的前列腺没有问题,但你正在死去,你必须停下来。



萨尔加多带着妻儿,回到了家乡巴西艾莫雷斯。


萨尔加多发现,儿时的农场已是物是人非:父母老了,森林河流环绕的田园变成了干涸的荒漠。



萨尔加多决定和家人一起,把这里种成一片森林。他成立了环保组织“泰拉研究所”,经过十年努力。他们共种下了两百多万棵树木,重现了森林。

 

他在人类那儿丧失的信心,在大自然这儿找了回来。




陆|创世纪

 


萨尔加多再度拿起了相机,但他已经不能再拍摄苦难中的人类了。他走向了大自然……

 

萨尔加多说:我最初的想法,是拍摄一个关于环保的主题。但后来我发现,地球上有一半区域都停留在创世纪时的状态,我决定向这个星球致敬。


这个新的拍摄项目叫:创世纪。



很多朋友都劝萨尔加多:你是社会纪实领域的一流摄影师,为什么要闯进风光摄影和动物摄影的领域?

 

萨尔加多回答道:因为这些领域,不会有人类苦难、残杀和死亡。



萨尔加多来到达尔文曾经考察过的地方:加拉帕戈斯群岛。他在这里向大自然学习,用镜头去感知达尔文的进化论。

 

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只巨大的陆龟,萨尔加多说:它仿佛是一位老人,有一种无声的威望。当年达尔文来到这里时,它已经是一只成年龟了,说不定它还见过达尔文呢。



萨尔加多说:你看,这张海鬣蜥的脚,让人想到中世纪武士的手,以及盔甲上的鳞片。


看着这张照片,我仿佛觉得海鬣蜥是我的表亲,我们最初都是由相同的细胞进化而来的。



这是一个长达十年的拍摄计划,

萨尔加多的足迹踏遍了世界各地。

萨尔加多曾经乘坐轻型飞机、

直升飞机、渔船、独木舟、热气球…

萨尔加多尽情捕捉自然、动物

和原住民令人窒息的美。



这部纪录片《地球之盐》,

用简单得类似于PPT播放的方式,

向世人展示了大量萨尔加多的摄影作品

豆瓣得分9.1分,

入围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纪录片奖。



但一些艺术评论家认为,萨尔加多的作品“过于唯美”,批评他利用处于极端困境者的遭遇来对观众进行“情感勒索”是“煽情的偷窥主义”。

 

对此,萨尔加多的解释是:这些苦难的人并不丑陋,我以尊敬的心情审视被摄物



马里女人|1985年|因沙尘暴和慢性感染逐步造成这个女人双目失明


在《地球之盐》的结尾处,萨尔加多回到了自己的家园。


这个男人用他一生的时间,让我们看尽了世间的丑恶,最后又回归美好。在他种下的森林里,已经出现了一千多眼泉水,250万棵树木,就连美洲豹都在林中现身…

 

现在这片森林已不仅仅属于萨尔加多一家,它被巴西政府规划为国家森林公园。


萨尔加多坐在一棵大树下对我们说:当我过世之后,这片森林将恢复为我儿时的模样,这就是我一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