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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尸体的抢劫杀人案

法律读品  · 公众号  · 法律  · 2017-06-16 20:43

正文

来源:洪流法眼。“法律读品”投稿邮箱:[email protected]

九月里头,电杆、牛三、封老四和我拿了几个案子让老王师开着右舵三菱车去澜源县开庭并顺带送几份起诉书。在看守所送达起诉书时发生了在押人员脱逃事件。


那时澜源县看守所戒备条件差,虽然关押区有两道高墙,但审讯室是在关押区之外,从关押区到审讯室有一段路是开放式的,在押人员如果从这段路上脱逃,只要跑过五六十米的院子就可以到达看守所大门。院子里平时是武警的训练场地,放着两个篮球架和几个双杠单杠鞍马。看守所大门虽然有武警站岗,但并无阻拦进出的障碍物。天气热的时候,除了当班的哨兵,其他武警一般都懒得呆在院子里,都缩在自己的宿舍乘凉。


那天封老四把一个贩毒的被告人从关押区带出来,准备给他宣读起诉书。戴着手铐的被告人走了两步,忽然撒腿就往看守所大门狂奔,我们几个人一时间都有些发楞。牛三反应过来了就伸手往腰间去掏枪。封老四说了句莫乱来,把手里的文书往地上一扔,拿出在学校比赛110米栏的速度飞跑。可怜那逃命的被告人平时里在号子里一没锻炼,二没吃饱,还戴着手铐,哪里跑得过封老四,被封老四三两步就追上一把按倒,后来紧跟上来几个听到声音从宿舍跑出来的武警,一起抓手的抓手按脚的按脚。


封老四呼哧呼哧喘着气,嘴里骂骂咧咧,说你个小杂种跑哪样跑,你是想让老子丢饭碗嘎,你以为老子是法官不敢打你,人家武警弟兄才不管呢。几个年轻的武警平时就手痒,现在看来了一个机会正想活动活动,听封老四这么说就明白了,噼里啪啦一顿揍,打得被告人死声都叫出来,封老四在旁边说好了好了差不多了,嗯嗯不要打脸。


牛三举着开了保险的六四式手枪跑过来,看着打了一会儿说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武警才把被告人从地上揪起来往关押区走。


这时候法警老王师跌跌撞撞地从厕所那边冲过来。因为肚子疼,刚才提被告人出来时他跑到厕所去了。牛三不由得笑,说老王师,你拉屎把犯人拉跑了给算是你的责任?老王师有点不好意思,说他妈的,多少年遇不到一回,咋今天被我遇到了。


大家有惊无险地从看守所出来,去了县法院找院长,先联系好了开庭时间,要院长帮增派了一个法警第二天帮站庭。民庭的张老二等我们出了院长办公室,在走廊里低声地告诉电杆,说晚上不要自己安排了,他找了个地方请大家去吃牛蹄。


到了县政府招待所,发现公诉人许大侠早已到了。大家安顿住下,电杆问许大侠晚上有没有克处,许大侠说你要带我克哪里吃?电杆说给吃过牛蹄?许大侠说牛蹄也可以吃?电杆说我也没吃过,晚上一起克吃吃?许大侠说好。


一会儿张老二带了两个县法院的人开了辆北京吉普来招待所找到我们,两辆车前后出了招待所,奔县城郊区而去。走了几公里,看见公路边有一家“傣家牛蹄馆”,房子全都是用竹片编起来,顶上铺的全是茅草。张老二减速靠边停车,招呼老王师也跟着靠了边,大家下了车依次进去。张老二说这家牛蹄馆是他家一个远房亲戚开的,做的牛蹄汤非常有名。因为牛蹄很硬,一般饭馆从来不做,他家亲戚就打起了这个牛蹄的主意,去菜场用很便宜的价格把牛蹄买来,把牛蹄表面坚硬的部分砍掉,里面稍软的部分用文火大锅慢慢炖,一连炖十几二十个小时,再加上一些牛腩,加一些傣族特有的水香菜、大芫荽等香料,牛蹄放到嘴里,糯而不粘,嚼起来像脆排骨,但又比脆排骨更香更耐嚼。端上桌来喷香扑鼻,再加上鲜辣椒、小葱和酱油做的蘸水,直叫人口水和汗水直流,舌头和面孔通红。


因为事先打过电话,饭馆老板三哥留了个大包间,等大家刚坐下,牛蹄汤就端上桌来。大家吃的稀里哗啦,牛三直叫来逮来逮,许大侠也不停地说好在好在。张老二伸出右手撸了下衣袖,说不要急不要急,喝酒喝酒。我先打一圈,等打完了大家划南北拳,县法院对中院。张老二转头看了看点了点人头,说许检察官你就加入我们县法院队伍哈,这样大家人数差不多。许大侠说我反正拳法臭的很,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当你们猪一样的队友。大家听了都笑。牛三说大侠不要装,你经常老钝刀杀人呢。


大家正喝酒猜拳入港,忽然有个人探头进包房,说啊哟这里好热闹。张庭长,你们在这里大吃大喝啊。大家扭头看,原来是澜源县边疆所的苏律师。张老二看见了苏律师,说咋个你也在这里啊?苏律师说我今天刚好在这里和几个朋友吃饭呢,想不到和大家凑到一起了。你看你看中院的领导也在这里。电杆牛三看到了苏律师,就说苏律师来嘛,一起喝酒。苏律师说我来敬一圈就走,你们喝你们喝,法院的同志自己人说话,我们律师就不参与了。苏律师说完,就跑出房间,到另一个包间去拿了瓶酒和一个杯子,过来一杯一杯地敬了一圈。敬完了擦擦嘴角的酒沫,说你们慢慢吃,然后就出了房间。


大家接着喝酒划拳,差不多快到晚上十一点了才告结束。张老二大声喊三哥买单,老板忙不迭地跑过来,说不用不用苏律师已经帮买了。张老二说这个苏律师,真是太客气了。


电杆听了摇摇头冷笑了一下,然后打了个酒嗝。


我问电杆你笑哪样?


电杆不语。


从饭馆出来,张老二带着县法院的两个人上了他的北京吉普,我们上了自己的警车。


电杆说,明天开庭的案子里有个抢劫案是我承办的,两个被告人的辩护人就是边疆所的律师。


我听了明白过来,说这个苏律师小逼湿气呢,要请法官吃饭么只会请吃牛蹄。


电杆又打了个酒嗝,说真正会做人的是张老二。


前座的牛三听见电杆这样说,扭头冲我们笑起来。电杆问笑哪样,牛三说,听你说张老二会做人,我就想起上次来澜源,也是张老二请大家吃饭,吃了饭到他家里玩,他先哄婆娘睡下,说大家要打牌。等到婆娘睡着了,他拿出黄色录像带我们大家一起看。


大家都笑起来。


第二天先开了一个牛三手里的毒品案,就接着开电杆手里的抢劫案。


根据起诉书指控,被告人刀某和杨某预谋走私贩卖毒品,因在境外赌博输光了资本,就准备以买毒品的名义抢劫。经商议,两人在境外搭识了被害人薛某某,要薛某某走私毒品海洛因700克入境,并将薛某某邀约到沧澜公路100公里处澜沧江桥南面200米的地方。当薛某某拿出毒品后,二人用木棒等钝器将被害人打死,尸体坠上石块抛入澜沧江中。


边疆所的兰律师当第一被告人的辩护人,李律师当第二被告人的辩护人。兰律师穿了身灰色方格子西装,打了条银色的易拉得领带;李律师穿了件黑色的短袖衬衣,打了条红色的领带。两个人个子不高,坐在高高的辩护人席位上,两个人颀长的上半身也只能露出小半截,四只手高抬着拼命地撑开在桌子上,这不由让我想起夏天水塘里浮在水面的两只青蛙。


两个律师发言时,居然用了带云南口音的普通话,发音发得弯来拐去。电杆听了两分钟,皱起眉头说先等等。


电杆说今天反正也没人旁听,我们大家普通话也讲不利索,大家还是用方言如何?不然怕被告人听不懂我们的普通话。


两个律师听了脸涨得通红。兰律师说我们听审判长的。


虽然两个被告人都认罪,但两个律师却在法庭调查时要求法庭关注本案没有发现被害人尸体这个关键的事实。听到律师这样说,我就把卷宗从电杆那里拿过来翻,翻了半天居然没发现尸体的照片,只看到公安在卷里附了个情况说明,大意是因案发后过了十几天才抓获被告人,且抛尸现场水流湍急,虽然努力打捞,但未找到被害人尸体。


等控辩双方发问结束后,电杆说我问几个问题。


电杆说,你们两个都听好,在公安预审时,你们给被公安打过?


两个被告说骂是骂的多了,打的不多。


电杆说,不多是多少?


刀某说被抓到的第一天,公安审问他时他不说话,被一个公安往脸上扇了一巴掌。


杨某说他也被打过。


电杆说你是不多还是多?


杨某说我也不多,有个公安踢了我屁股一脚,还说刀某都认了,你为啥不认。


电杆问其他给还有被打过。


两个被告说其他就不有了。


这时兰律师和李律师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电杆说,杀人抢海洛因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刀某说是我。


电杆说,杨某,刀某说的给对?


杨某说对的。


电杆说,抢来的海洛因呢?


刀某说卖掉了。


电杆说,卖给谁了?


刀某说不知道。


电杆又问,你们当时给是老早就想好了先把人弄死再抢海洛因?


刀某想了想,说这倒没有明确的想法。


电杆问,你们把被害人丢进江里时被害人给死了?


刀某想了想,说当时看着是不出气了。


电杆又问杨某,你们把被害人丢进江里时被害人给死了?


杨某说,我认不得。


法庭调查结束后,公诉人开始进行公诉发言,电杆有点无聊地扭头低声对我说,咋个我们遇到的律师全都长呢歪瓜劣枣,没一个长得称抖呢?你看看下面边疆所的兰律师和李律师,一个是大头,一个是短腿,哪里像我们法院,尤其我们刑一庭,随便拿一个出来都称称抖抖威风凛凛,打篮球踢足球我和牛三都可以是主力,牛三的身材做男模都可以,还有封老四那强奸犯一样的身体,哪个老犯人都跑不过他。我忍住笑,说当律师要考试,通过考试的都是学霸,学霸把要主要精力放在思考上,所以就顾不上长身体的其他地方了。


电杆说,其他地方不长?


轮到两个律师发言时,兰律师和李律师开始精神抖擞地做证据不足的无罪辩护。电杆坐在审判长的位置上,努力打起精神做认真倾听状;牛三把卷宗放在自己眼前,两手撑住了前额,眼睛在手掌下一闭一合;我则在诉讼文书用纸上无聊地写着钢笔书法。


封老四在下面书记员的位置上担任法庭记录。


开完庭告别了澜源法院的人我们往沧普赶。


从澜源县到沧普要路过澜沧江边的热水塘,那里有家饭馆只做涨水鸡和苦菜汤。饭店甚至连招牌都没有一个。做汤的水是山里流下来的矿泉水,鸡是满山放养的跑地鸡。客人经过半天的路途,到了饭店正是饥肠辘辘之时,胃口全开。客人到了店里,指一指笼子里头天夜里抓起来还在昂首信步的小公鸡或者小母鸡,老板立马拎出来现杀现退毛,之后三下五除二宰杀好,烧热了油锅把辣椒大蒜大葱八角往锅里一炒,再把切好的鸡肉往锅里一倒,哗哗地炒几轮,去掉鸡肉的腥气,屋子里就弥漫了鸡肉的浓香。再把矿泉水哗地浇进去,待水一开就起锅。那鲜美,配上了食客们旅途的饥肠,由不得食客们不稀里哗啦瞬间让汤盆见底,即便天热时满屋子的苍蝇飞来飞去糊在碗边也丝毫不减食客的食欲。


我们到了热水塘,已经是下午五点多,老王师说肚子饿了,要吃了再走。大家下了车,老王师去点菜,电杆说坐车坐累了顺着公路走走,前面不远就是抢劫案的抛尸现场,我们也可以去看一眼。


几个人顺着公路走了一段,到了桥边,大家跟着电杆下了公路到了江边,又走了一段,电杆说,大概就是这里了。我们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无非就是一些沙石和低矮的植物,和江边的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差别。牛三说看不出来是杀人抛尸现场嘛。封老四说咋个可能看得出,杀人抛尸是今年二月份的事情,现在九月份了,江水的涨跌都不一样,二月份水浅,如果那个时候都找不到尸体,现在过去了六七个月,江水上涨了那么多,去哪里找尸体?电杆去地上翻翻鹅卵石,捡了一块近似透明的,吹吹上面的沙子,然后奋力往江对面扔过去。那块石头飞了一段,噗地一声落进了江水里。


电杆说,那个憨杂种到底死克哪里了?


牛三去江边伸手试试水,把手缩回来说,这个水好冷。


封老四说,雪山上下来的水,当然冷。


这时就听见老王师在饭馆门口扯着嗓子喊开饭了。大家一起往饭馆飞跑,到了饭桌前,封老四说洗手洗手,就去找洗手的地方。电杆说你慢慢洗,自己先跑到饭桌坐下,眼见老王师已经捞了个鸡腿在碗里,就拿了汤勺去菜碗里捞鸡胗鸡肝,先把鸡胗鸡肝捞出来干掉了,封老四和牛三才上桌,眼见两个人也往汤里捞鸡胗鸡肝捞半天没捞着,电杆就呵呵地乐。


封老四出差回去,喜滋滋地把勇抓脱逃犯人的事情向季副院长做了汇报。季副院长听了嗯嗯了几声,说以后注意点,尤其是女同志,如果这事情是女同志可能就真的被人家跑掉了。


过了一段时间,封老四觉得这事情不应该就这样结束,自己最起码该立个功或者受个表彰,就抽空跑去问政治处的王主任。王主任看看封老四,说你是大脑短路嘎,你有本科生的学历没有本科生的智商,犯人脱逃是该记过还是记功?封老四听了才反应过来,背着一身冷汗默默地回了办公室,以后再也不提这事。


但是封老四在看守所扑倒被告人的故事被法院的同事们一代代地流传下去,最后变成了另一个版本:封老四追上了逃跑的被告人后并未按倒被告人,而是和被告人并排跑,还笑眯眯地对被告人说,兄弟你运气不好呢,我在学校里是练跨栏的二级运动员。然后封老四往前跑,对被告人说来来来你如果追得上我我就不判你死刑。


回到单位,大家把去澜源县开庭的几个案子拿出来合议,其他的案子合议庭意见都达成了一致,唯独电杆手里这个找不到尸体的抢劫案大家意见发生了分歧。虽然在罪名上大家最后都没不同意见,按分院起诉的抢劫罪论处,但在量刑上,却因为没有找到尸体这个问题争吵起来。牛三建议两个都判死刑,电杆要杀一个留一个,我则认为没有尸体是证据的硬伤,最好两个都留下来。问老庭长,老庭长说这种案子你们自己吵鸡巴,上审委会让他们吵克。


周五案子上审委会。那天经常迟到的电杆也来了个大早,希望能早点上审委会免得去晚了排队。没想到那天早上刚开始讨论,审委会委员就把兴趣转到了法院的创收上,一个上午只讨论了一个死刑案子。电杆叼着烟在各个办公室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出转进转了一上午,直到下午上班,担任审委会记录的小缪才下来叫他。


电杆上了审委会,宋院长问哪样案子?


电杆说抢劫。


宋院长说不有搞头,你们诳,我听听。


委员们听了都笑起来。


电杆说领导们不要笑,这个案子值得讨论一下呢。说完,就把案子简要汇报了一遍。汇报完了,大家有一阵子都不说话。季副院长听了不言语,把两本案卷拿过去自己默默地翻。


经济庭鲁庭长看大家都沉默,就先跳出来说,既然大家都不说话我就先说,我倒觉得你们合议庭定性抢劫罪是不是值得商量?这里面涉及到两个罪名,故意杀人和抢劫,为啥不定故意杀人?或者说两个罪名一起定?


电杆听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转头去看老庭长。老庭长气得鼻子都有点歪,说老鲁啊,还好你不来办刑事案子,你来办刑事案子怕不知道要办出多少冤案来呢。


鲁庭长听了不高兴地说,我是不懂刑事,所以我提出自己的意见来嘛,既然大家都是委员,发表自己的意见总还是可以的。


老庭长说,老鲁,不是我不想普法,故意杀人罪和抢劫罪的界限还是很明显的,而且两个罪名竞合的问题,今天我告诉你了你也不一定记得住,下次开会你又要提同样的问题。


宋院长看两个人有了火药味,就站出来打圆场,说大家不要吵。这个这个,专业嘛。虽然都是法院呢,但专业还是不同。就像我原来在部队,虽然都是兵,但炮兵的事步兵就干不了,让炮兵去当步兵,炮兵的身体技能就比不了步兵。而且炮兵自己内部的分工也很细,迫击炮和无后坐力炮用起来弹道就不一样,更不要说加农炮和榴弹炮。


季副院长翻完了卷宗问电杆,说这个案子,除了两个被告人的口供,其他的证据给能和被告人的口供吻合?


电杆苦笑,说有哪样证据?直接证据就是两个被告人的供述、被害人家属关于被害人失踪的证言,连杀人的凶器都没有,更不要说尸体了。倒是后来公安到案发现场找了附近饭馆的小工,以及旁边有个施工工地的民工做了几个辨认笔录。因为那个地方偏僻,平时去的人不多,所以被告人和被害人的照片他们还指认出来了,可以证明案发当天被告人的确和被害人一起到过案发现场。哦。对了,还有他们分别搭乘的班车司机的证言,也可以证实他们在同一地点下了车。


研究室的权主任说尸体为啥找不到?叫公安下水克摸嘛。


季副院长说权主任,你以为澜沧江是你家承包呢鱼塘噶,想摸就摸?江水有多汹多冷你认不得?以前39师在这里搞山地作战训练每年都有武装泅渡科目,每年都要死人。被害人的尸体即便不被江鱼吃掉,估计也被冲到境外金三角了。


权主任说哦,这个案子为了抢海洛因故意把人杀死,性质那么恶劣,为啥不把两个都判死刑?


鲁庭长也说对啊,为啥你们合议庭还有要留人的意见?


季副院长说,证据不足的案子,退给检察院和公安也不可能再造出新的证据来。他们重新拿过来我们也不可能不判,唯一的办法就是疑罪从轻,这样两边都有交代。这个案子和以前康师傅的那个白骨案很像,我倒觉得从理论上看,这个案子的证据还更多一点,至少被告人都承认了自己的犯罪动机,还有一些证人可以证实他们和被害人都到了案发现场。


大家听了点头,讨论来讨论去,最终决定杀一个留一个。


宋院长半闭着眼睛斜躺在沙发上听大家都快说完了,忽然睁开了眼睛,两只手撑起了身子,说等一哈。大家听了都把眼睛去看着他。


宋院长问,电杆,他们为啥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作案现场?


电杆说,这个问题他们在预审卷里有交代,因为这个地方已经远离边防武警经常查车的两道哨卡,他们拿到毒品后再往沧普走就相对安全了。


权主任像睡醒一样,问,既然有毒品,为啥不再定一个毒品犯罪罪名?


电杆苦笑一下,说权主任,刚才我汇报时你不听,现在我又得重新讲。我刚才讲了,毒品的事情也是没证据,全是他们自己说。咋个定?


权主任有点不高兴,拿眼睛日鼓了一下电杆不说话。


电杆下了审委会,牛三问结果,电杆说留一个。牛三笑笑,说苏律师的牛蹄你们算是白吃了。


电杆说,一点牛蹄就想收买我?


电杆想了想又说,这个张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