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代,复杂的美国政治社会诞生出“白人民族主义”,颠倒了一直以来对右翼保守主义的认识。“谁是美国白人?”这个关乎多数白人身份政治的问题以新的面目回到我们的视野。考夫曼(Kaufmann)认为,右翼之所以被搅起,是因为穆斯林移民和激进的左翼现代主义者的鼓动。因此,要保持白人至上,就必须加速吸纳浅肤色的新“白人”。但是,这是否能永久解决极端主义?针对这一疑问,普林斯顿大学美国史名誉教授内尔·欧文·佩特(Nell Irvin Painter)在《外交事务》(Foreign Affairs)2019年11-12月刊发表《谁是美国白人?——多数白人的身份政治》(What Is White America? The Identity Politics of the Majority)一文,认为这种新“白人”扩张实际上已经削弱了白人至上主义,“是对极端主义的妥协”。此外,“白人民族主义”还毒害美国中下层白人的生理和心理,使他们“投票给那些不利于自己利益的政策”,没有人再去关心美国中下层白人。但是幸好的是,总统大选三年后的今天,反对特朗普比支持的选民多出约300万,希望美国人能日益清晰认识到,坚持种族等级不能以失去民主作为代价。
该文为2019年新出版的三本书书评,埃里克·考夫曼《白人的转变:民粹主义、移民和白人占多数的未来》(White Shift: Populism, Immigration, and the Future of White Majorities),阿什利·贾迪纳《白人身份政治》(White Identity Politics),乔纳森·M·梅茨尔《白人之死:种族仇恨的政治是如何杀死美国的心脏地带》(Dying of Whiteness: How the Politics of Racial Resentment Is Killing America’ s Heartland)。
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改变了美国盛行的种族认识(ideology of race)。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白人民族主义(white nationalism)正在推动那些在白人边缘的人变成“白人”,这些在边缘的白人恰恰暴露出白人选民的政治分歧。很多人纷纷将特朗普的胜利归因于美国中心的经济混乱,归咎于部分选民对失去工作和失去生活稳定的不满。后来专家学者找到一个更合理的解释:总体而言,大多数特朗普的白人支持者的投票并不是出于经济利益。相反,他们对那些威胁到自己社会阶层地位的社会变革感到愤怒,尽管事实上掌握政权的人是白人(和男性)。白人家庭的财富仍然是黑人家庭财富的6.5倍,以大学毕业生为户主的黑人家庭的财富,比以高中辍学者为户主的白人家庭少33%左右。这三本新书试图回答其中关键的问题:这些白人想要什么?三本书的作者认为,
他们想要特朗普、英国脱欧、枪支、减税、共和党、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最重要的是,他们想保护自己的社会地位。这些白人不想要什么?他们不想要移民、奥巴马医改和公立学校经费支出。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想被多元文化主义者称为偏执狂(bigots)。但也正是这种言论的威胁鼓励了这些白人拥抱了“白人民族主义(white nationalism)。
这些白人是谁?回答这个问题就是这些书的意义所在。三位作者似乎都相信,从本体论的角度来理解,“白”是有可能的。但更好的理解是,种族是一种演进中的话语(ongoing discourse),而不是一种既定的物理现实。社会学家卡伦·菲尔兹(Karen Fields)多年前说过,
如果种族认同是基于生物学上的共同特征,这就像是对巫术的信仰,不可能被反驳。如果不存在一个稳定的、独立的白人群体,人们怎能如此坚定地捍卫白人和白人身份政治?
对“美国白人是谁”这个问题,这三本书的作者使用数据、测量、图表和图形来回答。埃里克·考夫曼(Eric Kaufmann)和阿什利·贾迪纳(Ashley Jardina)通过分析民意调查,对白人仇恨的根源进行了考察。乔纳森·梅茨尔(Jonathan Metzl)通过医学数据和个别访谈,研究这些白人为何支持不利于他们健康和福祉的保守派政治议程(agenda)。考夫曼和贾迪纳都关注白人的保守政治,但却对共和党利用白人情感推进累退税收(regressive taxation),限制社会保障网络以及剥夺工人权利视而不见。这三位作者都意识到,
只要白人身份与个人利益脱节,政治家将仍然可以自由地采取有利于公司和上层富人,但无济于中下层白人(ordinary white)的政策。但是,这三本书没有讨论诸如投票权平等的政治问题,也没有提出一条避免美国被白人身份逼如绝境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