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主要探讨了黑格尔哲学中希腊人哲学的描绘,以及哲学史作为历史的基本特征。文章阐述了黑格尔如何通过历史思辨辩证法来规定希腊人的哲学,并解释了哲学史作为精神向绝对知识自我发展的过程。文章还讨论了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关系,以及辩证法在哲学中的重要作用。
文章指出黑格尔首次整体思考了希腊人的哲学,并将其视为精神进步过程中的一个阶段。黑格尔通过历史思辨辩证法来规定希腊人的哲学,认为它代表了哲学史上正题阶段的完全展开。
文章阐述了哲学史在黑格尔看来乃是精神达到本身的在自身中统一的、必然的进步过程,同时也是精神本身的生产过程。哲学的目标被黑格尔认为是“真理”,即在其纯粹现实化中的真实。
文章讨论了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对立和统一是哲学思考的核心问题。在黑格尔看来,只有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关系被反思和统一起来,才能真正理解存在与思想的同一性。
文章强调了辩证法作为主体性的最内在的运动,在哲学思考和历史进程中的重要性。黑格尔将辩证法称为“方法”,是精神自身的生产过程,也是一切现实的基本特征。
黑格尔在其哲学视野中是如何描绘希腊人的哲学的?我们要从今日的一个立足点出发对黑格尔哲学作历史学的考察同时追踪黑格尔本人借以历史学地表象希腊哲学的那种关系由此我们就可以回答上面这个问题了。我们这种做法的结果是对历史学上的联系的一个历史学的探究。这样一个意图有它自己的合法性亦有它的用处。
可是其中别有一种东西牵涉进来了。以“希腊人”这个名称我们的思及哲学的开端;而以“黑格尔”一名我们思及哲学的完成。黑格尔本人即使在此规定下来理解他的哲学的。
由“黑格尔与希腊人”这个标题在其历史中的哲学整体便对我们说话并且就在现在在哲学的崩溃变得显而易见的时候;因为哲学迁移入逻辑斯谛、心理学和社会学中去了。这些独立的研究领域为自己确保了它们不断升高的有效性和多层面的影响作为政治——经济世界(亦即在某个根本意义上的技术世界)的功能形式和效果工具。
不过——从深远处得到规定、并且不可阻挡的哲学之崩溃并非就是思想的终结而毋宁说使另一种东西但却使不具有公开的可确定性的东西。我们下面所作的陈述想对这种东西作片刻的沉思作为一种尝试它要唤起对思想之实事的洞察。思想之实事牵涉进来了。实事在此意味着:从自身而来要求探讨的东西。为了能够响应这种要求我们必得让自己受到思想之实事得注视并且进入期备状态让思想——作为有实事规定得思想——自行变化。
下面的讨论限于显明一种可能性一种使思想之实事变得可见的可能性。但为了进入思想之实事这条经由黑格尔和希腊人的弯路目的何在呢?这是由于我们需要这条道路而这条道路本质上并非弯路;因为得到正当经验的传统为我们带来当前带来那种作为思想之实事迎面期待着我们、并且如此这般地牵涉进来的东西。真正的传统并不是载有过去的重负的拖船队毋宁说它把我们释放到当前呈现的东西中并因而成为对思想之实事的基本指引。
黑格尔与希腊人——这听来犹如:康德与希腊人、莱布尼茨与希腊人、中世纪经院哲学与希腊人。听来如此实则不然。因为是黑格尔首次把希腊人的哲学思考为整体并且对这个整体作了哲学的思考。这是何以可能的呢?这是由于黑格尔以某种方式来规定历史本身认为历史在其基本特征上必定是哲学的。在黑格尔看来哲学史乃是精神达到本身的在自身中统一的、因而必然的进步过程。哲学史绝不是毫无联系地依次更替的那些不同意见和学说的一个单纯序列。
在其关于哲学史的柏林讲座的一个导言中黑格尔说:“我们眼前具有的历史乃是观念自我发现的历史”。(《哲学史讲演录》)“因为哲学史只阐明哲学本身”。(同上)因此对黑格尔来说作为精神向着绝对知识的自我发展哲学与哲学史是同一的。在黑格尔之前没有一种哲学获得过这样一种对哲学的基本态度这种基本态度使得下面这回事情成为可能并且要求着下面这回事情即:哲学思考同时在其历史中活动并且这种活动就是哲学本身。但是按照黑格尔在海德堡第一个讲座导言中的一句话来讲哲学的目标是:“真理”(同上)。
正如黑格尔在对这个讲座的手稿做的一个眉批中所说的作为哲学史的哲学乃是“纯粹真理的王国——不是外部现实性的行为而是精神内在的寓于自身之持存”。(同上)“真理”——在此意味着:在其纯粹现实化中的真实这种现实化同时表现出真实之真理、真理之本质。
那么对于一种关于思想之实事的沉思来说我们可以把黑格尔对哲学之目标(即真理)的规定一道当作一个暗示么?也许可以罢。一旦我们着眼于哲学的目标(即真理)充分解释了“黑格尔与希腊人”这个论题现在亦即在其命运之整体中的哲学我们就可以把黑格尔的这个规定当作一个暗示了。
因此我们首先就要问:在何种意义上哲学史作为历史在其基本特征上必定是哲学的?在此何谓“哲学的”?在此何谓“历史”呢?
答案必定很快就有一种危险给人老调重弹的印象。但对思想来说任何时候都没有什么熟知的东西。黑格尔解释道:“随着笛卡尔我们才真正踏进了一种独立的哲学。……在这里我们才可以说到了自己的家园可以像一个在惊涛骇浪中长期飘泊之后的船夫一样高呼‘陆地‘……”(《黑格尔全集》)。黑格尔想用这个比喻来暗示:“ego cogito sum”即“我思故我在”乃是哲学能够真正地和完全地定居于其上的坚固陆地。在笛卡尔哲学中自我(Ego)成为决定性的一般主体亦即成为自始就摆在眼前的东西。但只有当主体的主体性的结构和运动已经被展开出来了并且主体已经被提升为绝对的自我认识时这个主体才以正确的方式亦即在康德意义上变成为先验的和完全的也就是在思辨唯心主义意义上被占有。由于主体自认为是这种决定一切客体性的认识它作为这种认识就是:绝对者本身。真正的存在乃是绝对地自我思考的思想。对黑格尔来说存在与思想是同一的而且这是由于一切都被取回到思想中被规定为黑格尔绝对地称之为“观念”的东西了。
作为我思的主体性乃是意识意识表象某物把这个被表象者与自身联系起来并且在自身那里把它聚集起来。聚集在希腊语中叫做 λeYev。把对自我而言的多样之物聚集人自我中这以被动形式来讲就是 λeyeata。思想着的自我把被表象者聚集起来因为它贯通这个被表象者通过这个在其可表象状态中的被表象者。“贯通某物”在希腊文中叫做:δια。Διαλεγεσθαι即辩证法在此意味着:主体在所谓的过程中并且作为这个过程引发即生产出它的主体性。
辩证法是绝对主体之主体性的生产过程并且是作为绝对主体的“必然行为”的过程。依据主体性的结构生产过程具有三个层次。首先作为意识的主体直接联系于它的客体。这个直接而不确定地被表象的东西黑格尔亦称之为“存在”即普遍者、抽象者。因为这里依然忽视了客体对主体的关系。只有通过这种逆向关系即反思客体才作为为主体的客体被表象出来主体才自为地也即作为与客体联系的主体被表象出来。但只要我们只是把客体与主体、存在与反思相互区分开来并且固执于这种区分那么从客体到主体的运动就还没有为主体性而把主体性整体突出出来。
客体即存在虽然与主体一道是以反思为中介的但中介作用本身还没有作为主体的最内在的运动为主体而被表象出来。只有当客体之正题和主体之反题在它们的必然的综合中被发现时客体——主体关系的主体性之运动才完全地在其进程中了。这个进程以正题为起点进展到反题再向综合过渡并且从这个作为整体的综合而来被设定的设定过程返回到自身那里。这一进程把主体性整体聚集入它的展开了的统一性之中。主体性因此就紧密结合在一起即 con-crescit成为具体的。这样辩证法就是思辨的(spekulativ)。因为 speculani 意味着:看见、发现、把握、理解。在《逻辑学》导言(拉松版)中黑格尔说道:思辨就在于“从对立面的统一中把握对立面”。如果我们注意到在思辨中重要的不仅仅是对统一的把握即综合阶段而首先并且始终是对“对立面”本身的把握那么黑格尔对思辨的标画就变得更为清晰了。对“对立面”的把握也包含着对对立面的相互对立的显像和相互交织的显像的把握;作为对立面反题起支配作用其方式在“本质的逻辑”(即反思的逻辑)中得到表达。从这一自我反思着的显像即反映而来speculari(sprsulum即:镜子)获得了它的充分的规定。如此思来思辨就是这里所说的“辩证法”的全部积极的意思:不是先验的、批判地限制着的甚或论战性的思想方式而是对作为精神本身之生产过程的对立面的反映和统一。
黑格尔也把“思辨辩证法”径直称为“方法”。用“方法”这个名称他既不是指一个表象工具也不仅仅是指哲学探讨的一个特殊方式。“方法”乃是主体性的最内在的运动是“存在之灵魂”是绝对者之现实性整体的组织由以发挥作用的生产过程。“方法”:“存在之灵魂”———-这听来是虚幻的。人们认为我们的时代已经离开了这种思辨的迷途。但实际上我们就生活在其中在这种假定的虚幻中。
如果说现代物理学致力于获得世界公式那么从中就显示出一点:存在者之存在消解于总体可计算性的方法中了。在黑格尔看来经由笛卡尔哲学以及现代科学才踏上了坚固的陆地;而笛卡尔的第一部著作即冠有《方法论》(1637 年)这样一个标题。方法亦即思辨辩证法对黑格尔来说乃是一切现实的基本特征。因此作为这样一种运动方法决定着一切发生事件亦即历史。
现在变得清晰的是何以哲学史就是精神进程中最内在的运动亦即绝对主体达到自身的进程中最内在的运动。这一进程的起点、进展、过程和返回乃是在思辨辩证法上被规定了的。
黑格尔说:“在哲学本身中在现在的、最近的哲学中包含着千百年来的工作所产生的一切;它乃是一切先行者的成果”。(霍夫麦斯特版)在思辨唯心主义体系中哲学已经得到了完成亦即达到了它的顶峰并且由之而来已经结束了。人们对黑格尔关于哲学之完成的命题感到反感。人们认为这个命题狂妄不羁并把它称为一个早已被历史驳倒了的错误。因为在黑格尔之后继续还有过哲学而且现在也还有哲学。然而这个关于哲学之完成的命题并不是说哲学在停止和中断意义上结束了。而毋宁说这种完成才恰恰给出多重构成的可能性甚至包括其最简单的形态即:粗暴的颠倒和巨大的对立。马克思和基尔凯郭尔是最伟大的黑格尔信徒。他们不由自主地成了黑格尔信徒。哲学的完成既不是哲学的结束这种完成也不在于思辨唯心主义的孤立体系。这种完成仅仅作为哲学史的整个进程而存在在此进程中开端与完成一样本质性地保持着:黑格尔与希腊人。
那么如何根据历史的思辨辨证法的基本特征来规定希腊人的哲学呢?在这种历史的进程中黑格尔的形而上学体系乃是最高的阶段即综合的阶段。在此之前是从笛卡尔开始的反题的阶段因为笛卡尔哲学首次把主体作为主体设定起来。由此就连客体也才作为客体而成为可表象的。于是主体——客体关系作为对立的设定(Gegen-setzung)即作为反题而显露出来。与之相反笛卡尔之前的全部哲学仅限于对客观事物的单纯表象。就连灵魂和精神也像客体一样被表象虽然没有作为客体被表象出来。
因此在黑格尔看来即便在这里也已然普遍地有思维主体在起作用但它还没有被把握为主体还没有被把握为一切客观性植根于其中的那个东西。在其哲学史讲演录中黑格尔说:“(希腊世界的)人尚没有像在我们的时代里那样回复到自身。虽然人已经是主体但他尚没有把自己设定为这样一个主体”(霍夫麦斯特版)。主体对客体的反题在笛卡尔之前的哲学中还不是坚固的陆地。先行于反题的那个阶段是正题的阶段。随这个阶段开始了“真正的”哲学。这个开端的完全展开就是希腊人的哲学。那个与希腊人有关并且让哲学得以开始的东西在黑格尔看来乃是纯粹客观的东西。它是精神的第一次“显示”是精神的第一次“出现”是一切客体得以在其中合而为一的那个东西。黑格尔把它称为“一般普遍者”。因为它尚未与主体之为主体联系起来尚未被把握也即被结合为由主体确定并且以主体为中介的东西尚未成为具体的故这个普遍者依然是“抽象的东西”。“这第一次出现必然是最抽象的东西;它是最简单的东西最贫乏的东西是与具体对立的东西”。黑格尔对此作了评注:“因此最古老的哲学家就是最贫乏的哲学家”。希腊“意识”的阶段正题的阶段是“抽象的阶段”。但同时黑格尔也把“希腊意识的阶段”称为“美的阶段”(《黑格尔全集》)。
这两者是如何凑在一起的呢?美的东西和抽象的东西诚然不是同一的。但如果我们在黑格尔意义上来理解一方与另一方那么这两者就是同一的。抽象的东西乃是纯粹地停留在自身那里的第一次显示乃是一切存在者中最普遍的东西乃是作为无中介的简单的显像的存在。而这种显像就构成美的基本特征。这种纯粹在它自身中显像出来的东西虽然也源出于作为理想的精神亦即主体但这个精神“尚未以它自身为媒介(以便从中)把自身表象出来并且在此基础上建立它的世界”。(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