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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维舟  · 公众号  ·  · 2017-05-24 22:01

正文


【一篇被中国新闻社毙掉的稿子,原因不明。猜想可能是因为最近特朗普和中国关系变好了】


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不适乃至抗议之后,世人现在看来慢慢接受了一个事实:不论好坏,那个叫做唐纳德·特朗普的粗俗家伙确实已经是美国总统了,因而最好还是把他当作美国总统来看待,哪怕他的行事风格有时怎么看都不像个总统。


这显然给许多人的理解力造成了挑战。毕竟,如果他仍只是以前那个满身横财(也有很多负债且多次破产)的地产大亨,你完全可以把他的行事风格仅仅看作是夸张离奇甚至疯疯癫癫,但当他身居高位时,你却不能不认真看待,因为他即便不影响到你的生活,说不定也会影响到你所生活在其中的世界。


美国以前不是没出现过让人觉得“奇怪”的总统(尤其是共和党籍的),例如里根和小布什——并且众所周知,小布什最崇拜的前任总统并不是他自己父亲老布什,而就是里根。和现在的特朗普一样,里根当年上台时也备受争议和嘲讽,身为语言学家和著名异议分子的乔姆斯基就曾说里根不仅是和政策制定脱节, “在我看来,他根本连制定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在听到复杂的政策时经常犯困,他仅仅是“扮演了一个非常优秀的花瓶角色”。 历史学家霍布斯鲍姆在《极端的年代》中则略微中肯地评论说, 里根看出美国人的自尊心受重创,因而故作强横姿态,“这份能耐,也许正和他是二流好莱坞影星出身有关吧”。 然而,低估他却是危险的,因为当时让苏联人认为他有点发疯,正是里根战略的一部分,而且,他最后居然成功了。



在某些特质上,乍看起来特朗普也有点相似,至少,他也被视为小丑、蠢货和疯子,区别在于:你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演技还是性格缺陷,但和里根相比,似乎他更像是后者。现在观察家们对他较为一致的看法是:特朗普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通俗地说,他比自己的任何前任都更不可捉摸,乃至出尔反尔。从政治上说,有时这不失为一种精明的策略,正如当年伟大的小罗斯福总统也曾说过, 在重大战略中,“关键是不能让人知道‘你将要做什么’,但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人知道‘你将不做什么’。”


这里的问题是:特朗普的行事好像看起来不像是出于这样精明的战略,而常被归结为这人生性中的神经质、反复无常、说话不算数、以及毫无底线。里根和小布什虽有点“粗”,却是原则性很强的人,都属于坚定的基督教保守派;但要说到特朗普,美国选民中的基督徒恐怕觉得希拉里都比他更可取。说危险性也罢,灵活性也罢,特朗普的最大特质或许就在于他是个性情张扬、无法无天、看起来不想受任何原则束缚的人。



就此而言,其实他更接近的政治人物不是里根或小布什,而是意大利前总理贝卢斯科尼。和特朗普一样,贝卢斯科尼也是企业家出身,其崛起也受益于此前的政治僵局;在个性上,两人几乎同样夸夸其谈和大嘴巴,政治宣传中满是自恋的口吻(贝卢斯科尼曾宣称“我是政界的基督”、“我是个忍气吞声的受害者。我经历了种种磨难,我要为每位国民牺牲自己”,这一点可能特朗普也自愧不如);两人都是狡诈的商业老手,惯于玩弄任何行得通的手腕,必要时甚至对道德和法律都不屑一顾——贝卢斯科尼甚至曾说“我是被迫加人政坛的,否则会有人把我送进监狱”,因为他只要赢得选举,就可以获得不入狱的豁免权;也常常混淆公事和私事——贝卢斯科尼一次曾赞美来访的丹麦总理卡尔森是欧洲各国首脑中最俊美的,转而抱怨自己妻子的外遇对象无法和卡尔森相比,品味有待提高,搞得这位丹麦总理一头雾水。


然而,贝卢斯科尼虽然饱受谴责,但此人竟然三度出任总理,甚至有不少人觉得,像意大利这样混乱的国家,就得需要这样的人物才能掌控住局面。此人虽然私德不检点,但却有极高的情商,知道如何迎合公众,时常表现出一些错乱的激进姿态(例如宣称要把外国劳工送进铅封的车厢运走)来讨好铁杆选民,或使用诸如“avati, o popolo”(前进吧,哦,人民!)这样的口号去讨他们欢心。特朗普也是如此,并同样善于使用媒体来赢得选民模糊的归属感——这或许就是他为什么哪怕再忙也要发推特,因为他得确保自己经常能有一些耸人听闻的言语占领媒体版面和公众的注意力,他也不在意自己的话是否前后一致,想要的只是:他谈的主题,总有某个是你喜欢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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