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雄县

来源：观复博物馆

作者：马未都

雄县是河北省很不起眼的一个县，属于冀中平原，缺少有特色的自然环境，也没有什么大价值的人文景观，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缘故，雄县人自古喜欢出门讨营生，过去有一项生意在北方基本上让雄县人包了，这就是倒腾古董。那时交通十分不便，但雄县人愣是依靠两条腿，蹬着自行车，到处搜集古董，最后卖到北京。

雄县地形示意图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北京收购古董的只有几家国营商店，每家清晨都排着长队，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只见每个人都扶一辆自行车，车后架上绑着硕大的瓷瓶，商店开门后大声告知今天收购多少多少件，运气好的当天卖掉，运气不好的就又要再排上一天队，等待第二天的来临。那时我经常路过王府井八面槽的一家门市收购部，好奇的看每个人车上捆着的东西，遇上喜欢的就上前攀谈，十天半个月备不住买上一两件，然后就让货主骑车随我回家，银货两讫。

雄县古董地摊

当时我就发现这些人都是雄县的，因为那时自行车上牌照，和今天的汽车一样，牌照清晰地交待来自雄县。我那时还真不知雄县的具体位置，后来慢慢明白了，雄县是华北西北东北乃至华中地区的古董集散地，许多雄县人祖祖辈辈以此为生。这种倒腾古董生意在雄县据说有500多年历史，改革开放的1978年，雄县的古董地摊就率先开张了，比著名的潘家园还早十二年，许多国宝就是从这里仨瓜俩枣钱地走向世界。

我从雄县人手里买过不少文物，那时文物收购国营垄断，价格奇低，还要委屈地排队。我每每就从队尾一个一个地挑选，碰上心仪的就谈好价钱送货到家，记得那年买了一对60公分的清代青花大瓶，善价10元，因为国家收购价格统一，不论好坏一律只给8元。我和雄县老乡说好价后双方皆大欢喜。我最惊叹的是老乡杀绳绝技，将两只大瓶捆得如同当代艺术品，五花大绑，不怕骑行颠簸，穿梭自如。今日忆起，恍如隔世。

 2017.4.4夜

雄县新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