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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中年男子,闯进了 Nike 和 Xander Zhou 开的一个传说是 cool kids 的 party。
据说上周五全北京的夜店上座率掉了一半,与此同时上海一家重新开业的地下夜店人满为患。来的都是一群被称作“潮流新鲜人”的孩子,他们大都是大学生或者刚毕业,急不可耐地想成为 high fashion 圈的玩家。邀请他们的是设计师 Xander Zhou 和音乐厂牌 S.T.D.,在这场名为“Generasian 亚洲新生代俱乐部”的派对上,他们用“Cool Kids”的标签来获得身份认同。以“成熟男性”自我标榜的 GQ,派出了四个“老年人”,打算去看看自己跟这些孩子们到底有多大代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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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 Is Cool”
我们无法在百度或者 Wiki 上找到对于这群被称为“Cool Kids”的人的严格定义,我们姑且先理解为“新生代”的另一种洋气的说法。事实上他们自己也并不喜欢被定义,或者被冠上一个具有分类属性的帽子。
所以当我们得知 Xander Zhou 和 NIKE Air Jordan 的合作系列将由 S.T.D. 呈现,而能第一时间看秀的人都是由 Xander 亲自挑选的“Cool Kids”时,我们决定前去尝试了解一下他们到底时什么样的一群人。
这些就是酷小孩?
S.T.D. 是个做年轻人派对和地下演出的音乐厂牌,这次他们把派对开到了重新开张的 Arkham,这个因开在地下室而闻名的先锋音乐场去年由于“消防整顿”关停了很长一段时间,重开的首秀就献给了这场发布会。
发布会走秀被包装成了派对的样子,但十点之后在巨鹿路168号前开始聚众抽烟的年轻人们还不知道,到了午夜,夜店的舞池会被强行清理出一条过道,模特们将穿着新一季的衣服快速走完过场。他们闲散地入场,热情地跟所有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打招呼、拥抱,流连在入口处的背景板前大量合影或自拍,最终在抵达舞池之后,换上统一的冷酷表情。
12点整,“保安”突然闯进来拉起警戒线,秀开始了。
一个经常混迹上海夜场的朋友告诉我们,这是 S.T.D. 攒的局里所有人都标配的 High Fashion 表情,“就是冷漠,看上去屌逼屌的。”
除了表情,我们很快就从这群年轻人身上分辨出更多与我们这几个老年人的不同之处。他们都很敢穿,虽然样式还停留在哥特、洛丽塔、异装、混搭等传统领域。
Choker 和网袜依然是当晚的高频单品,我们佩服这样的勇气,毕竟这两样已经被大多数时尚媒体说滥了。稍微有点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形如条幅或是对联般的”巨型耳环,他们甚至把标语就这么写在“对联”上,但 GQ 时装总监 Dan 依然表示见怪不怪,“日本那儿早就这么玩儿了,我还见过把假体挂在耳朵上的。”
你觉得呢?
浏览了一遍奇装异服之后,我们开始好奇,穿成什么样可能并不重要,Cool Kids 应该有更先锋的行为和姿态。我们在现场随机抓取了几个人,试图从更立体的层面去理解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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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ander Zhou
“刚刚拍的都不要播哦!”
当我赚到第一笔钱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小孩儿了,那是2007年,赚了10万,但很快就花光了。我依然保持着好奇心,来对抗焦虑,最近好奇心的成果就是这场派对,我很想知道现在年轻人都是什么样的,我想跟他们保持互动,去获得更多灵感。
实际上 Cool Kids 之前并不需要互相理解,大家都懂彼此就趋同了,就不好玩儿了。十年之后我想开一间设计酒店,在那里聚集更多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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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昕
"我觉得你刚刚拍得照片没有一张是好看的。(冷漠脸)"
我始终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儿,这是心态问题,不是年龄的问题。我不太明白你问我关于财务自由的问题,我觉得这事儿没有上限,而且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必须要买的东西。
十年之后只要不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就行了,至于什么样子会让自己讨厌,我现在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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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年
夜店的灯光,让我们分不清他的唇色是黑还是红了
如果给我100万,我第一个想买的是50寸的 Hermès(真的有这么大的爱马仕吗?还是我听错了?)。这身全白的衣服是我第一次穿,因为这次派对的主题就是“纯白当道”嘛。
我还挺喜欢中产阶级代表的那种自由的,觉得他们可支配的时间很多。现在我还是个大学生,做兼职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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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飞 & 彦禹博
如果眼角的星星真的是纹身的话……
(雪飞)我觉得财务自由的话大概需要一千万吧。有了第一个一百万我最想出去旅行。现在还没有固定的伴侣,我觉得跟狗在一起已经很好了。今晚的打扮就是为了舒服,没有特别想表达的东西。
(彦禹博)有了一百万的话应该会先买一辆车。太爱玩儿了,所以一直都没有固定伴侣,但我有最想睡的人,是杰森·斯坦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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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莹
"你确定要拍?这个东西(图案)其实挺蠢的。"
我有钱了最想买车。马云和陈冠希比的话,我觉得马云更酷,因为有钱啊。不过我不太懂什么算是中产阶级,可能跟我的关系不大吧?今晚这身打扮是有品牌赞助的,我是模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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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迅
现在的酷小孩都这么会摆?!
可能要一亿才能算是财务自由吧,有钱了就想去旅行,没有什么特别想卖的东西。我已经大学毕业一年了,进入社会后就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小孩了,现在在做自由模特和时装方面的 KOL。
能接受集中性取向在我身上共存?我自己是个 les,基本上我只能接受自己喜欢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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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ing
嗯,Bling。
来了上海之后就一直顺风顺水的,做自由模特,上个月刚给 GQ Style 拍了片子。目前没有任何危机感和不安全感,都挺顺利的。
“最想睡直男。”
我一直都没有固定伴侣,因为没有人追我啊,我也愿意去追别人。我到现在还是处子,我坚持认为要关系定下来才能做那样的事情。最想睡的是直男,我不太喜欢纯 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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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克里里
“你买不起!”
我是射手座欸,这么爱玩,别人也管不住,怎么会有固定伴侣。我从初中毕业之后就不再是个小孩子了,当时需要独立生活,需要去外面做兼职。但我希望我自己是个大孩子,永远保持天真。
今天这身打扮走的是简约风,我听说现场会来很多很酷的人,但不想把自己搞得太复杂。目前在尝试演戏,希望十年之后自己是一个很棒的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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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彩旗
你知道彩虹旗是什么意思吧……?
我还是个高中生,等到了18岁我应该就不算是小孩了吧,但现在还是。我刚跟我女朋友在一起两个月,还没有那啥,进展没那么快啦。其实我不太能接受男同性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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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模 基勇
"单身主要是因为没钱。"
我现在单身啊,主要是因为没钱。但如果给我一百万的话,我会第一时间把这些钱交给我爸妈的。今年是我大学毕业第一年,我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小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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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辫儿
单眼皮脏辫儿有一丝迷人。
我第一次是15岁那年。现在最想睡的人,应该是斯嘉丽·约翰逊吧。男同性恋我是不太能接受的。希望十年后自己还是个说唱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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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装设计师 Harry
“怎么拍都可以,你觉得好看就行。”
我最想睡的人是我自己,但不知道应该怎么睡。其实钱够花就算财务自由了,但多少算够花,我也没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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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J Jeff
对,那是两条 boxers。
等自己有了小孩儿之后就不算是小孩儿了吧,还好我还没有。跟陈冠希比起来,我觉得马云更酷,他有一个更大的王国。我现在的危机感来自于我还没学到的知识,不安全感时时刻刻都有,尤其是出来玩儿,但我不想告诉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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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头来,我们也不确定这群高举年轻文化大旗的 Cool Kids 们到底是真酷还是在跟随他们“觉得很酷”的东西去装酷。可以肯定的是,因为年轻,他们中的大多数还不愿立刻长大成人,但对于“金钱”的需求却是一致的。他们比同龄人更理解奢侈品和昂贵的生活方式,因此也更迫切地需要钱。
但与我们不同的是,他们还没有直接接触到生活本身,我们甚至可以揣测其中很大一部分人一辈子都会过着中产以上的生活,以至于他们对“阶级”这件事完全没有理解。这应该是一种幸福。
在互联网语境下,全世界的亚文化正在退潮,因为信息交流变得更快,学习成本变得更低了,这大大缩短了一个流行风潮的生命周期。好在在国内,什么都是成立的,这里没有西方亚文化发源地的束缚,谁都可以生产文化符号,谁都可以尝试成为精神偶像。
就像“Generasian”这个合成词想表达的,来自“亚洲”的“新生代”极有可能是亚文化舞台上异军突起的力量。就像这个国家中所有其他力量一样,准备着迅速吸引全世界的目光。
“Hard To Get”
这种粗粝放肆的生长虽然显得青涩和不成熟,却恰恰是设计师想要的。Xander Zhou 看起来很是沉溺在这种文化中,不论这是一种手段还是他固有的姿态。他把自己的帮派聚拢起来,建立一套更有识别度的审美体系,再找到圈内更有话语权的人,比如 Nike,生产更多领导性的产品,展示更多独树一帜的姿态,这就很健康。
午夜十二点,身穿“防暴警察”装束的壮汉粗暴地把舞池里分开,像摩西分开红海一样,空出一条过道。模特们迈着比一般 T 台上稍快一点的步伐,在已经喝嗨的人群中穿梭,孩子们尖叫、拍照、但就是不笑,仿佛朝圣一场祭礼。
4位“中年人”离开派对,散步回酒店,“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挺co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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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GQ实验室、GQ时装组 监制:Rocco Liu、Dan Cui 采访/撰文:梁潇浒 摄影:Max Li 灯光:肖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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