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停止的地方，小说开始了 | 撩新第002翻

他们说还不如直接写历史呢。

嗯，大概小说就是个“起兴”的作用。王笛是这么推荐的：“通过分析的经典‘激流三部曲’，从历史资料中去寻找小说中所描述的故事的历史背景和历史事实。”

我觉得最后要是返回文学就好了。

人家作者可是历史系的，凭什么最后要为文学添砖加瓦呀？

如果由小说切入而延展至历史就结束了，那么小说起到的至多是一个线索的作用，能够把历史研究编织得更紧凑、更生动，对普通读者来说会觉得这是个“好看”的历史著作，有趣。但对相对专业的读者来说，可能会觉得甩开小说直接谈历史也无不可。

这跟咱们讲“小说民国”有联系。从小说中看民国，但小说民国最后还是会落在“民国想象”，这一点子瑜也问过，小说作者也不可能完全写实，即使完全写实，也只是民国社会的一重面相。

这本书英文原名有个主标题叫Fact in Fiction，我觉得这个感觉特别好，就是 历史真实与小说虚构之间不是一个索引关系——由小说探寻背后的历史，而是一种相互的作用，相互的阐发， 不仅推动的是历史研究，而且对小说以及作家的理解也有新的面貌呈现出来。由小说进入历史，再返回到小说，读出虚构与真实之间的裂隙与张力。

这是两种进路：从小说到历史是一种，从小说到历史，再回到小说，又是一种。 比如前者（一边翻书一边说）从鸣凤这个人物讲起，重点是“一个中国婢女的生活”，1920年代成都的婢女市场如何形成、运作，婢女在主家的生活如何，与主家的关系……这些都会停留中在历史之中。那如何是后者，应该怎么样呢？

这本书我还没有看，说不出什么。不过，勾连历史背景是最基本的，但除了大块儿的历史背景，更需要的是历史细节的再现，这样才可能让虚构的小说与真实的历史形成一种并置的阅读。

本书也讲到“很多读者认为鸣凤的故事是‘激流三部曲’中最动人的部分”，本章最后也提到了民初“解放婢女”的风潮，不过，作者没有兴趣去探讨这一风潮何以兴起， 为什么鸣凤的故事会成为“最动人的部分”。在历史停止的地方，小说开始了。 依我之见，这一风潮，不见得仅仅是“五四”提倡的“人的解放”后果，从《金瓶梅》《红楼梦》开始的世情小说里， 婢女形象就往往扮演着大家族“破局”的功能 ，比如《红楼梦》里的“黛玉/晴雯”，寄人篱下的小姐与失去人身自由的婢女，在一桩“不可能的爱情”中扮演的角色，其实是一样的。鸣凤的故事，不但唤醒了这些记忆与想象，又与“五四”思想的合法性相连，才会构成巨大的文学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