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康德哲学为标准来看,中国没有脱离形而下的纯理性思想,自然也就没有哲学。
但是,哲学并不等于形而上学。中国文化的传统从不把现象与本质、形而上与形而下割裂开来。
《周易》讲的是“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道”与“器”在名义上虽然可以分开,但在现实中无法分开:“道”不离“器”,“器”不离“道”。
这个特点可以用宋明理学的范畴来说明。宋明理学在形而上层面有了颇为深入的思考,但“理”和“气”同样是不可分离的。朱熹就认为,“理,形而上者;气,形而下者”“天下未有无理之气,亦未有无气之理”。在作理论分析时需要区别“理”和“气”,但在现实世界,“理”和“气”是融为一体的。
据《论语》记载,子游说子夏的学生在洒扫、应对、进退等日常礼仪上的表现是不错的,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根本的道理却没有传授。子夏听说了以后,大不以为然:不从人伦日用入手,怎么能认识天道性命呢?
理学家对子夏的话非常推崇,认为“凡物有本末,不可分本末为两段事,洒扫应对是其然,必有所以然”。“然”背后必有“所以然”,二者是统一的。
“道”就在人伦日用中,不是离开现实另外有“道”。
形而上与形而下是贯通的还是分离的,这是中西哲学乃至中西文化的一个重要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