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前子不觉自己有趣,每日看书画画写诗,标准宅男;但在读者看来,他实在有趣得紧,文字散淡逍遥,画作充满才情,还有种藏起来的幽默感,让人常会心一叹。
华文好书: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像您一样有趣的人?
车前子:很奇怪,我觉得自己无趣呢。我是一个喜欢独处的人。我的日常生活非常简单,一两个月不下楼,也不会觉得难受。平时写作、读书、画画、练字,写作写累了读书,读书读累了画画,画画累了练字,周而复始。在这种节奏里很自在。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但在聚会上,大家觉得我很快乐,不停说话,无非是我不想扫大家的兴,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生怕冷场。但若是有喜欢讲话的在场,我就是个很好的聆听者。
若有这种有趣的感觉,是因我的文章而起吧。好像我的文章中有很多讲究。有趣是要讲究的,但更多的是将就;能讲究的时候就讲究,该将就的时候就将就。我喜欢这种随意的感觉。随意是不是种有趣?
华文好书:有评论说您是“当代丰子恺”,对这个称呼您怎么看?
车前子:说我是“当代丰子恺”,是个笑话。一个记者访谈之后就给我安了这个名字,他只喜欢两个作家:一个萧红,一个丰子恺。我是男的,所以说我是当代丰子恺;如果我是女的,他可能就说我是当代萧红。
“当代丰子恺”的说法是及其不严谨的,我当然对丰子恺的作品很喜欢——他的散文和翻译;但对他的绘画,我持保留态度,我不是太喜欢。他的绘画有点漫画感,日本味道浓;还有某种单调性,笔墨上不是太丰富。
我更愿意成为当代车前子,当代自己。
华文好书:车前子是您的笔名,从1980年代您发表诗歌就这样行走江湖了吗?车前子是一种颇具生命力的植物,您为什么用这样一个名字呢?
车前子:有关笔名这个问题,常常被问到呢。没有那么复杂。我们总对作家的笔名感兴趣,但本名可能更有趣。
车前子诗文画俱佳,他认为画画是回望、写散文是关注当下,写诗则要想象未来,这三种状态分别代表了他对时间,对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三种态度。
华文好书:您写诗、写散文,画水墨画,每一样都独树一帜。您自己怎么看您的诗文画,用画来与世界对话和用文字有怎样的不同?
车前子:说来话长。诗歌对我来说很重要,它可以培养我的想象力,这是某种未知的事业。散文则是生活中的某种状态,如果一直停留在这种状态中,人有时候会很笨拙,所以要写点诗歌让自己轻盈一下,飘逸一下,让自己飞起来。
在写作的状态中,人有时候会不灵敏;而手会让我们灵敏,要保持我们身上的灵敏性,就要有一点动手能力。不是写文章,也不是敲键盘;而是画点画,写点书法,这是一种手艺,也是一种爱好。动动手挺好,对写作者来讲也很重要,这让我们换一种眼光来看世界。
华文好书:您自幼习画,从中国水墨中能悟到怎样的哲学?
车前子:我每隔几天就会把对书画的理解和想法进行记录,我在微博上就此发表过《学徒楼笔记》,但其实这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我学画多年,很少考虑哲学问题,我觉得要从技术层面去了解书画。从水墨去悟哲学或文化问题,是太简单的事情;但从技术层面一点点领会,去理解中国书画的深奥,需要花很多时间。这甚至让我疲惫不堪,走投无路,但也常常绝处逢生。
华文好书:2016年您一下出了4本散文集,《苏州慢》是其中的一本,有无考虑出诗集,和您的画作一起出?
车前子:如果顺利的话,2017年会有三本诗集。但我的诗集不愿意和画配在一起,不搭。诗歌要有实验性,要往前看;绘画呢,是回头望的。一个往前,一个回头,搭配起来就比较别扭和尴尬。出诗集配画,恐怕先需要一个好的书籍装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