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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 天 寿
耕 罢
潘 天 寿
时间倒回到一个月前,艺术界的朋友圈被一个人的名字霸屏——潘天寿。
作为史上最大规模的潘天寿先生纪念活动,大展余热延续至今,也有一些记忆,从此定格。
比如,有人在潘先生雕像前磕头,还有人第一次亲见他的绝笔诗句,懂得了潘先生,究竟是怎样一个大写的人。
展览上,近百件潘先生的宏幅巨制集中呈现,即便是在他生活那么多年的杭州,也几未见过如此震撼的现场,北京的观众更是,只听得他们反反复复地说:在北方,我们看到的潘天寿还是太少了。
在近现代大师中,潘天寿先生的作品是最为典型的少而精。人们甚至曾经试图统计过他存世的作品数量,这在其他大师身上,似乎很难想象。
还记得那一次,曾在一幅丈二匹水牛面前挪不动脚。
《夏塘水牛图》,牛身用大泼墨画成,淋漓厚重像座山丘,圆转流动的线画出水纹,墨线勾勒对面山石,只施淡色。全画舒展稳重,墨色丰厚而有变化,再看那头牛,霸悍淋漓,而又活泼泼的。
人们都说,看潘先生的大画,须得在现场面对面。此时此刻,看画的不止是双眼,也是全身心的。那一日,第一次如此面对满目巨制,也第一次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潘老在人们心头有如此的万般分量。
潘天寿诞辰120周年纪念大展现场
遗憾的是展期之短。好在,依然有机会。
6月16-18日,中国嘉德2017春拍公开预展现场,潘老作于1958年的巨幅水牛图《耕罢》,将在北京国际饭店公开展出。
潘天寿先生水牛主题的巨幅作品,目前所见的存世数量是个位数。
这些牛,关乎潘天寿在绘画上的实验,关乎那个时代,也关乎潘天寿自己。
想起一个故事。二十出头的潘天寿,拿着自己的画去白云庵拜访来杭州写生的刘海粟,画的多半是水牛和鹰。
他腼腆地向刘海粟介绍自己:“我叫潘天寿,是浙江第一师范的学生。”
那时的刘海粟虽然已经是上海美专的校长了,但其实年纪只比潘天寿大了一岁。
刘海粟在后来的回忆里说:“他随身带着几幅画,一看画,我就高兴,他的画气魄很大。一张是牛,半身的,一张是鹰,有一股野气。”
来看看《耕罢》这头牛的故事。
□ 潘天寿 耕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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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内另有高清及局部呈现
潘天寿 耕罢
立轴 设色纸本
1958年作
228x122 cm
题 识:耕罢。水牛躯体伟硕壮健,性情驯朴耐劳,为农业生产工作者之忠诚战友,至为可爱。一九五八年盛暑,大颐寿。
钤 印:阿寿、潘天寿、止止楼、强其骨
鉴藏印:赐荃堂藏、应荃珍藏、天山孙氏广信珍藏
/ 一 /
1959年,有人在浙江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前身)布告栏里贴了小字报,表示自己希望退休。
谁敢把“辞职请求”公开贴出来?不是别人,是副院长潘天寿。
他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再当这个官。又追加了一张小字报,说自己退休并非消极,而是希望把精力都放在研究学问和创作上。
没想到,年底,潘天寿被再次提拔,成为校长后,潘天寿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潘天寿只好提出条件:“学校行政工作一概不管,只挂个空名。”
那段时间,潘天寿最大限度地投身于创作——《雁荡山花图》、《鹰石山花图》、《小龙湫一角》、《雨后千山铁铸成》、《晴峦积翠》等经典巨制,就在此时诞生。如儿子潘公凯所说,“他在自己的艺术生涯中,进入了一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远为重要的新阶段。”
据当时校方统计的数据,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到六十年代初,五年左右的时间里,潘天寿创作的作品达到近800幅。
尤其在1958年,他创作了约200幅作品——比新中国成立以来创作的总数还要多。
往前看,潘天寿再度出任校长之前,却坐了几年“冷板凳”。
那正是传统中国画备受误解的时代,尤其传统山水、花鸟画,被认为不适于新时期的宣传,实际效用太小。
1950年的国画改革讨论会上,一位美院领导说:“中国画不能反映现实,不能作大画,必然淘汰,将来是有世界性的绘画出来。油画反映现实,能作大画,是有世界性的。”
一张1950年的教学人员名单里,黄宾虹、潘天寿、吴茀之等人的名字都被狠狠划去,调去了临时成立的民族美术研究室,由潘天寿任研究室主任。
说白了,就是“赋闲”。
中国画的课堂上,老师就只对着一个学生讲课。这并不稀奇。
当时,不仅请不到教中国画的老师,连报考中国画的学生都很少,甚至有人说,这画种该被取消了。
这是潘天寿最尴尬甚至窘迫的时期。这个向来擅画花鸟的画家,甚至一度被强行要求画富有时代感的人物画,有过《缴公粮》、《种瓜度春荒》这样的作品。连他自己也说,这可真是“六十六,学大木”。
教学人员名单中,潘天寿等被划去名字(中国美术学院档案馆藏)
但潘天寿并不消极。
1954年,上海成立华东美术家协会,潘天寿在会上谈自己对中国画的思考:
过去画中国画崇尚超逸、清雅,没有人间烟火气,才称得上画品高。许多古代画家,如石涛、八大、石谿、渐江等都是和尚,还有一些大画家是道士。我以前曾经想出家当和尚,以求画格高超,能够达到上乘。李叔同(弘一法师)是我在浙江第一师范的老师,那时他在杭州烟霞寺当和尚,我去找他,谈谈做和尚的情况。弘一法师对我说:“尘世多烦恼,有斗争,出家人之间的斗争、烦恼,并不比尘世少,有的地方,可能更厉害。”我听了这一番话,就打消了出家之想。解放后,读了毛主席的《讲话》,才体会到艺术不能脱离人民,要为人民大众服务的道理。所以艺术必须来自人民,来自生活;作品必须考虑对人民所起的作用,与时代的脉搏息息相通。
那时,出现了一批生硬的“新山水画”,对此,潘天寿说:
现在的山水画,放进水库、工地和新建筑物,就算创新,这是材料上的新,不等于山水画的全部创新。又有人说穿龙袍是旧的,穿旗袍也是旧的,穿衬衣才是新的。言下之意,题材可以画旧的,而形式和笔墨要新的。以上两种看法和说法都有片面性。里旧外新或旧瓶装新酒都不能算是完整意义上的创新。
究竟如何才能既坚持中国画传统,又反映现实生活?潘天寿找到了自己合适、平衡的方式。
1955年夏天,从雁荡山写生归来的潘天寿创作了《梅雨初晴》、《灵岩涧一角》,广获好评。这些作品一改潘天寿以往山水画中的清高冷逸之气,没有那些宏伟的雁荡山著名景点,仅仅是半山一石,闲花野草,却又处处都是雁荡山的扑面而来的生机。
这是潘天寿积极的尝试,也为之后的艺术创作全盛期打下了基础。
潘天寿 灵岩涧一角
潘天寿 梅雨初晴 1955年
/ 二 /
回到贴“辞职请求”前的潘天寿。
创作《耕罢》的1958年,是一个很特别的节点。
国画系终于恢复了;潘天寿也重新以副院长的身份住进了景云村1号;他又被补选为全国人大代表,并被推荐成为苏联艺术科学院名誉院士。
这无疑是对潘天寿在中国画上创新成就的肯定,也是环境日渐宽松的好兆头。
苏联艺术科学院特使斯托列托夫来杭州授予其名誉院士称号,学校特别举办了潘天寿小型画展,作为会场布置。潘天寿自己打着雨伞,穿着一双元宝套鞋就去了,谢绝了专车接送。
翌年,他的《朱荷》、《鹫鹰》、《露气》、《小篷船》和《江天新霁》被送去参加苏联美展,广受赞叹:“使人精神向上”。
1958年5月在杭州接受苏联艺术科学院名誉院士称号
“大跃进”的年代,别人都在一五一十地画生产,画建设,潘天寿在尝试用“新路子”表现时代感,山水和花鸟两种独立的题材被实验性地糅合在了一起。
他说:“我画的花鸟与山水结合,在取近景里配上远景以增加花鸟与山水结合,在取近景里配上远景以增加画中的材料,使之更为丰富热闹,又富有层次变化。……如画鹰和鹫,要求画面空旷开阔,因它是凶猛的禽鸟,宜于画大幅,近景画鹰,远处可配上峥嵘的岩石和倾泻的飞瀑,甚至淡淡的远山,取近少取远,以近景为主体,远景为客体。”
1961年的《雁荡写生图卷》、1963年的《小龙湫下一角》,都是这项实验日臻成熟的最佳注脚。
学者黄专、严善錞曾谈到:“从某种意义上我们可以说,这不仅是他对传统的中国画图式的一种修正,也是对文人画的‘师造化’理想的一种新的实验。”
潘天寿 小龙湫下一角 1963年
无论如何实验,潘天寿始终扛着的,是中国画这面大旗。
他对中国画的认识非常明晰:“每一个国家民族,应有自己独立的文艺,以为国家民族的光辉。民族绘画的发展,对培养民族独立、民族自尊的高尚观念,是有重要意义的。”
潘天寿提出了国画系人物、山水、花鸟分科教学。
随后,画论、诗词题跋、篆刻、书法等课程纷纷开课,潘天寿还要求学生从一年级就必须学习书法,并亲自教学;中国画系的招生考试,由素描改为国画写生。
“中国的绘画有它独特的传统和风格,学习中国的艺术,应以中国的方法为基础。”
记得李可染讲过,潘天寿是少有的过了线条关的老画家。他说,潘天寿的线条是“干裂秋风,润含细雨”。这一根线条看上去,有把握、有分量、有力量,看去很涩很干,而实际很润很硬,这要一辈子下功夫才行的。
面对当时大部分学生习惯于西式素描反复描摹的训练,潘天寿一再告诫,“把脸洗干净”。用李公麟白描那样的线条去明确表现,反对西方明暗法的过多介入。老祖宗千百年来的表达方式,不能丢。
20世纪50年代潘天寿与国画系学生在杭州景云村寓所
1963年潘天寿给国画系花鸟班学生上课
/ 三 /
《耕罢》正是那个时代作品的一个缩影。
如今整理可见的潘天寿水牛主题巨幅创作品,存世数量仅为个位数。
最早的一件是1949年本,亦题《耕罢》,现为宁海文物管理委员会藏;另外目前所见三幅,均创作于20世纪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除了1958年《耕罢》、1961年《春塘水暖图》,还有收藏在潘天寿纪念馆的《夏塘水牛图》,仅落款“雷婆头峰寿者”,推测为60年代初创作。
1958年的这件《耕罢》,是典型的“潘式”构图。画面为“雁荡山花”与水牛相结合,两米巨幅里,水牛就占到了画面近三分之一,寥寥几笔强劲方折的线条造型出背后的巨石,占去三分之二。
画面上记录着:“一九五八年盛暑”。
题 识:耕罢。水牛躯体伟硕壮健,性情驯朴耐劳,为农业生产工作者之忠诚战友,至为可爱。一九五八年盛暑,大颐寿。
耕罢 1949年
纸本、设色、指墨 133.9 ㎝ ×270 ㎝
宁海文物管理委员会藏
款识:耕罢。己丑石榴开候,寿指墨。
印章:潘天寿(白)、强其骨(朱)、宠为下(朱)
春塘水暖图 1961年
设色纸本立轴
248.5×102 cm
夏塘水牛图
潘天寿纪念馆藏
款识:雷婆头峰寿者。
印章:潘天寿印(白)、潘(朱)、指头禅(朱)、宠为下(朱)
那一定是个相当炎热的夏天。曾经有照片记录过潘天寿创作巨幅作品的情形:
夏日的光线透进朝南的玻璃门窗,房间里很亮堂。瘦瘦高高的潘天寿,戴着一幅深色镜架的眼镜,铺开大纸,脱鞋站在中央。接着,一手握笔,一手端着碟子,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站起,神情专注。
这是那年潘天寿画下200幅作品的日常之一。
他喜欢一个人安静地画,日日作画,且越来越多地作大画。他要回击当年的质疑:“中国画不能画大画”。
越是大幅的画,他偏只取局部来画。半只水牛,一角巨石,更显霸悍。
潘天寿特别懂得画面的空白处理,他说:“绘事极重虚实。”他有一位学生曾生动地比喻,构图中的空白,可以理解为音乐中的间歇,是最动人的“无声胜有声”。
童中焘先生曾专文评述这件《耕罢》,他说,这件作品的第一个特色就是“大疏大密、密处密、疏处疏”:
“牛是一‘大实’,横贯左右 ;石为一‘大虚’。二者上下占了大幅十之八九。大石脚下和左边的小石,相对于大石,实中有虚。小石联接牛体与大石相间而成连贯之势。牛身大笔用墨,而留以空白,实中有虚,实而不塞,质重而势上举。大石只勾轮廓,是为‘大虚’,苔草缀之,使大石虚空而‘有’。
除了上述大疏大密和‘虚实实虚’的妙用,《耕罢》更有‘密处密,疏处疏’的精微。……大石上端的山花苔草,正是密处加密以衬托大石的疏处用疏(大石为疏,苔点画法也是疏)。”
潘天寿 耕罢 (局部)
再来看画上的收藏印。此件曾为新加坡“赐荃堂”旧藏,后入新疆“雪莲堂”。
早在上世纪70年代就开始购藏的“赐荃堂”主人郑应荃,是新加坡十大藏家之一。他的藏品数量庞大,尤其关注近代,还常拜访启功、谢稚柳等鉴藏界的老先生。
从上世纪70年代到80年代,郑应荃很集中地从上海文物商店购藏过一批重要作品,文物商店也推荐了许多重要作品给他。这件《耕罢》,就是鉴藏家徐伟达推荐给郑应荃的——徐伟达师从书画鉴定家朱念慈先生和谢稚柳先生,曾是上海文物商店经理。
再后来,作品进入新疆“雪莲堂”的收藏, 2015年拍出2.79亿高价的《鹰石山花图》以及《耕罢》同题材水牛图《春塘水暖图》,均为雪莲堂珍藏。
画外另有签条,为童中焘在2008年8月8日所题:潘天寿先生耕罢图。
《耕罢》题签
/ 四 /
《耕罢》里的那头水牛,乍一打眼,还以为是卧在水里的一方山石——淋漓的墨色,山一般的背脊线,直到目光与水牛的眼睛重合。
曾有人说,潘天寿的牛是牛中的“另类”,哪怕安静地卧在水中,也透着无声的“霸悍”,让人远远见着,就心存敬畏。
这样的牛,是从宁海冠庄村走出来的,以后再没有过。
潘天寿是个农家孩子,从小就和最真实的自然待在一起。
七岁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潘天寿一边念私塾,一边为父亲分担家事。砍柴、放牛、车水、种田都是他的日常。牛对潘天寿来说,是最好、最可靠的伙伴。
二十出头的时候,潘天寿就拿着自己的画去白云庵拜访来杭州写生的刘海粟,画的多半是水牛和鹰。
刘海粟将画一张张展开在案,惊讶于这个年轻人笔墨间的才情,立马直爽地邀请潘天寿来上海:“你画得很好,有岭南派的风范……你在这里不行啊,到上海来怎么样?”潘天寿只是憨笑。
牛是动物里他极爱画的,就像鸟类里头他最爱画鹫鹰,是潘天寿一生艺术创作中贯穿的标志性意象。
他画的牛,和李可染、齐白石笔下的水牛都不一样,他们的牛,或显天趣,或表现吃苦耐劳,而潘天寿的牛生得一副坚韧倔强。
对潘天寿来说,无论是水牛也好,鹫鹰、青蛙、家猫,又或是山野间的野草、闲花,都可入他的画。
宁海、杭州、雁荡……那些山头、溪涧,角角落落都是潘天寿所乐意去的,因此,他笔下的花草动物天然真实,且富有性格。画里的那股子浓郁的自然、野逸之气,来自潘天寿骨子里,也是他天生热爱的。
潘天寿出生地宁海冠庄“又新居”东大房
/ 五 /
很多人问,如果潘天寿也像黄宾虹一样活到九十,往后至今的那一段美术史会否被改变?
答案无人知晓。
现实是,辉煌岁月之后,潘天寿老得很快。
1966年,虽已过七十寿辰,潘天寿还对夫人说:“我好像自己还蛮有力气,什么时候我们再去爬爬玉皇山,或者北高峰。”
美院的那些老先生里,数他身子骨最硬朗。画大画他都不要帮忙,研墨、铺纸,都自己来——看看当年潘天寿作画的视频就知道了。
这一年,潘天寿完成了人生中最后一幅巨幅——《梅月图》。
也是从这一年开始,潘天寿被卷入那场灾难,再没拿起过画笔。
在街头游斗的队伍最前头,让潘天寿自报家门:“我,牛鬼蛇神潘天寿。”问他什么罪状,他回答:“我画画创新创不好。”他讲不了虚伪好听的话。
从前潘天寿在家日日要亲自打扫的画室里已经积了灰。都快忘了那年盛夏,在地上铺开丈二大纸作大画的日子。
好时光太过短暂,戛然而止。在每一次展览之间,这些旧事总会被揪心地提起,无处安放。
潘天寿在地上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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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回到那些好时光里,潘先生留下的画,还有潘公凯先生记忆中那个生动的潘先生吧。
他有一些特点,他非常朴素,他的生活非常简单,他一辈子都像一个农民那样生活着。他吃的东西非常简单,早上就是烧饼油条,是当时最便宜的早餐,马路边的小摊上都在卖。中饭、晚饭,他平时喜欢吃炒年糕,他自己炒。就是那个炒豆,现在餐馆里还有,就是紫云英炒年糕,他觉得是最好吃的。每天早上起来,他都扫院子。我知道他是非常刚毅的人。胆子非常大,完全不怕死。在抗战的时候逃难,日本人丢炸弹,别人要逃到防空洞,他觉得防空洞太闷气,不肯进,就在旷野上走来走去,看飞机丢炸弹,觉得看看挺爽快的,比在防空洞里舒服。他是不怕死的。开玩笑来说,他这个人的神经是比较健康粗壮的。他逃难的时候骑马,要走很多的路,非常的疲倦。他竟然可以在马背上睡着,掉到地上,还在睡,还没醒。他是从来不神经衰弱,睡不着这件事情,他是没有经历过。而我的母亲总是睡不着,总是吃安眠药。他就不理解睡觉怎么会睡不着,这个事情很奇怪。他的神经是非常健康的。
他的这种强悍,他的内心的这种坚强,完全没有外表的表现。他是非常朴素、非常谦和的一个人。他在学校里的形象,虽然是个校长,人家往往会把他看为是看门的老头。因为他穿的衣服是打了补丁的。他是很朴素的,跟人说话是很温和的,慢悠悠的,而且很少说话,很木讷。他内心的这种强大,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他从来不抱怨。他的一生其实非常坎坷,他所经历的压力、挫折,其实是多得不得了,有的时候压力非常之大。但是,回到家来,一句都不说。这个不说还是忍着不说,他就没有想说的愿望,他就觉得这没什么好说的。再大的压力,一个男人就得顶着。顶不住,你也不能抱怨。这一点我感受很深,我们家从来没有人高嗓门说话,一直很和睦,父亲和母亲从来不脸红,从来不吵架。他内心的这种强悍,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反过来,正是这种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这是真强悍。
对潘天寿这样一个人的研究,其实是真正可以呈现这个时代的。这些人跟这个时代紧紧的扭合在一起。这种捏合是因为他们足够聪明,他们有足够的才华使自己的生命和这个时代背景结合在一起。
最后,附上童中焘教授所写专文《潘天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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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考资料
潘天寿《耕罢》 童中焘
《潘天寿研究》
《欣慰的怀念》陆俨少
《潘天寿传略》潘公凯
《飘散了的记忆——忆我的父亲潘天寿》潘公凯
《中国美院外传 》赵健雄
《隔岸看山 书画名家访谈录 (新加坡)》杜南发
不一一列举 特别鸣谢
· 中国嘉德2017春季拍卖会 ·
》预 展
时间:6月16日-6月18日
地点:北京国际饭店会议中心 北京市东城区建国门内大街9号
》拍 卖
时间:6月19日-6月23日
地点:北京国际饭店会议中心 北京市东城区建国门内大街9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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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鸣谢
中国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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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约编辑:付玉婷
出品:林梢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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