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人的聚集地
编者按
今天是 5月17日 世界不再恐同日,我们为此准备了一期彩虹专题,四篇不同角度的文章。衷心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在生活里自由自在,不被任何事绑架和恐吓,不管哪条路,都有人与你同行。
我是编辑 Suki ,同时也是一个双性恋。
在大学里,我从未因这个身份自卑过。或许是幸运吧,我身边的朋友都对 LGBT 群体宽容以待,我毫不掩饰地向他们都出柜了。
我曾经参加过校内的彩虹小组聚会,在一个咖啡厅里,四周坐着帅气又打扮整洁的 gay,他们聊起自己的经历时,却让我很是心酸。
希望今天的这篇关于彩虹社的文章,能让你对这个群体,这个社团,有更多的了解。
这是专题的第三个故事
“我不会让学校关掉这个社团的”
2016年10月31日,我认识了学校彩虹社的核心成员——陈易龙。
那天,我发现宿舍楼下挂着一面六种颜色的彩虹旗,在老式的灰色建筑前格外显眼。我赶忙拍下来,发在朋友圈:“我们大学已经这么开明了啊,真好。”
当天晚上,陈易龙通过朋友联系到我:“你拍的那张彩虹旗的照片,可以发给我一张吗,想发到推送里。”
后来,我就在那篇推送里看见了我的照片,公众号的名字是:x大彩虹社。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我们学校也是有彩虹社的。
很明显这是一个地下社团:没有官方正规的招新,办活动没有展台,不允许贴海报,挂面旗帜也要小心翼翼,所有的活动都只能通过公众号做线上宣传。
2016年9月建立,最初招不到人,后来,通过举办各种线下活动:性爱健康讲座、小剧场、“出柜”辩论赛……吸引了很多成员,队伍逐渐壮大,从刚开始的10多人,到现在的130多人。
这个社团成立的目的很简单:很多性少数同学自我认同存在障碍,周围的环境也不太友好,我们就帮他们找寻自我,并营造熟人社区,给予他们安全感与归属感。
再通过一些活动,帮助直人们理解本来不理解的事。
作为一个直男,我在彩虹社的微信群里,是个十分特别的存在。
石涛加了我的微信时,曾经问我:“你一个 S(直男)为什么要加群啊?” 我回答他:“我是想做同性平权的,世界观和大家一样。”
石涛说,他在大一时头一回发现,自己对男生产生了感觉。之后的三年,他逐渐接受自己,却在自我认同的路上遇到不少痛苦。
他曾经尝试将自己的性取向烦恼倾诉给朋友,然而,有位“热衷平权”的朋友,却在交谈里数次强调:“我是直的,我是正常人。”
“好像我是个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石涛对我说。
他想,很多人应该都和这个朋友一样,一边自诩平等博爱,一边用双重标准歧视着同志群体。
但没想到的是,不仅直男们无法接受他,连一些 gay 也瞧不起他。他曾经遇到过一个性骚扰他的男生,可是被骚扰之后,对方也会嘲笑他:“摸别人不好玩儿。我就喜欢玩你,因为你的反应就像一个女人一样。”
他轻蔑地看着石涛,毫不掩饰地刺激他。随后,他拉黑了这位朋友。
“我觉得我受到了严重的侮辱,完全没有了安全感。” 讲这件事时,他紧紧攥着我的手,瘦削的肩膀轻微地抖动着。在生活里,他常常对自己的身份充满焦虑。
后来,彩虹社举办了一个性别讲座,我们请来了教授。
石涛坐在底下,听大家平和、公开地谈论自己从不敢大声讲出的名词,突然觉得,“我终于可以正式思考自己性取向了。”
他加入了微信群,向有相似经历的朋友袒露内心。在勇敢打破了自我的隔阂后,他才发现,原来现实并没有那么糟糕。
狼哥是我在彩虹社里认识的第一个双性恋。
高中时,他遇见了现在的男友,觉得那个小男生很可爱,很想保护他,就认了小男生做自己的“干弟弟”,两个人也暧昧了很久。后来,小男生的家人意外得知他是同性恋,他毅然离家出走,找到了狼哥。
狼哥觉得这么大的压力不该让他一个人承担,就和他正式在一起了。
拥有神奇脑回路的狼哥,对双性恋完全没有概念。无论是和女生谈恋爱,还是和小男孩耍暧昧,在他看来都没有太大区别。
直到大二加入彩虹社以后,他才从学术上“定义”了自己:“每个人加入彩虹社的第一步,就是认识自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怎么去为自己争取权利呢。”
我曾以为,追求平权的性少数群体一定彼此尊重,但狼哥和我说:“彩虹社的第二步,就是消除性少数群体内部的矛盾和歧视。
事实上,男同会歧视女同,女同也会歧视男同,同性恋会一起歧视双性恋,而这些人会一起歧视跨性别者。现在这样的情况好了很多,但还没有完全消除。”
双性恋之所以被同性恋歧视,是因为他们认为,既喜欢男生又喜欢女生,双性恋的感情生活有些乱。但其实不是这样。
“双性恋可以选择这个男生、那个女生,男同性恋也可以选择这个男生或另一个男生,其实大家都是对等的。双性恋对待每一份感情也是专一的,变心与否是个人对感情态度不同而已。
“同样是性少数群体,但是彼此之间并非很了解。而彩虹社要做的,就是加深彼此的了解,在群体内先消除歧视。当我们作为一个整体出现的时候,必须先自己身体力行,做到不歧视别人,才能行得正,才有资格和底气让其他人也平等地看待我们,尊重我们。”
在一般印象里,艾滋病常常和(男)同性恋联系在一起。
诚然,基于单次行为的HIV传播风险评估中,男男性行为的传播风险(接受肛交方1.38%、肛交插入方0.11%)高于其他性行为(阴道性交接受方0.08%、阴道性交插入方0.04%),「1」 而2014年中国确诊感染艾滋病的患者中,男同性恋也占到了25.8%。「2」 但防治艾滋病不是靠消灭一种性取向实现的。
男同性恋中艾滋病患者较多,主要是由于不正确使用安全套、性伴侣不固定、很多人不知道自己携带HIV病毒导致。而正确使用安全套,并接受鸡尾酒疗法,可以让HIV的传播风险降到0.011%。拥有固定的性伴侣,定期体检,也能有效地降低艾滋病传播。
为了消除类似的偏见,彩虹社组织了性健康、艾滋病防御等许多讲座。
现在,环境其实已经越来越好了。知乎上,撑同志反歧视是大势所趋;一些社科学院的课堂里,支持同性恋是大家的共识;而剧里即使出现同性恋的情节,大家也已经习惯。
在生活中,仍然有很多人对同性恋有莫名的恐惧,人们还是会在同性恋背后指指点点,给他们贴上难听的标签。还有许多伪友善的话语,诸如“我不反对,但决不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
从 1969 年石墙暴动至今,无数同性恋运动者一次又一次地反抗警察的暴行;冒着危险,勇敢地走上街头,为自己的权利和平等奔走呐喊。
几十年过去了,同性恋平权者有幸扛起了政治正确的大旗,让更多的人开始,至少从公共层面接受同性恋等性少数群体。
作为参与其中的直男,我同样为他们摇旗呐喊。因为我们同样可能和他们一样,在某天成为“少数者”,受到不公的对待,也会因不公而愤怒。
在一个理想社会中,我们都有自由选择和表达身份的权利,并尊重他人的选择和习惯。或许我们离理想社会还很远,但这是我们必定要走的路。
彩虹社正在这条路上走着,也在号召更多人往这条路走去。这条路或许没有终点,但我们一同前进的脚步,已足以让人热泪盈眶。
「1」: Updated US Public Health Service Guidelines for the Management of Occupational Exposures to Hum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 and Recommendations for Postexposure Prophylaxi. Published by: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on behalf of The Society for Healthcare Epidemiology of America;http://www.jstor.org/stable/10.1086/672271
「2」:2015 China AIDS Response Progress Report.
今日作者
编辑 / Suki
音乐 / 《彩虹》
配图 / 《盛夏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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