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6日凌晨,窦唯发布了自己的最新专辑《山水清音图》。
据说,专辑灵感来自古画《山水清音图》,整张专辑分为“萧和键音图”“鸣虫静夜图”“童子诵乐图”“长卷舒慵图”等,就像一副长长的画卷。
窦唯最新专辑《山水清音图》 图源网络
对于窦唯的乐迷来说,这张专辑更像一份迟来了4年的礼物;而对于科研人士而言,这张专辑中与窦唯合作的一名物理学家也格外引人注意。他叫陈涌海,在窦唯的新专辑中担任吉他手。
陈涌海 资料图片
中科院半导体所主页上是这样介绍他的:
博士,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半导体材料科学重点实验室主任,曾任973项目首席科学家。长期从事半导体材料物理研究。先后主持了国家重点基础规划项目和课题、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大项目和面上项目、中科院重点项目等十余个科研项目。在国际知名学术刊物上发表SCI论文百余篇,获得国家授权发明专利十余项。曾获2004年国家重点基础研究计划(973)先进个人称号、2006年度杰出青年基金获得者、2009年新世纪百千万人才工程国家级人选、2011年度中科院百人计划入选者等奖励和荣誉。早在2011年,陈涌海一曲《将进酒》很快在网络突破千万的播放量,还因此上过2012年的网络春晚。主业研究纳米、量子,闲暇时就带着吉他和歌喉纵情江湖,自此陈涌海获得了“摇滚博导”的称号。在《将进酒》视频中,他对面那位打着拍子的老者,是国学大家钱绍武。
陈涌海既是毕业于北大的才子,知名的物理学者,中科院半导体材料科学重点实验室主任、博士生导师,也杰出青年基金获得者,身兼这些名头的他更是一名桀骜不驯的摇滚青年。对他而言,跨界的人生才最有趣。
上世纪80年代的大学校园里都流行学吉他,一向走文艺路线的北大尤爱此风。1986年从湖南老家考入北大物理学系的陈涌海也按耐不住,省吃俭用花了两个月饭费买了一把60块钱的“翠鸟”。
读书时在北大未名湖边弹琴高歌的陈涌海
原本陈涌海因为父亲在电影院工作,常看电影的他就会唱很多歌,这下真的陷入音乐中一发不可收拾。只要一有空,他就与几个爱好音乐的好友,例如杨一,许秋汉等人坐在未名湖边,在博雅塔下倚着柔和的灯光高歌一曲。那时候北大草坪上的人常常三五成群,有的读诗,有的唱歌,有的弹琴。据说那时年轻的高晓松也常流连其中。
后来陈涌海在攻读博士的时候也没有放弃这项爱好,一帮摇滚青年甚至还组建了一支未名湖乐队,出了一张名为《没有围墙的校园》的唱片。
陈涌海他们的摇滚乐与现在动不动就灌鸡汤、聊爱情的摇滚乐大不相同,他们嘶吼出来的满满的都是北大学子对国家、社会、人民的思考和忧愤,也有不少是青年学子的远大理想。
从1993年在圆明园废墟上喝酒时写的第一首歌《废墟》算起,陈涌海“玩”摇滚已经有20多年的光景了。对于他来说,重要的不是写了多少歌,或是唱得好不好,而是他学会了用音乐表达自己,在摇滚中找到了不一样的自我。
当然对于陈涌海来说,主业还是科研,音乐只是放不下的爱好,用来舒缓压力。至于会不会红,他从来没想过。上面那个视频中,坐在陈涌海对面的是知名的雕塑家、国学大家钱绍武先生,陈涌海唱这首《将进酒》也是因为与钱先生谈古论今一时兴起,而画面恰好被朋友拍下来了而已。
“杨一在钱老那里做事,有次邀请我去钱老家做客,钱老用古法,为年轻人吟诵了几首诗词,与钱老喝茶聊天后,我随手抱起吉他,以现代歌者的风格,为老人豪唱了一曲《将进酒》。”
陈涌海在摇滚圈内也很有名气,被誉为摇滚大仙的窦唯就很欣赏陈涌海这种放荡不羁的侠气,时常跟他喝茶、一起演奏。陈涌海身边还聚集了很多类似的朋友,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闻着味儿就都来了”。
陈涌海与有摇滚大仙之称的窦唯(左一)聊天
陈涌海也是著作等身的物理学大家,他也说自己在课堂上和实验室里都是一个“无话可说”的科学家。可是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无话可说”的科学家在严肃的工作之外,生活的主题竟然是浪漫的诗和摇滚。科研和摇滚对他来说,一个是工作,一个是生活,都需要认真对待。
有个媒体朋友对陈涌海说:“你唱《将进酒》的一刻,是李白附体了,要是李白坐在我身边,肯定就是这个样!”
陈涌海天生就像李白,一如是在黄河边伴着水奔声、风嘶声,击节擂鼓高唱《将进酒》的侠客。他们在骨子里都蔑视庸俗,追求自由,决不让世俗礼法束缚自己追求奔跑的灵魂。
一次陈涌海在台上演唱,有观众起哄嫌弃他的湖南方言听不懂。要是一般的歌者怕是要赧赧不安,退下舞台了。陈涌海不是这样,他反倒怒吼观众“听不懂的出去”,吓得起哄的观众坐在台下不敢吱声,一介书生竟然冠勇如斯。
但陈涌海不认为这是一种霸气:真正有霸气的是钱绍武老先生这种人,2亿家产全都捐给清华了,或是像许秋汉这种人,有兄弟要去西藏采风,他就倾囊相赠,而我往外借个大钱还得跟媳妇儿商量。
陈涌海个人创作
陈涌海把自己的这种感性和浪漫归结于时代:那个时候我们的娱乐活动不多,很有理想主义情怀,我有一个同学外号“万能文艺青年”,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可硬是放弃学业去山村支教了。
往外借个大钱都得跟媳妇儿商量的陈涌海也不是没有过发大财的机会。曾经很多节目邀请他表演,都号称“你有一个梦想,我就帮你实现这个梦想”,但是陈涌海一概拒绝了。他觉得这不是扯淡么,我的梦想用不着你们实现,客观来讲他们这么做这只是因为摇滚科学家的名头比较容易炒作,有噱头。
颇有些理想主义情怀的陈涌海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容于这个社会了。他有一次参加一个聚会,原本火锅飘香的包间氛围甚佳,但是席上大家聊得无外乎房子、车子、股票,陈涌海有些如坐针毡。后来都忘了怎么逃出来的陈涌海跑到酒吧喝扎啤,又去看摇滚演出,才渐渐感觉到“一种放任自在与激越不定纠缠在一起的奇妙的感受”。
那晚他想起李白一句的一句诗:“雁度秋色远,日静无云时。客心不自得,浩漫将何之?忽忆范野人,闲园养幽姿。”他觉得李白还能携友同行,可是我能携谁,探谁呢?
当被问起:如果能重新选择,是做音乐人还是科学家?陈涌海说:当然还是搞科研。科研和音乐都是我喜欢的,搞科研更有把握保障自己和家人的生存,搞音乐就不好说了,音乐就是自己的业余爱好。
“科研是职业,音乐只是业余爱好,两个都是我喜欢的,定位很清楚,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平衡。弹琴唱歌可以缓解科研上的压力吧,算是科研生活的一个很好的调剂。”
陈涌海在办公室里弹唱 资料图片
打开中科院半导体研究所的网页,陈涌海一直是他们的杰出人才。对于陈涌海来说,科研带来的乐趣不比音乐带来的乐趣少。
“其实做科研也是有乐趣的,跟玩游戏一样,达到目的时,都会在大脑产生某种让自己感到愉悦兴奋的化学物质,如果是常人难以完成的困难级别,你完成了就能分泌更多这种物质。不然也不会坚持做这行。”
尽管陈涌海形容自己是一个不苟言笑、“无话可说”的老师,学生们都怕自己,但是他是真心的关心学生,看到学生走弯路或者浪费时间也是真着急。就像他当年咆哮自己一样咆哮他们:“做不了刀子,也要做刀把子。哪怕做生锈的、钝刀的刀把子,也要跟刀子在一起。”
说到当然就要做到,陈涌海堪称学生们的榜样。
他每天8点钟到办公室,晚上六点钟回家吃饭,休息几个小时,晚上9点钟再回到实验室,一般要到12点才离开,短暂的一天不光要忙于自己的实验工作,还要看业内相关的研究论文、学生的汇报材料,而且他还是实验室的负责人,又要担起繁重的行政工作。他玩音乐的时间已经是少了很多。
尽管科研任务和行政工作都十分繁重,但是颇具侠气的陈涌海因为摇滚而享受着轻盈自恣。
就像他喜欢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由那些熟悉的城市场景抽象出来某种出人意料却又合情合理的结论,这些都让我着迷。我喜欢符合逻辑的玄幻和飞跃。”
来源:科技日报,中科院物理所,成都商报,募格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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