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昨天的话题，我们继续聊沙丘。
有读者问我，保罗之子，就是那个活了3500年的雷托的谋划靠谱么？
我觉得，大概率是不靠谱的。
因为作者在第一部最开始就已经告诉你答案了。
人类为了培育第二个沙丘，派女科学家去研究香料诞生的秘密。
这个女科学家临死前终于弄明白了，但是没法告诉人类。
原来香料的诞生是随机的，俗称完全是个意外，一个意外的爆炸，诞生了香料。
这就像三体里的那个笑话，一群火鸡科学家经过研究，终于发现每天固定时间天空中会降临食物的规律。
实际上怎么样？实际上到了感恩节，火鸡们都被杀了。
所以你想人类在雷托的高压下，无处寻找香料，四处出击全宇宙，
大概率的命运是怎样的？
是劳而无功，不会再有下一个沙丘了，找不到的。
所以这个故事有趣就在这里，姐妹会谋算了几十代人，刻意孕育后代，
弗雷曼人假装被忽悠，利用先知传说，扩张自己的利益。
雷托神帝苦心孤诣用3500年试图改变人们的选择。
最后怎么样？最后大概率人类消失在茫茫宇宙中。就像感恩节那天，你发现，食物再也不会从天而降了。
无论是沙丘，还是三体，有趣的地方就是这里，一个很简单的事情，他用了非常漫长的篇幅。
沙丘有六部，三体有三部，在这个漫长的时间跨度里，你看到人类无数团体的苦心孤诣，各种谋算。
然后怎么样？然后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就像红楼梦的结局。
直接唱完好了歌，就给你上结局，你不会感慨，但是经过漫长的中间那么多出场人物，让你以为会有所改变，让你已经和里面的故事人物同呼吸共命运之后，依然改变不了结局。
这就是深刻。因为你被启发了。
姐妹会那么多代人的孕育，你可以说为了私利，为了把持，但换个角度，何尝不是在为人类的未来探索可能？
保罗也好，雷托也罢，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推送到了宇宙皇帝的位置上，他们何尝不是在用先知的能力，寻找那一丝丝突破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注定结局的其他可能？
但最终我们发现什么？
发现人类的诞生就像沙丘上香料的诞生，只不过源自一场意外。
换句话说，其实没有规律，才是终极规律。
就像三体人演化了那么多代文明，最后发现，其实三颗太阳的运行，根本没有规律。
于是三体人只能向外寻找，指望再一次碰到运气，沙丘里面的人类，面临的问题，也是一样。
只不过小说写了六本，太详细了，以至于你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比如把姐妹会忽悠
弗雷曼人的过程，讲得那么仔细。
把
厄崔迪
公爵
，
哈克南男爵的斗争，讲得那么仔细。
把保罗杀死他那个从不精神内耗的二舅的过程，讲得那么仔细。
以至于你觉得，这就是生活，就像红楼梦里的大观园，大家都忙着在细枝末节上争斗，却全然看不到，所有火鸡的命运，都主宰于未知的感恩节。
可是，当我们身在其中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够跳出当下呢？
又有多少人，把那片刻的规律，当作了永恒？
沙丘出版的很早，60年代就有了，我看沙丘这本小说很晚，还晚于三体。
那时候我在国际市场上都交易很多年了，看了这两部小说很感慨。
我年轻的时候，还没看过这两本小说的时候，
一度就像火鸡科学家。
总是觉得自己找到了市场的秘密，已经稳定盈利了，而且可以方法不改，永恒下去。
就跟当时牙牙学语的孩子讲，你以后不用上学了，跟我混即可，我一个方法保你一万年。
然后过几年，方法失效了，就像市场的感恩节到了，又得去寻找新的方法，找到之后，又以为是永恒的规律。
然后再过几年，方法又会失效。
这时候，我看到了三体，看到了沙丘，忽然笑了。
为什么笑？
因为一照镜子，忽然发现，舞台上的小丑其实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