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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没有阶层固化?人民日报作者肯定没看《人民的名义》

底线思维  · 公众号  · 政治  · 2017-04-14 13:19

正文

按:前一段时间朋友圈被一个关于阶层固化的文章刷了屏,昨天,人民日报突然发了一篇文章说,阶级固化这个问题不存在。这已经不是人民日报了,是赵高。什么叫指鹿为马、讳疾忌医?这就是。老百姓都已经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阶层固化正在逼近自己,甚至连作为正面宣传的最近热播的电视剧《人民的名义》都暴露了这个严重的问题,人民日报评论员难道没看看吗?是不是太脱离群众了?本文是前些日子的文章,今天重发,就怼人民日报了。

原题:知识不一定改变命运,但会暴露命运

社会阶层分化和固化的话题,今年在朋友圈你刷爆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前面刚刷过一轮学区房和阶层分化,最近又有一个自称国博工作人员的文章,又一次在朋友圈放了核武器。

那个文章的大意是说,因为是在国博工作,而国博是北京市很多中小学校的课外历史教学点,也就是说,很多学校的孩子会去参观。作者满怀感慨的讲了两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是,平谷远郊小学的孩子折腾半天才到国博,只参观了二十分钟,就要走。作者感到不解,带队老师解释说,如果不往回赶,学校的免费营养午餐就要加钱了。

第二个故事,市区一个名校的孩子到国博参观,午饭时间到了孩子们还在看,他怕耽误了孩子吃饭,带队老师满脸堆笑说,孩子来一次不容易,就多看一会儿吧,要是耽误了你吃中饭,我们补偿。

然后听到老师问孩子们,北宋之后的朝代是什么,其中一个孩子朗声回答说,伪楚。作者大感震惊。因为一般人都会下意识的回答是南宋,很少人会知道还有张邦昌的伪楚和刘豫的伪齐两个政权。更让作者震惊的是,那个孩子还顺带解释说,因为宋高宗继位比张邦昌的日子要晚几天,所以伪楚要更早一些。

作者很感慨,是因为这两个故事明明白白的展示了什么叫阶层。同样是在北京,郊区的孩子认为免费的营养午餐比国博的文物和历史重要,而市区名校的孩子则认为参观国博比午饭重要。

而那个关于伪楚的故事情节,坦白说,不要说中学生,就是一般的文科大学生,能在第一时间几乎是本能的回答上来的,恐怕都不会有多少。所以,在很多人看来,这个故事除了能证明那个孩子可能刚好特别喜欢历史之外,不能说明什么。

其实并不是这样。知识也是有阶级性的,或者说,知识本身也是显示身份阶级属性的一部分。而且,正是在一部分人看来无用的那些知识,在另一部分人看来,正好可以用来将自己与其他阶级区分开来。

是的,就像有人说的,知道伪楚这个情节既不能高考加分,也不能保送升学,对留学英美更没有什么帮助。这是事实。但正是因为对这种看上去没有现实用处的知识,证明这个孩子并不依赖高考加分、保送升学、留学英美这些渠道,所以他可以从容的把自己的时间用来掌握这种没有用的知识,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好钢用在刀刃上,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参加培训班、补习班以及各种可以给高考加分、可以参加自主招生考试的项目上去。

孔乙己知道茴字有四种写法,对他在鲁镇混吃混喝并没有什么帮助,也不能让酒家免了他的酒钱。但他在面对别人嘲弄的时候,仍然能从容的炫耀自己的知识,就是因为他知道,他在别人眼里,和乞丐、流民实际上已经没有区别。但他自己认为自己跟那些人并不是一个阶层,而唯一能把他和那些人区分开的,只有他的知识。

阶层区隔有很多明显的东西,知识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些重要的区分,比如礼仪。

古人说,仓廪实而知礼节。那么反过来就是,仓廪不充实,你也就不用知道什么礼节了,因为这时候的你来说,最重要的问题首先是解决温饱问题。

比如前面提到的那两个故事,当一顿免费的营养午餐对你来说完全不成为问题的时候,你当然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弃营养午餐,选择在国博参观学习;而当你还舍不得放弃一顿免费的营养午餐的时候,国博的知识对你来说就毫无意义。

再举个例子。同样一个人,在早晚高峰的地铁上,可能得抢座位抢得人仰马翻,但是到了机场,马上就变了一个人,彬彬有礼了,不仅不用抢座位,还愿意主动搀扶老人、照顾老弱病残了。因为你再早晚高峰的地铁上面对的是狼多肉少的情况,所以你必须眼疾手快,才能抢占到作为稀缺资源的座位,但在机场,座位并不紧张,完全不需要你抢,所以你可以更从容的展示你的素质。——首都国际机场是个例外,因为那本质上就是个长途车站。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古人说“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这个话出现的时代,大夫意味着统治阶级,庶人意味着被统治阶级,刑罚是用来对付被统治阶级的,所以在统治阶级内部即使出现矛盾,也尽量用“人民内部矛盾”的方式解决,给彼此都保留一点体面,不要轻易使用刑罚。而礼仪则是统治阶级内部才用的东西,庶人长期挣扎在温饱线上,当然顾不上讲什么礼仪,所以礼仪也不要用在被统治阶级身上。

这也就是我们在《泰坦尼克号》里看到的,露丝出场的时候正在接受上流社会的穿着打扮和礼仪训练,环境优雅,举止轻缓,而杰克出场的时候则是烟熏雾绕的赌场,环境混乱,大呼小叫。这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阶级。

所以陈寅恪说,像文史哲这种学问,只有酒足饭饱才能做,穷人家的孩子做不了。这也是实话。欧美其实早都是这样了,穷人的孩子快乐教育干体力活儿,中产家庭的孩子学金融、法律、财务之类,大资本家的孩子则可以从容的学点拉丁语、柏拉图之类。

今天许多人谈起民国的各种学术大师,崇敬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看人家的出身都是出身名门世家,更加高山仰止。却不想想,人家本来就是政治、经济和文化精英,只不过是在不同的战线上掌握统治权而已,目的都是让泥腿子们做奴隶不仅是被制度约束和规训的,而且还得在文化上塑造,让他们发自肺腑、心甘情愿的继续做好奴隶。

今天,其实我们离这样的社会已经不远了。1980年代,我们还能相信知识改变命运,1990年代也还能相信,但是,2000年后,这话就很难有说服力了。

因为阶层固化,家庭的政治资本、经济资本、社会资本和文化资本积累毫无疑问会通过所谓的家教、家风来完成家庭传承,留给还想着读好书就能有个好未来的穷人家的孩子的空间,显然是越来越小了。这时候,对很多人而言,知识不是用来改变命运,而是来暴露自己的命运的。暴露你的出身的,不仅仅是你的气质习惯、言谈举止、待人接物,还有你的知识。

这就是为什么有人在朋友圈里天天晒诗和远方、茶道、参禅悟道,而你却只能继续忍受眼前的苟且。因为你和他之间隔着的这条鸿沟不叫别的,叫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