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那年,我恨过一套房子。
12年后的今天,我疲于奔命,四处看房。
我来自粤东的一个小城市,我们管那叫小东海。上小学时,家里几个姑姑轮番出嫁,最迟出嫁的是四姑姑。四姑丈文质彬彬,谦和温厚,从小怕生的我也对他印象极好。这桩婚事,在当时亲戚眼里,只有一个毛病——四姑丈的房子,是买的商品房,而不是宅基地上自建房屋。这种房子,在我家乡,并不受欢迎,一度被贴上“外地人才买”的标签。
2017年的春节,我做了个决定——买房。再之后,就是和大家一样的漫漫看房路。捏着一张银行卡,计算器上敲了又敲,再三思量后,给自己画了个看房圈和定了个心理价,就出门找房了。
3月17日,第一次看房。第一个看的楼盘便很中意,但看中的两套房子,要不就是刚签,要不就是手续都办完了。中介只是带我看看户型。电梯间里见最多的不是业主,反倒是中介和买家。雀跃地结束了第一次看房之旅。夜里12点,广州出台限购政策。
第二天,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和她汇报了下看房经过,并跟她说广州限购了,估计房价不怎么暴涨了。
电话挂断,我突然想起18岁那年最恨的那套房子。
18岁时,我离开家乡到外地上大学。寒假到来,我心里想着给爸妈一个惊喜,也就没提前打电话。没想到,迎接我的只是一个上了锁的大门。我坐在门口,给我爸打了个电话,他还在上班得晚些回来,其他事情也都没说。我母亲当时没有手机,联系不上。
跟小时侯度过的每个傍晚一样——大人忙着工作,放学后我坐在大门口等他们回来送钥匙开门。
天黑,父亲终于回来了。母亲没有回来。父亲说,她回娘家住了。那栋3层半高的自建楼里,只有我和父亲沉默了一夜。
第二天,来了个亲戚,开车送我和父亲去母亲老家。那时的我,车坐得少,每次坐车都晕车,唯独那次,心理的难受超过生理难受更多。
见面的场景就不絮述了,总之当天傍晚我们就一家三口回到了小东海。
临走之前,我细细打量了那套房子,是套商品房,三房一厅,主卧光线很差,白天也需开灯,厨房过于狭长,两个次卧都很小,客厅也昏昏暗暗。后来母亲和我说,那时她和父亲吵架,一怒之下就回自己的家乡买了这套房子。
那是我人生第二次和商品房打交道,我恨透那套房子,之后的十几年里,再没去过那。
广州限购政策出了一个半月后的今天,我还是没买到房子。
而套路层出的中介,强势的业主,千奇百怪的房子还有慌张的买房者,构成了我最近一个半月的生活。
突然发现,我现在看的所有房子就是儿时家人最瞧不上的商品房。
29岁的我好像也不在乎了,“一家人最紧要齐齐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