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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破世俗世界“临界点”的个体绽放——评2024诺奖得主韩江的《素食者》| 陈末

收获  · 公众号  · 文学  · 2024-10-11 01:05

正文

2024年10月10日13:00(北京时间19:00),瑞典学院将2024年度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了韩国作家韩江。




韩江(1970年11月27日—),韩国女作家。她的小说《素食者》(The Vegetarian)的英文翻译获得2016年国际布克奖。2024年,韩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殊荣。

授奖词


2024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韩国作家韩江,“以表彰她直面历史创伤、揭示人类生命脆弱的激烈而富于诗意的散文”。


在她的作品中,韩江直面历史创伤和无形的规则,并在她的每部作品中揭示了人类生命的脆弱。她对肉体与灵魂、生者与死者之间的联系有着独特的认识,并以激烈而富于诗意的风格成为当代散文的创新者。

诺贝尔文学奖|评委安德斯·奥尔森评韩江文学作品(视频来源:澎湃新闻)


冲破世俗世界“临界点”的个体绽放

——评韩江小说《素食者》 

陈末 

韩江是亚洲文学世界里的“个案”,如果想要“破案”,则需要我们剖开《素食者》的完整皮囊与灵魂。如果在外人眼里,作为“素食主义者”的女主人公英惠依旧是可怜的“无法食肉者”的个体英惠,那么在被叙述的英惠的个体世界这里,韩江则使英惠变成一种隐晦主义女性形象的象征,同时使她成为反抗整个外部世界的强劲“失语者”

纯粹一点来讲,在充满肉欲与兽欲的烟火世界里,英惠活成了反抗肉欲、兽语和烟火之三重世界的象征符号,尽管她最终成为某种牺牲品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但显然的,由此一系列事件所呈现出来的血亲暴力,使得英惠这种象征符号更具冲破“素食”边界地带的反暴力者的意义,韩江使她具备了这种寓意倾向,同时在这种倾向里,她的性别意识在模糊而不确定的日常困境里显示出非凡的绽放能量,从某种角度讲,这种能量也是韩江本人带来的。

“薄幕之中,落日斜照,天空一片猩红,少女们紧挨着贤哲坐在火堆旁,她们当中将有一人被大家选作牺牲献给大地,而她必须舞蹈至死。”①在韩江小说《素食者》中,英惠就是那位被“食肉世界”选中的少女,而她必须以牺牲之名献给选中她的“食肉世界”,比如:她的父亲以潜意识里的压迫手段致使她加入了“食肉”者的序列,而她的丈夫为了升迁则逼迫她在上司和同事面前愉快地“食肉”,在世俗的薄雾之中,她必须以“落伍之舞”为生活中的“对手们”献祭至死。

“我不吃肉。”

这是小说《素食者》中最直白的一句话,也是女主人公英惠向外部世界宣战的第一道关口。英惠将家里所有与肉有关的东西包括皮鞋、鸡蛋、牛奶之类的东西统统都扔掉了,可悲的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孤立地将“食肉世界”里的丈夫一起扔掉,这个与她关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与吃“他人肉”同时又沉浸在“吃自己肉”的人,一个名为“丈夫”的人,他甚至从未在精神层面对英惠有所认知并产生好感,正是这样一个人,英惠无从也无法轻易“扔掉”,这便是现实世界里的两性处境,情困于此,而认知自我边界的破局也困顿于此。丈夫在工作中利用英惠妻子的身份将她纳入自己的工作圈,试图在以社长为核心的圏层文化中得到夫唱妇随的好评,可是生性纯粹的英惠没有让他“得逞”,而是用“我不吃肉”的直白宣战结束了这个男人对她心灵诉求的无视和压榨。白天尚可对付,到了夜晚,这个混迹在社会中的以丈夫身份入侵到她床上的男人,几乎是以暴力手段向英蕙的肉体发起攻击。事后,再将英惠纳入“吃肉的序列”,但是转眼之间,英惠的反暴力表现被作者韩江撕裂开来,英惠则在这种以“肉”为连结的世俗生活中“将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我不吃肉。”

这是英惠面对原生家庭的围剿时所发出的某种精神宣言。从儿时,从父亲以暴力制造了原生家庭的深切恐怖氛围开始,英惠以被动的女儿的身份吃下了被父亲以暴力拖死的一条“狗”!在这里,“狗”即是英惠父亲以血亲身份无视女儿弱小体格的又一次精神攻击,甚至在长大了有了精神思考的英惠看来,她在儿时吞下去的这一嘴“狗肉”,实际上就是大人世界强迫自己吞下的自己。即使英惠当着母亲、丈夫、姐姐、姐夫、弟弟等家里人的面,还要因为“我不吃肉”这一愿望而挨了父亲几个耳光,英惠也并未在原生家庭里引起太多的共鸣和理解。英惠被父亲打了,这是成年女性在父亲这里受到的精神羞辱,而在丈夫和未来的有点情绪波动的姐夫这里,她挨打的羞辱在他们的集体倒戈中又让她受到了另外一层羞辱:即她的情绪动荡和普通的作为女人的基本诉求并未在血液相连的家里人这里得到半点关怀和爱护,甚至由家里人制造的这种羞辱反而加剧了外人即丈夫与姐夫两位男性成员的不理解甚至是反感,同时又以产生反感的好奇心来反观她的存在。在外部世界这里,英惠没有反抗的必要和理由,反之则可认为她的这种反抗显示出女性作为社会个体的某种荒诞和可笑,正如波伏娃所言:“人们将女人关闭在厨房里或者闺房内,却惊奇于她的视野有限;人们折断了她的翅膀,却哀叹她不会飞翔。但愿人们给她开放未来,她就再也不会被迫待在目前。”由此可见,小说描写的正是这种“被迫待在目前”的女性。

那么英惠想要从哪些得救呢?在父亲、丈夫、姐夫这里,她自救的方式就是自杀。这种自我保护,同时也是向她的母亲和姐姐宣战:“我不吃肉。”然而令人痛惜的是,同样作为女性的两个至亲并没有理解她的精神诉求,尤其是母亲,甚至默默地成为某种外部世界和“食肉世界”的忠实帮凶。母亲试图将黑山羊汤加上各种药材哄骗英惠咽下去,母亲并不觉得这种以欺瞒的方式完成的动作实际上也是一种暴力,反而觉得这个“素食者”的守护者——即她的女儿——才是生活中的另类。当然,事情的结果是,英惠果真将母亲的隐形暴力真正地咽下去了,不过在母亲离开的间隙,英惠进入厕所将她被迫咽下的这些肉药汤全部吐了出来。英惠以这种后滞的方式完成了反暴力者施压的瞬间释放。

“我不吃肉。”这就是破界之所在。

在此之前,韩江在小说《素食者》中穿插着英惠的梦境,男一号的叙述视角和英惠作为女一号的视角所呈现的小说结构里,梦境将她所吃下的一切、包括由此所建立起来的清晰的脸、模糊的脸、熟悉的脸、陌生的脸、爱的脸、恨的脸、失去的脸统统融入到了英惠“不吃肉的世界”里来,从而让人明白英惠之所以不吃肉,不单是肉体上的某种苏醒,继而也是她精神世界的苏醒,梦境与现实对一个人的精神指引到底具备什么样的作用和意义呢?在英惠这里,这种被选中的牺牲不再是裹挟她的把柄,而是她完成自我灵魂解放的一种手段,正如荣格所言:“我把一切都给了自己的灵魂,然后才来到灵魂所在的地方,我发现这里是一片爽热的沙漠,荒凉又贫瘠。没有心理文化能够在你的灵魂中建造出花园。我培养自己的精神,也即是我身上的时代精神,而非转向所有灵魂事物所在的深度精神,即灵魂的世界。灵魂拥有自己的独特世界,只有原我进入到这里,或者完全成为自己的原我之人才能够进入这里,这样的人既不在世事中,也不在常人中,更不在自己的想象中。“②这里的“我”即小说《素食者》中的英惠,她为了进入完全自我的灵魂空间以及想要成为自我的原我所在地的愿望,必将使她遭受一切失去灵魂原动力事件的猛烈羞辱和致命一击,这其中,理所当然地包括原生家族的各种假面亲情和现实世界里的借位爱情。

我们可以从小说的事件铺排和细节呈现中,体味到女性成年人的日常生活是如何直接将她所承受的一切放在了自己的刀刃之下,在这种切割和造血过程中,英惠选择了重新开放自我,在假面亲情和错位的爱情事件中,她选择了“脱光”和“躺下”。或许许多人只会看见小说中的这种女性主动“脱光”和“躺下”的节奏感和世俗化,但是细细感受下来,你会为英惠的“脱光”和“躺下”唤醒身处困境里的某种人性觉醒,这是小说带来的震惊与光芒——这震惊,是为了她具有女神气质的灵魂还原了她的自我存在之精神;而这光芒,则为她冲刷掉了依附于世俗而沉沦过的试验与突破。

在小说第二章节“胎记”的人体彩绘事件中,英惠代替纯粹的“植物人”转而完成了关注灵魂深度的个体绽放,例如:她在这次的绘画事件中完成了异性和同性的双重审美意识,同时也完成了自我个体冲撞外部世界的临界审视,这在小说里是最为艰难的一笔,而女主人公英惠在文字的审美意向中完成了这种被叙述的可信度和悲情化。

往往,我们在谈论艺术家的时候,我们谈论的不是他的作品,而是隐藏在这些作品背后的成因,在小说《素食者》中,韩江以第一视角的叙述方式让完成绘画作品的姐夫,即一位男性艺术家来完成了这个小说的悲情主义以及由此所产生出的暗黑式文学面貌,这个暗黑式的文学面貌构成了这部小说的“艺术高度”。在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读者既可以预见男性是如何在日常生活和艺术再造中以性暗示、性启蒙、性占有的方式完成了对另一面即女性世界的奴役和牺牲,同时又让我们看到了女性世界在被利用、被占有、被消耗的过程中是如何完成了对男性世界精神层面的再创造和再启蒙,这正是这部小说的“艺术高度”之所在。失去了来自于社会和异性层面的性别暴力,那么来自于自我反抗或者说自我觉醒的反向性别暴力会以绽放的姿态形成人性的深切苏醒与启蒙,这是小说面貌的另一种好处,因为它会从文学的夹角里再次滋养出人性的再反抗与再绽放,我将之称为突破边界的再失语状态仿佛破损的烟火冲进黑暗的天空前会凌空绽放所有的悲情——人的面貌在相互的极限拉扯中完成个体绽放

“我不吃肉”“我不知道”是人性中的某种契机。

当英惠与同是画家的J在人体彩绘事件中完成了一部分姐夫所设想的工作任务后,她会在另一个同为女性即另一个女性画家的帮助之下去冒犯整个外部世界的那个临界点:英惠表面上与同为“纯粹植物人”的姐夫完成了“纯粹的植物人的动态爱情”,这就是小说里的临界点,也正是这个临界点使得整部小说最为悲壮的组成部分降临到了这个章节。

在绘画事件里,以“胎记”为名的灵魂开放,得来的并不是精神平等的、令人信服愉悦的、甚至是同为现实意义的某种平行宇宙,而是姐夫借“胎记”的灵感喷发再次利用英惠完美的肉体完成了自我灵魂短暂开放的一刹,可以说,英惠的寿命和精神俨然牺牲在了这严重的一刹那当中了。在这里,当英惠的“反杀”无法成型时,英惠的精神便失去了强壮的支撑从而转向亲人眼中貌似无常的“精神病人”的序列,请记住,在这个现实层面的转换中,社会的反常在亲人围攻的事件中完成了所有的社会性和反人性手段,英惠在这个事件中变成了一个“精神病人”,自此她不再是一个正常的人,她从正常女性的序列中被消除了。

失去婚姻,失去父亲,同时也失去了反向暴力挣扎的英惠懦弱地、临时性地借助自我灵魂的反观和失语还原了她所面临的外部世界,她的生活里开始出现“倒立的世界”和“世界上所有的树都跟手足一样”的期盼。在“树火”这个章节的叙述部分,不吃肉的英惠被惟一关心她的姐姐亲手送进了祝圣精神病院。在祝圣精神病院里,英惠得到了胜过亲情般的照顾和治疗,同是精神病人的熙珠在姐姐无法在场时负责照顾英惠的日常,而祝圣精神医院的主治医生朴仁昊则负责出台治疗英惠的方案,医生、护士、保安、仪器、蛋白汁、熙珠和姐姐共同完成这一看似关怀实则是想按照各自意愿完成侵蚀他人意愿的精神暴力治疗与管控行为,这种集体暴力的控制行为导致英惠口喷热血、肠胃崩溃、情感坍塌、肉体失控,英惠在所有人的暴力参与中只剩下两句充满人性意味的反抗,其一是:“姐,让我离开这里。”其二是:“……我为什么不能死?”在这里,姐姐仁惠和妹妹英惠都在做最后的灵魂还原,英惠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仍旧抱有一丝幻想,幻想姐姐可以放过自己,让她回归日常生活,而姐姐仁惠则在经历了英惠一系列精神崩塌事件后选择“从暗处抛弃她”。实际上,作为姐姐的仁惠和作为妹妹的英惠都早已明白这一被遮掩的事实:所有人都在“暗自地隐蔽地抛弃任何人”,这个“任何人”既是英惠本身,也是所有带着某种人性胎记的“英惠之人”。

韩江的小说《素食者》并没有将小说的意味停止在事件发生的始末之中,而是随着英惠生命的日渐枯萎连带地让姐姐仁惠出场,开始呈现女性世界的另一面,即“有限事实”与“无限可能”的当下较量。之前,妹妹英惠会在丈夫面前、出门办事时不穿胸罩。最后,在医院里,犯病了的英惠当着医院众人的面也不再穿胸罩,这种离奇的打破世俗常规的“犯病”行为实际上隐晦地揭露了世俗世界对英惠这种人的无限束缚。尼采在自己的遗稿中出现过这样的观念,比“存在者”这个概念具有更大内涵的另一个概念是“无限”的概念,不可能有任何无限的东西存在,因为做这样的假设时,会产生一种已完成的“无限“的性质,所以,它从本质上意味着一种对逻辑因果从而也是对实体世界的反对,因此来自主观世界的许多本质是欺骗、谎言和幻觉。③

我们在这个观念中,可以充分体会到姐姐仁惠对妹妹英惠的“有限”假设:“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就可以让她得救!”在这种世俗概念里,姐姐仁惠抹掉了亲情所连带的负有一定血缘关联的悲怆关系,即弱势者在强势者的负压之下将会彻底成为社会上最受压迫最受欺凌的更弱势者,欺骗由此产生,诺言和幻觉成为解决个体的最终束缚。

姐姐仁惠好吗?好也不好。比如,她会为深夜强行潜入家中的丈夫感到蒙羞,也会为带来精神重创的妹妹的出格行为而深感蒙羞,同时又为自己隐匿的实质上就是直接抛弃妹妹的行为在心理上饱受蒙羞之苦。姐姐仁惠将最为隐蔽的内心装饰起来打理她的日常生活和工作,她比往常更加精细地打点自己小店的生意、对待客户、护理儿子智宇、不揭穿失踪丈夫的丑行、也不埋怨无情无义的父亲和弟弟弟媳的冷漠与自私,她甚至开始与医院里治病和关心英惠的其他人打成一片,但是,反社会暴力的灵魂渗透力一旦从妹妹英惠的事件中得到抽取或者转换,来自姐姐仁惠肉体的另一颗灵魂也开始觉醒了。面对妹妹英惠的一系列现实遭遇,仁惠的情感开始萌芽了,爱开始伸展了。在英惠日复一日的充满雨水和雾气的“倒立世界”中,姐姐仁惠和妹妹英惠都可以看见那棵象征着手足之情的大树。在姐妹二者眼中,那棵介入大地的树木已经开始燃烧,就像焚烧着她们自我本身,可以发现,在小说叙述空间里,两棵原生之树在自然中冲破了人性的某种临界。

“我不吃肉”,这是有原罪吗?

在所有事件平静下来后,英惠作为事件的源头和尾端被“正常人”推进了手术室,在医院里,英惠被人们灌进米汤,此时,英惠和纯粹的灵魂融为了一体,米汤主是她的灵魂,她愿意以瘦成了三十多公斤的肉身来袒护她的灵魂,因为她仍旧可以利用这个轻巧的灵魂和医生、和安保、和亲人以及各种治疗仪器做出强烈的反抗,为此她不惜夹死自己的喉部!象征着灵魂还原的最后一道关口由她自己关闭。

这是她的希望,也是她生存的关口。

当读者来到了小说的结尾时,犹豫的中性的还在找理由开脱自己的姐姐仁惠和医院的一群人,将自己的妹妹英惠送进了救护车。此时的英惠,身体里除了骨头之外,只剩下了冰凉的水分,这让姐姐仁惠不由得想起了她们儿时的光阴,想起了为什么父亲不打她而非要打妹妹的真相,即“凡是对自己构不成威胁力的对象全部都是可以蹂躏的对象”,包括父女及其他,这正是社会性渗透到亲密者关系中的暴力来源之一。

小说写到了这里,我们会以为姐姐仁惠的灵魂可能也会完全苏醒,甚至会彻底站在妹妹的角度出手相救妹妹英惠,可是现实如此真实而残忍,当姐姐仁惠和妹妹英惠在救护车里颠簸时,不再吐血的英惠睁开黑色的瞳孔还想要继续反抗什么时,姐姐仁惠则对妹妹英惠耳语道:“英惠啊……这一切……说不定这是一场梦。”说罢这些,祝圣山的弯道上竟然出现了一只黑鸟,这只黑鸟与姐姐仁惠的儿子智宇所梦见的另外一只白鸟形成小说中的对称关系,两者如此纯粹,前者在孩子眼中飞翔,而后者则在快速的伸展当中形成某种飞的临界,即毁灭的前兆。

我们对韩江小说《素食者》的痴迷和关注,究其深度,应该是暴力世界通过非暴力世界向受暴力者以各种自我名义进行无缝隙的折磨、摧残、戕害,将她们带入绝境成为活生生的暴力世界定义下的“精神病人”,而致死反抗的那些个体以“我不吃肉”的精神寓意向这种暴力表达了突破世俗临界的等待,作为其中的一员,我们会对这种无声的等待产生深切的敬意,这正是小说带给我们的思考和成果,同时也是作者韩江想要通过主人公英惠的人物形象完成一种“冲破世俗临界”地带的个体绽放过程,这既是小说的人学所在,也是小说的美学意愿。

注释:

① 出自乔治·巴兰钦/费朗西斯·梅森著作《芭蕾圣经》第549页《塔玛佩斯山圣林》中的场景之二 献祭(美国)

② 出自荣格专著《红书》第121页 第四章 沙漠

③ 出自费里德里希·尼采《尼采遗稿》270页第12章节

本文作者简介:

陈末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文学创作副高级职称,当代作家、诗人,鲁迅文学院第三十二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学员,有作品发表于《当代》《花城》《中国作家》《西湖》《四川文学》《青年文学》《青年作家》《作品》《广州文艺》《西部》《芒种》《伊犁河》《黄河文学》《香港文学》《南方周末》《草堂》《诗歌月刊》《星火》《特区文学》《南腔北调》等。

出版有长篇小说《蝴蝶泥》《布衣玫瑰》、非虚构散文集《鱼来鱼往布尔津》。曾荣获2018年度第五届“可可托海杯”西部文学奖,2018年度“首届中国张家界国际旅游诗歌节”评论奖,2019年度/2020年度“深圳睦邻文学奖”年度十佳奖(小说类),2021年度首届全球华人“粤港澳大湾区文学作品大赛”小说类三等奖,2022年度深圳“睦邻文学奖”年度大奖。2021年9月诗集《月光如豹》荣获第九届“深圳十大佳著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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