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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从大壶的手上将电动牙刷接了过去,他的指头不小心碰着了大壶的手。
那天也是这双手,这几个指头,在浴缸里八爪鱼似的将大壶的手轻轻地缠着。
上回大壶去男生的屋里,他们两个泡在温热的浴缸,男生的手从后面,绕过大壶的肚子。
握着大壶的手,指头和指头相互紧紧拽着。
“壶子,我说的让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是认真的。”
话还在耳蜗里嗡嗡嗡地回响呢,怎么忽然局面就让自己搞成了这个局面。
马了个壁的!我真是服了我自己,到嘴的捷豹,又飞了!
只是从前约炮给退炮的时候,也不过心里有些不舒服,那种不舒服跟鬼压床似的。
在心里骂两句娘醒了也好了。
现在这种心里隐隐约约有种给人掏空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男生拿着电动牙刷,将充电线也一起给拿了过去,顺手揣进了裤兜里,朝门口的方向走。
现在我好像连给你送电动牙刷的理由也要没有了。
大壶眼睁睁地就看着男生走,屋里站着的两个人在这一连串的动作里都没有声音。
只有冰箱的涡轮在用力的转动,发出了喑哑的轰鸣。
草,租房租来的东西还真是差,平时看它标着能耗是三等还不觉着。
现在听着涡轮的声音,不亏是费电的狗东西啊!妈的!
冰箱的声音在男生脱了拖鞋,开了门,灰溜溜出去的那一瞬间,似乎忽然给人摁了加号。
一瞬间变大了,全部成了大壶的心里话,可不可以留下来!可不可以留下来!求求你留下来!求求你留下来。
但是就像狗同猫讲话似的,猫怎么可能能听得懂狗的狂吠。
你吠得越大声,也只是噪音罢了。
门关了,男生出了门,大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刚刚喝了只剩五分之一的矿泉水搁在茶几。
瓶子的上半部分空了,表面干干爽爽。
下半部分还有一点点水,因着是从冰箱里拿出来了,空气里又热得逼人。
现在就渗出了一颗有一颗滚圆的水珠,凝在瓶身,最后都统统地汇合在了底部。
小小的一团,薄薄的一层,湿漉漉的一滩。
找点事给自己做吧,大壶从搁在沙发上出差的背包中将洗漱包拿了出来。
打算将它们归置一下。
他太明白了,人一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会在脑子乱哄哄地想些有的没的。
有事情做的时候,精力给集中在了手上的事情总会好些的。
但他却忘了有这样一个成语:睹物思人。
思绪这个东西要是能像一个熟练工手里揉出来的馒头或者包饺子,每一个都控制得相差无几。
那简直是完全不可能的。
思绪是流水,碰着一颗砂砾也会改变小小的轨迹,遇上一朵落花也忍不住分一滴上去。
现在,大壶从洗漱包里拿出的电动牙刷变成了男生的脸。
摸着夹层里的一盒口香糖,想起它是甜的,又想成男孩子送来的一盒甜甜圈。
唉,真是要人命了,大壶有点憋不住了,他看了一下时间。
还好,距离男生出门应该只有不到五分钟,我现在要下楼去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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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壶出了门,进了电梯,摁了一楼,觉着这一切好像是昨日重现。
前不久男生赶来他的屋里,撞见他和同小区的男人约炮的场面,他也是追了下楼。
不过当时,手里还握着一把男生千里迢迢送到他屋的电动牙刷当做借口。
现在我什么借口都没有了,只有一颗怎么摁也摁不下去,东撞西撞却仍然想见你的心。
不知道朝我迎面扑来的会不会是一场空幻想。
下了楼,楼下的灯都孱弱地亮着,还是和那天一样,一颗一颗的躲在草丛里。
好似一颗一颗发光的橘子。
男生那天晚上坐的凳子上空空荡荡,没有瞧见一个人影。
大壶顿了一下,接着往小区的门口一路小跑,朝着公交站的地方去准备碰碰运气。
等他气喘吁吁地到了公交站,有点遗憾,没有在站着等车的人群里看见那个身影。
大壶见着站在站牌下等车的一对情侣,应该是女孩送男孩去坐车吧,两个人看样子年龄也不大。
二十出头,大约是在热恋期,男孩的手抓着女孩,头靠近她的耳朵在讲些什么。
隔了段距离,说话的声音也不大,没有听清,只是在男孩的头刚离开了一点。
女孩伸出手握成一个小拳头朝男孩的胸口撒娇般的捶了一下。
男孩很配合,动作超级夸张的往后仰了一下,好像漫画里受了重击似的。
嘴巴还嘟囔着,“糟了糟了,被你打坏了。”
女孩又伸手补了一拳,男孩没有躲闪,让那轻轻的一拳落在了另一个胸口。
“那我打一下左边,这样两边都坏了才平衡。”
“可以,不过我真的受伤了,要你亲亲才能愈合喔。”
大壶走远了些,心里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