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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有没有偷过情,看这一点就知道

洞见  · 公众号  · 美文  · 2017-06-11 23:36

正文

  我妈从小就是个叛逆的人,92年8月她跟父母赌气离家出走,五天后被卖到一个叫宋家沟的偏远山村,当晚就被宋大成强了,93年4月我足月出生。

  那年,我妈还不满十六岁,宋大成三十四岁。

  他们给我起了一个很随意的名字——野草。后来,我遇到了他,他给我改名,叫我平安。

  年幼的记忆中,我妈经常跟宋大成吵架,气极了的宋大成从来不会心慈手软,抓住我妈就是一顿暴打,接着我妈就负气离家,一走就是好些天。

  宋大成就把我丢在鸡圈跟鸡睡,我饿了只能吃鸡食,稚嫩的小手被凶悍的大公鸡啄伤过好几次。

  我不敢大哭,因为宋大成嫌吵,会抄起趁手的东西毫不留情地毒打我。

  有一次宋大成抄起扫地的大扫帚狠狠把我打了一顿,理由是,我长得太像我那个败家的狐媚妈。我被宋大成打得上蹿下跳满地打滚,却不敢嚎啕大哭。

  宋大成却越打越兴奋,竟然把我按在地上,撕碎我的衣服。

  那时我的还不到九岁,不明白他的邪恶意图,只觉得他钳子一样的大手把我箍地生疼,另一只粗糙的大手在我身上乱摸,弄得我十分难受。

  要不是隔壁的孙寡妇站在门口唤我爸帮她抬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自从那次之后,我下意识地排斥宋大成,尽量离他远远的,他喝醉的夜晚我宁可睡鸡圈,都不睡没有门锁的卧房。当时只是为了少挨些打,事实证明,我是个警觉心很高的人。

  九岁那年,不知为了什么,我妈又被宋大成狠狠地捶了一顿,大半夜的,她披头散发负气离家,我死死抱住她,生怕她把我丢下。

  哪知她一脚将我踹翻,愤恨地咒骂,“你这该死的野种,为什么降临到这个世上,把我在这个破烂的家里困了九年!你跟你那个肮脏的爸一起去死吧!”

  我妈消瘦的背影消失在没有路灯的雪夜里,我坐在庭院里看着我妈消失的方向暗自啜泣,那时候虽然小却也知道,我妈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妈走后,宋大成更加颓废,整日里不是喝酒就是睡觉,村上有人户造房修屋,他偶尔拖着疲软无力的身子去做小工。

  而地里的活计全靠我一个人支撑,否则,我们连口粮都没有。

  即使这样,我经常挨打,蚊子叮了他我要挨打,开水烫了他的手我要挨打,他吃饭咬了舌头我要挨打,母鸡不下蛋我要挨打……

  每每此时,我都不敢发泄般嚎啕大哭,只能捂住嘴幽幽哽咽,豆大的泪珠砸在地上,瞬间被土地吞噬,宽厚黑暗的土地似乎能承载我一生的眼泪。

  体无完肤都不足以形容我的状况,水深火热可以描述我三分现状。

  那时候,我经常坐在房檐下盯着门前的小路发呆,真希望路口突然出现我妈的身影,就像往常那样,我妈离家一段时间消了气就回来了。

  虽然回家后,她继续好吃懒做,继续跟宋大成吵架打架,但是我能看见她,就觉得心里踏实,我不是村里人嘴里嘲笑的“没娘的野种”,宋大成也不会天天打我。

  至于村里人为什么叫我野种,我也是听孙寡妇跟人闲聊时听到的,她们说我妈怀胎八个月就生下一个足月重的娃娃,这个娃娃不是野种是什么。

  我妈似乎真的不回来了。可日子还得继续,我还要上学,还要吃饭,还要生活。

  十一岁那年夏天,我借别村长家的三轮车将地里收割的几口袋谷子带回家。

  我累得实在是没有一丝力气,想进屋找宋大成帮忙,刚走进宋大成的房门口,半掩的房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接着又传来宋大成粗重的却带着些许愉悦的喘息声。

  我悄悄从门缝看了进去,只见宋大成将隔壁的孙寡妇压在身下……

  我虽然小,却能意识到,他们两个做的一定不是好事,我惊恐地捂住嘴落荒而逃。

  孙寡妇和蔼可亲的模样顿时在我脑海里消失的无影无踪,逐渐变得狰狞起来。从那以后我再见到孙寡妇,话都不愿跟她说。

  十二岁我进了镇上的初中上初一,因为没钱交住宿费,我每天早上五点多就起床,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去学校,虽然很辛苦,但是我很快乐。

  因为我渴望上学,我希望考上好的高中,再考一个好的大学,这样一来我以后就是有知识的文化人,我就能有份体面的工作,我就可以好好的生活。

  初一结束的那个暑假我刚满十三岁不久,宋大成给我说家里没钱了,他叫我回来种地。

  其实我知道,我一走家里的地就荒废了,他没了粮食吃,他想叫我回来伺候他。

  那时候我虽然懵懂无知,家里虽然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我知道,只有考上大学才能解救我,我不能辍学。

  我想攒钱,这样一来,宋大成就有钱买粮吃,而我就有钱继续上学。

  我把庭院里的核桃敲下来,打算拿到镇上卖,核桃至少有五六十斤,我一个人扛不动,想叫宋大成跟我一起去。

  但是,宋大成听说村东最有钱的顾家要翻修祖宅,需要大量工人,管酒管肉还发香烟,他推开我兴匆匆地去了顾家。

  谁知这一去他再也没有回来,疲软无力的他从顾家二层高的阁楼上失足掉了下来,竟然当场丧命。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一点都不伤心,却哭得昏天暗地,因为,我彻底成了村里人嘴里“没人管的野种”。

  宋大成死后不久,我妈及时出现,见到打扮时尚的她,我差点没认出她来,即使这样我还是激动万分地扑进她怀里,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的依靠,是我最后的温暖。

  见我哭得满脸鼻涕,我妈不但没有拥抱我,反而赶紧将我推开,然后倒退两步掸了掸洁白的低胸连衣裙,生怕我将她的衣服弄脏。

  接着对身后的男人妩媚笑道:“听说顾家有点钱,咱们好好敲他一笔。”

  她没有正眼瞧我一下,直接带着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去了顾家。

  我守着宋大成的棺材泪如雨下,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似的难受,我很伤心,我日思夜念的妈妈竟然不搭理我,我失落的像个丑小鸭。

  同时突然意识一个严重的问题,我妈若是从顾家出来直接走人,继续不管我,我该怎么办?我一个孤女要怎么活下去?村里人欺负我的话,我向谁求救?

  孤独和恐惧就像倒灌的海水,将我淹没,我在海里拼命挣扎,寻找最后的救命稻草……

  晚上,我妈带着两个男人进了破烂的家门,其中一个男人就是中午陪她回来的凶恶男人,另一个男人带着一副银边眼镜看上去很斯文,我却从未见过。

  “顾主任,这就是宋大成的孤女,你带回去养吧。”我妈边说边往戴眼镜的男人身上靠,表情谄媚,声音也很温柔。这般模样的她,我几乎从未见过。

  戴眼镜的男人目光清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朝我招手。

  我坐在棺材旁不愿过去,只是胆怯地看着我妈。

  我妈柳眉一皱,催促道:“愣那做什么?顾主任叫你呢,你还不快点死过来!”

  顿时凶悍的原型露了出来。

  我怯懦地朝顾主任挪了过去,他竟然不嫌我手脏,直接牵住了,他的手又大又暖。

  他对我妈说:“钱也给你了,孩子也替你养了,顾大成的棺材可以下葬了吧?”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淡淡的寒寒的,跟他斯文的长相一点都不匹配。后来我才知道,顾主任应该用“斯文禽兽”四个字形容更加贴切。

  我妈笑颜如花地看着顾主任,说:“什么叫替我养孩子,这孩子以后就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我妈的语气特别暧昧,叫我不寒而栗,我顿时挣脱顾主任的手,惊慌地吼道:“我哪也不去,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我妈身边的凶恶男人顿时烦躁起来,他凶悍地瞪了我一眼,对我妈说:“老子可不要这个拖油瓶!她在你身边,一定会影响你做生意。要是再大几岁,老子把她留下还能有些用途,现在不行!”

  我妈伸出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轻轻戳了男人两下,娇嗔道:“你放心,我还要跟你混饭吃,怎么会给你添堵。”

  接着,她拧着眉毛,淡漠地看着我,绝情说道:“跟我在一起做什么?我还跟着别人混饭呢,哪有功夫管你。顾主任是广达市一中的教导主任,你跟着他有饭吃有学上,你走了大好运才遇上这样的大喜事。”

  宋大成尚未入土,我妈就说我遇上了大喜事。

  也不知道宋大成的在天之灵会不会暴跳如雷。

  为了有学上,我跟顾主任来到广达市。开启了我的悲惨之旅……

  刚进顾主任的家门,我就看到猛摔书本的顾南风,他穿着白色的背心和宽大的短裤,站在客厅中央疯狂地撕扯着手里的课本,我被他狂狷的举动吓到,条件反射般往顾主任身后躲了躲。

  “顾南风,你发什么神经!”顾主任厉声呵斥。和顾主任接触四五天,我第一次见到他发脾气。

  顾南风深吸一口气,几秒钟后才淡淡说道:“没事!”

  接着,他看见顾主任身后的我,嘴角突然浮起一丝邪笑,开口道:“你就是乡下来的野种?这名字太难听了!不吉利,换个。”

  我局促地纠正,“我叫宋野草。”

  这是我第一次和顾南风说话,声音小的像蚊子叫。

  “嗤!”顾南风讥笑一声,问:“野草和野种有区别吗?还不是靠我顾家养。不过,顾向东也有大发善心的时候,真是难得!”

  接着又补充道:“以后你就叫平安。野草,真他妈土鳖!”

  我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不敢看顾南风一眼,我是偏远农村来的孩子,现在又寄人篱下,只能默默忍受别人的嘲讽。

  顾主任将我带上二楼,边上楼边问顾南风:“之前给你打电话,叫你收拾间房,你收拾了没有?”

  顾南风没有回答顾主任的话,捞起沙发上的单肩包,潇洒地出门了,招呼都没打一声。

  顾主任从兜里摸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好像叫来一个帮手帮他收拾房间。

  接着,他带我进了另一个房间,轻声道:“你先在南风的屋里休息一下吧,你的房间就在隔壁,一会儿就收拾好。”

  顾南风的屋子很干净,一点都不像个男孩的房间,不大的床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厚重的床垫一看就知道特别舒服,他的书桌上整齐地放着台灯、笔筒、简易书架、汽车模型以及一台电脑,那是我第一次见电脑,之前只听支教的男老师提过。

  我十分羡慕顾南风的生活,他的房间安逸的像是天堂,温暖明亮、设备齐全。

  城里的孩子就是好,顾主任家的孩子更是幸福。

  突然,我觉得自己特别幸运,被顾主任收养,可以在这样舒心安逸的家里生活,比起破旧脏乱的农村,这里不知好了多少倍。

  高兴之余,我被书桌上的一张合影吸引,照片里一男一女微笑着搂着中间的孩子。

  看的出来,那个十岁左右大小的孩子就是顾南风,白净的像个小女孩,顾南风从小都是个好看的孩子。而那个男的跟顾主任有几分相似,应该是顾主任的哥哥。

  这难道是顾南风的父母?我就说嘛,顾主任看上去不过三十四五,他怎么有个十五六岁大的儿子。

  那么为什么顾南风跟顾主任住一起呢?他的父母呢?

  带着一些列疑问,我趴在顾南风的书桌上睡着了。等我醒来时也不知道是几点,我走出房间,就被隔壁的响动吸引。

  隔壁的屋子不就是顾主任给我准备的房间吗?此时,窸窸窣窣的屋里传来女子轻微的喘息声,那声音像是带有魔力,令我想去探究。

  我的心快提到嗓子眼,“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不知怎的,顿时想到宋大成和孙寡妇在一起的场景。我突然意识到,房里两人干得不是什么好事,遂飞快转身回了顾南风的屋。

  我坐在椅子上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慢慢回忆往昔,缓过神来时,才发现我的记忆里全是挨打的场景,宋大成打我,我妈打我,有时候还被高年级的同学欺负,每次我都不敢放声大哭,只能捂着嘴暗自流泪。

  我瘪瘪嘴,决定跟不愉快的往昔告别。接着,又咧开嘴,忍不住笑了,城里的孩子肯定很有礼貌很友善,我非常期待开学,期待新的环境和新的同学。

  后来,我才知道,我此时的想法有多幼稚、多可笑。

  顾南风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像是发泄般使劲关上房间的门,接着才发现屋里坐着惊慌失措局促不安的我。

  我被他巨大的关门声吓到,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自觉地让到一旁,不好意思地说:“你坐。”

  显然顾南风的心情很不好,他沉着一张脸,很不友善地说:“你来我屋里做什么?滚出去!”

  接着,他很大力度地将我推了出去,然后故意高声骂道:“臭不要脸的,躲在房里做什么好事呢!”

  我被他骂的莫名其妙,委屈的眼泪簌簌下落,但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隔壁房间的门突然开了,顾主任衣衫不整地走了出来,他淡漠地瞥了我一眼,直接走到顾南风面前,冷声问:“你发什么疯!从今以后野……平安就是你妹妹,你不能欺负她!”

  顾南风好看的脸上浮起一丝讥笑,反呛道:“以后是谁欺负她,还不一定呢。”

  我不明白顾南风的意思,只是瞪大眼惊恐地看着一脸挑衅的顾南风,以及面色阴沉的顾主任。我以为,他们的争执都是我引起的,内心更加愧疚,眼泪掉的更猛了。

  顾南风身后的房里走出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穿着清爽的薄荷绿连衣裙,看上去知书达理。

  她温柔地看着顾主任,低声劝解,“向东,跟一个孩子生什么气。我把野……平安的房间收拾好了,咱们现在带她进去看看吧。”

  顾主任狠狠瞪了顾南风一眼,推着我往房间走去,面无表情地介绍,“这位是一中高中部的陈老师,她是教英语的。”

  我哽咽着朝陈老师问好,“陈老师……”

  “好”字还没说出口,就传来顾南风讥诮的声音,“半个月前,来的是可是高中部教语文的李老师,那女人在这住了两晚才走。”

  陈老师听到这句话脸都绿了,她使劲掐了一把顾主任,板着一张脸,毫不顾忌地骂道:“顾向东,你个王八蛋,还跟那个贱货有来往!”

  说完,她推开杵在门口的我,怒气冲冲地走了。

  顾主任赶紧追了上去,“潇潇,你听我解释……”

  我呆呆地看着明亮干净的房间,一点欢喜都没有,满心的忐忑不安,我不晓得今天的矛盾是不是我引起的,也不晓得顾主任会不会因此讨厌我,更不晓得以后在这个新家怎么生活。但我知道,顾南风不喜欢我。

  好不容易等到九月一号开学,顾主任帮我办理入学手续,我被分到初二九班,出门直走左拐就是厕所,城里的学校真有钱,专门修了一栋楼做厕所。

  厕所走廊连通了初中部和高中部。当然从初中部到高中部不仅厕所楼这一条道。

  我在农村虽然一直营养不良,看上去面色苍白人很单薄,但是我个子比较高,所以进了教室后我自觉地坐在靠后的位置。

  后来我才发现,我只是在宋家沟小学算高的,在城里,我就是她们眼里的“豆芽菜”。

  我穿着陈老师前天给我买的新衣裳,生怕把粉色的衣袖蹭脏了,都不敢把胳膊放在课桌上了。

  我旁边坐着一个打扮花哨的女生,她从好看的背包里拿出精致的小镜子不断地照着,然后戳了戳我,问我是哪个学校转来的。我激动地给她说,我是宋家沟初中转来的。

  谁知女生突然大笑起来,她的笑声令我忐忑和紧张,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笑,只觉得这笑声过于讽刺。

  她的笑声很快吸引周围同学的目光,跟她相熟的一个女生走了过来问:“余菲菲,你笑什么?”

  余菲菲染着粉色甲油的手指着我,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郑洁,我受不了她的口音。太逗了,土的掉渣!”

  在宋家沟我一直说方言,宋家沟虽然也属于广达市,但是偏远地区,跟市里的口音大不一样。

  跟顾主任来了城里,顾主任要求我讲普通话,但是我的普通话里带着浓厚的宋家沟口音。我以为顾主任都听的懂我说什么,外人一定也听的懂。

  现在被余菲菲当众指出我的普通话很难听,我羞得满脸通红,不敢去看周围人嘲笑讥讽的目光。

  大概等了太久都不见我说话,郑洁说了一句“没劲”就走开了。

  我盯着手里的文具盒发呆,这是陈老师帮我买的,上面印着我做梦都想看的动画片——葫芦娃。

  余菲菲又开口了,“你土不土啊,谁还用文具盒啊,现在都用笔袋了。还葫芦娃,真土鳖。”

  听她这么说,我拿着文具盒的手僵住了,在宋家沟谁要是有这么个文具盒,谁就是班上最得意的人。但是,在城里,这么好看的文具盒竟然是她们嘴里的“土鳖”。

  我第一次发现,城里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前门突然闪进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不由一怔,心想,怎么跟他一个班……

  明显,他也看到了我!

  只见他蛮狠地推开热情地迎上去的郑洁,直接朝我走了过来,嘴边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道不明是何意味,看得我心中一颤,赶紧转过头去,假装没看到他。

  “村姑,你怎么跑到这儿上初中了?”张元青不客气地坐在我的书桌上。

  我赶紧将文具盒收进书包,不想跟张元青说话。张元青这人,五年级快结束时突然从市里转到宋家沟小学,听说他在城里闯了大祸,父母将他送到农村亲戚这里留一级,多上一个六年级,小学毕业后他就离开了。

  那时候他一出现就将我们班搞得鸡犬不宁,不是跟班主任吵架就是跟班上男同学打架,别看当年的他又矮又小,力气却特别大,经常干农活的男同学竟然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还经常欺负班上女同学,而我就是他经常欺负的对象。

  他喜欢拽我的头发,我的头发本就像杂草一样凌乱,他还喜欢往我头上撒粉笔灰,最可恶的那次,他拿兜里的打火机差点把我的马尾烧着了。

  我看到他就像见了瘟神一样,根本不想搭理他。

  “哎呦,你行啊,进了城就不认识我这个老相好了,你忘了你当时怎么追我的了?”张元青坐在桌子上满口胡说起来。

  余菲菲听张元青这样说,诧异地看着我,说:“看不出来啊宋平安同学,你还知道追男生?”

  张元青听余菲菲叫我“宋平安”,他毫不掩饰地嘲笑起来,“宋野草,你真是土鸡飞上枝头当麻雀啊,进了城连名字都改了。”

  我从不觉得我之前的名字有什么不妥,但是顾主任叮嘱我,不要给别人说我之前叫什么,也不要给别人说我之前的家事,更不要给别人说我现在被他收养,平时在学校就当不认识。

  虽然我不知道顾主任为什么这么交待我,但我还是照他说的做了。

  所以,这会儿听到张元青叫出我的曾用名,我愤怒地看着他,固执地纠正道:“我叫宋平安。而且我从来没有追过你,留级生!”

  不知郑洁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她骄傲地睨着我,说:“宋同学,你之前的名字够土鳖。野草,乍听起来真像野种!”

  张元青在我身后找了个位置坐下,将背包随意地塞进抽屉,满不在乎地说:“留级生怎么了?老男人有味道,你懂不懂!村姑,你长太丑了,以后不要给我写情书。”

  他似乎很执着“我曾追过他”这种可恶的假话。

  郑洁走到张元青身边讨好道:“元青哥,被这种不要脸的土鳖追,你很没面子吧?以后她再敢追你,我就打死她。”

  郑洁长得又高又大,一看就知道她充满力气,我不敢继续辩解,只是委屈地坐在凳子上不再说话,局促不安地摆动手里的文具盒。

  余菲菲小声在我耳边提醒,“郑洁的表哥贾晨光是高二的扛把子,厉害的很,你最好不要招惹她。”

  对我来说,只要别人不欺负我就好了,我怎么敢招惹别人。

  我每次看到郑洁都绕道而行,但是,依旧躲不过郑洁的欺凌。

  九月底的一个下午,我从厕所出来,没注意踩在正准备郑洁的脚上,我赶紧给她道歉,“对不起。”

  哪知郑洁不依不饶,抬起脚,高傲地睨着我,叫我把她的红色小皮鞋舔干净。

  当我从兜里拿出皱巴巴的卫生纸打算给她擦干净时,毫无防备的,她一脚将我踹进厕所,我一个趔趄倒在湿漉漉的地板上,郑洁在几个女生的簇拥下,强迫我把她的皮鞋舔干净。

  懦弱的我不敢反抗,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边流泪一边照她们说的做了,可我永远忘不了她皮鞋上的尘土味。

  这件事被余菲菲知道后,她像个大喇叭似的大肆宣传,从此我一出教室,别班的女生就指着我说,“看,那个就是舔郑洁皮鞋的村姑。”

  郑洁的“威名”很快传了出去,再加上她高二表哥贾晨光的帮衬,她成了我们班的扛把子,班上的女生都喜欢围着她转,而她却喜欢围着班长王思思转。

  与此同时,我被郑洁封为九班丑女之首。班上同学很快忘了我的本名,大家都叫我“宋村花”。

  和村里人嘴里的“宋野种”比起来,这个“宋村花”并不是那么刺耳。

  但是,大家似乎都知道我是个好欺负的,班上的同学动不动就整我,没事往我水杯里吐痰,往我座位上倒胶水,往我的课桌上撒粉笔灰。

  余菲菲被我连累两次,把我撵走了,我只好在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位置坐下。

  我坐在凳子上默默流泪,不明白大家为什么欺负我,为什么都看不惯我。当时怯懦无知的我以为是自己太丑了,吓到了大家。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人善被人欺”这个道理。

  一天下午后门被人大力地是的从外面踹开,飞来的门页猛地撞在我身上,将我从凳子上震到了地上,我的课桌也位移了。

  我疼得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见张元青怒气冲冲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瞥了一眼地上哭泣的我,皱了皱眉,骂了声“操!瘟神!”

  然后对身后跟来的杨小龙说:“他妈的,给老子叫人,老子就不行弄不过他个死瘪三。他钱鹏算个求,敢当初中部的扛把子,当老子是空气啊!”

  等我从地上爬起来时,张元青一脚踹开我的课桌,又从后门奔了出去。

  下午放学时,我从打扫完教室的卫生,背着书包准备往顾主任家走去。

  郑洁并着几个别的班的女生站在厕所楼的走廊里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她见我出了教室,突然眼睛一亮,自以为很酷地朝我招手,我犹豫几秒还是走了过去,上次郑洁叫我给她扫脚下的瓜子壳,我没同意,她抓着我的头发扇了我两个耳光,直到放学脸上的手印才消失。

  这次,我不敢反抗她。

  “村姑,跟我走,我有事找你帮忙。”郑洁朝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从她的表情里我就知道她找我肯定没好事,但是我不敢反抗,只好听从,她把我带到学校外不远处的一个偏僻巷道里。

  这个时候,平素鲜少有人经过的巷道站满了广达一中的学生,只是他们看上去流里流气不像好学生。

  郑洁指了指人群中央正和张元青“谈判”的一个矮胖的男生说:“你过去,对那个叫钱鹏的矮胖子说‘我喜欢你,你跟我好吧。’”

  我虽不明白郑洁这样做的意图,但我知道那不是好话,却又不敢直接回绝,我为难地站在原地使劲搓着手,并不愿意过去。

  “你他妈敢不听老子的!”郑洁一掌甩我脸上,打的我鼻血直流,她扔来一团卫生纸,示意我堵住泉涌的鼻血,继而威胁道:“你要是不去,我们就当着众人的面把你扒光!”

  扒光?!三年前,村里张家婆娘被她老汉扒光衣裳丢在村口,第二天张家婆娘在村口的歪脖子槐树上吊自杀了。

  当时孙寡妇就说,“当众被扒光,只能去死了。”

  郑洁要是扒光我的衣裳,我也必须去死啊。可我不想死,我还要上大学,我死了就上不了大学了。

  郑洁又一巴掌甩了过来,我的脸火辣辣的疼,堵鼻血的卫生纸被打了出来,我的脸上、衣襟上全是鲜红的血。

  眼泪扑簌簌地下落,混着鼻血留进嘴里,又腥又苦又涩。

  我看向嚣张的郑洁以及她身边得意的女生们,知道现在只能顺从郑洁,我是没有爹妈照顾的孩子,没人疼,没有反抗的资本,只能顺从。

  同时,又迫切希望,郑洁看在我顺从的份上,以后不要再为难我,不要再给我难堪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幻想。

  我鼻子里塞着一团脏乱的卫生纸,顶着一张全是泪和血的脸以及一头凌乱的发,鼓作勇气朝人群中央挤了过去。那模样要多丑又多丑,我的心要多酸有多酸。

  “你来做什么?”正和钱鹏破口大骂的张元青惊诧地看着我。

  我拽了拽衣襟,站在张元青两步外的位置,朝同样一脸惊愕的钱鹏说:“钱鹏,我喜欢……”

  看到钱鹏厌恶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听完我说的话一定不会放过我。

  可是不知怎的,我的声音竟然越说越大。周围人嘲讽的哄笑声逐渐响了起来,我闭上眼打算将那剩下的几个字吼出来。

  “你在这做什么?”耳边突然响起冰冷的男声,这熟悉的声音立马给我带来希望,我激动地扭头看向来人,充满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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