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国强 | 一位农经学者40年“顶天立地”的知行追问

从加入WTO农业谈判到中央政策文件起草，从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政策调研到中国人民大学的杏坛耕耘，程国强教授用四十年诠释了农经学者的使命坐标。其学术历程映照的不仅是个人知行轨迹，更是整个农经学人在中国农业现代化转型中的时代镜像。今天，让我们循着这位农经学人的足迹，感受他对农民的情怀、对乡村的责任、对国家发展的担当，以及“顶天立地”学术追求背后的精神力量。

程国强，农业经济管理博士，现任中国人民大学吴玉章讲席教授、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学术委员会主任、国家粮食安全战略研究院院长，博士生导师，是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国家“万人计划”哲学社会科学领军人才、国家文化名家暨“四个一批”人才（理论界），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他深耕农业经济领域四十余年，形成了以“农业支持保护制度”“粮食安全战略”“国际农业贸易与治理”为核心的学术研究体系，直接参与中国加入WTO农业谈判、“中央一号文件”起草等国家重大决策，他在《经济研究》《管理世界》《中国农村经济》等国内外重要期刊以及《人民日报》等重要报刊发表论文250多篇，出版学术专著8部（独著），政策研究报告140余篇，获得国务院领导批示90多件，主持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等多个项目，研究成果获国家科技进步奖二等奖、全国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人文社会科学）一等奖、省部级科技进步奖二等奖等诸多奖项。

程国强教授的人生历程，宛如广袤田野与复杂社会间悄然淌过的河流，以润物无声之势，契合着中国农村变革的起伏脉络。

1980年，程国强踏入华中农业大学农经系课堂。那时的他或许未曾想到，“剪刀差”“统购统销”这些计划经济术语，会成为他探索中国农业现代化转型的起点，更未料到自己的学术生涯将与中国数亿农民的命运紧密相连。他阅读了大量的经典著作，同时也不断思考，如何用经济学理论解析农业背后复杂的社会与经济结构。对农民所面临的困境感同身受——这份深厚的情怀驱使他将目光聚焦于巨大的城乡差距和在贫困中挣扎的父老乡亲。

那时的他，已开始关注农业与国家发展之间的深层逻辑，并且敏锐地意识到，农业不仅是天赋的工业化源泉，更关乎着国家的稳定发展。而 经济学理论提供的是理解与改造世界的钥匙，农业经济则是破解中国发展困境的核心 。攻读博士学位期间，他在国内经济学顶级期刊《经济研究》上发表论文，试图辨识经济发展与农业保护的一般关系和演化逻辑。

“中国是农业大国，农经研究不是书斋里的学问，而是关乎数亿人饭碗的使命。” 多年后，他如此解释自己为什么坚守农经研究。他的博士生导师沈达尊教授、博士后导师刘志澄教授等农经前辈，则如同灯塔，引导他完成了投身农经的学术启蒙。一颗为中国农业农村发展、为数亿农民生活改善贡献智慧的种子，因此悄然种下，坚守到如今。

四十年学术跋涉，他始终在田野与庙堂之间架桥，用双手捧着乡村的困惑与期待，用双脚丈量理论到实践的距离。当这位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研究员、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在课堂上向新一代青年学子阐释中央“三农”政策时，他依然习惯以“农经调研人员”自称。这种身份的双重性，恰如其分地隐喻了他的学术人格： 既能在国际会议上以模型推演农业补贴的全球博弈，也能蹲在田间地头，用手指捻开土壤，向老农请教墒情。

四十年间，他发表论文250余篇，提交政策报告140多份，90余篇获国务院领导批示。但这些数字远不能定义他——田间地头上的身影、政策文件中的墨迹、学生论文里的批注，共同勾勒出一位农经学者“顶天立地”的学术人格。

他常常对他的研究生说， 农经治学，既要“顶天”，更要“立地”。 “顶天”，就是要站在中国式现代化的角度，着眼中国农经自主知识体系的构建，直面国家粮食安全、农业强国建设乃至全球治理等重大而艰巨的战略课题；而“立地”，则是最质朴的坚守，意味着始终不脱离“三农”实际，获取最为真实的第一手资料，把论文写在大地上、将学问做在实践中。

“顶天”，是程国强教授治学的第一准则——要站在国家战略的高度，直面最复杂的课题。 当新自由主义经济理论席卷全球时，中国农业正面临着加入世贸组织的全方位挑战。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程国强教授便致力农业支持保护制度的探索，并以此为路径拓展学术领域，深耕并逐渐形成了以“农业支持保护制度”“粮食安全战略”“国际农业贸易与治理”为核心的“三位一体”学术研究体系。

这位兼具战略思维与政策实践的学者，始终保持着对时代命题的敏锐触觉。尤其是2012年以来中国农业出现“高产量、高进口、高库存”的“三高”困局，他率先提出农产品价格形成机制改革建议，直接推动了2014年农产品目标价格改革、2016年农产品临时收储制度改革和2017年推进粮食最低收购价政策改革。他关于农业支持保护制度的成果先后获得国家科技进步奖二等奖、全国高校科研优秀成果一等奖、省级社科优秀成果奖一等奖、薛暮桥价格研究奖等。其主持完成的国家自科基金重点项目“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中的政府与市场关系及协调研究”，不仅发表多篇学术论文、决策报告，还出版专著《中国乡村全面振兴：有为政府与有效市场》，揭示新时代乡村全面振兴的推进路径、政府与市场的作用边界与协同机制。

在过去20多年里，程国强教授持续关注粮食安全问题，取得了丰硕的学术成果，提出了一系列创新性战略建议。他参与第一部《国家粮食安全中长期规划》起草，主持完成《全球农业战略：基于全球视野的中国粮食安全框架》课题研究报告， 率先提出全球农业战略理念及我国粮食安全新战略，推动了新时期中国粮食安全的战略转型 ；而他提出的粮食安全由“三位一体”向“五位一体”综合保障机制转变，则为应对国内外复杂局势提供了顶层设计的重要参考。如今，他主持的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新形势下我国农产品国际供应链保障战略研究”，正为世界变局加速演化下的粮食安全构建“中国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