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炸
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用这句话来概括曾经火极一时的户外真人秀,似乎再合适不过。在经历喜剧类综艺霸屏的2016和文化类综艺破土的2017开年之后,一度贵为荧屏宠儿的户外竞技游戏类节目,到了不得不变的关键风口。
这种背景下,回看收官的江苏卫视《我们的挑战》,整季11期节目,其实已经有意在实践大型挑战综艺的另类玩法:
跳出同类型节目全户外体验的场景化叙事,采取棚内和户外穿插的多样性尝试,将挑战议题贯穿于孤岛生存、饥饿游戏、爱的快递、极限打工、趣味冬运、我们的朋友、身心体检等内涵各异的主题当中,更大程度地拓宽了挑战类节目的议事视角。
直面自我的360度全景测试,让观众得以透过明星这面镜子窥探自身,这或许是《我们的挑战》被认为不像一档传统户外真人秀的深层原因。
挑战场景多元化
实践素人叙事跨出同类型节目桎梏
过去的一年,喜剧类综艺与文化类综艺轮番刷屏,对于凭借强大明星阵容吸引关注的户外挑战类综艺而言,尽管仍然延续着曾经的市场占有格局,但却越来越难形成一种潮流。挑战节目的转型之路,道阻且长。
《我们的挑战》播出之前,不少人对这档节目的收视前景持观望姿态,因为当下观众对户外挑战类节目的“套路”了然于心:
首先,全男性阵容的节目,市场上已先后出现过多档;其次,黄晓明、刘烨、沙溢、阮经天、薛之谦、岳云鹏这些明星,早已在各种类型的综艺中熏陶成老司机;再次,户外真人秀的玩法似乎很难翻新,总摆脱不了大阵容、出外景、做任务的“老三样”。
粗看上去,《我们的挑战》任务设置并未跳出观众熟悉的套路,甚至,前几期的野外生存极限探索、极致饥饿下的选择命题,于观众而言早已不算陌生。但如果细致想一想,并不如此简单。
比如从节目模式来说,11期节目没有局限挑战类节目惯用的大型户外综艺操作法,即尽管每期节目变更外景场地,可玩法和规则想对是固定的。而《我们的挑战》同时包含户外和棚内两种环境,且挑战场景根据每期不同的挑战主题进行相应设定。
开播以后,《我们的挑战》的“变脸”意图愈加一点点显露出来。
每期节目主题鲜明,涉及自我极限突破、环境保护、粮食危机、关注冬奥项目、家国情感、普通劳动者等等;挑战场景多元化,从原始自然户外到文化价值深厚的古都名城,从平凡职业工作场所到棚内,这档围绕“平凡生活”而铺开的挑战节目虽然同样启用了全明星阵容,节目叙事却跨出了传统户外明星真人秀的桎梏。
即便挑战任务依然由明星嘉宾来完成,但在整体叙事结构下,顶级明星被拉入到素人堆里,不管是户外还是棚内主题,实践地实际上是一种素人叙事。
引发观众激烈讨论的“打工特辑”与“爱的快递”,均是典型的平凡叙事内容。
明星嘉宾在挑战任务中起到的是穿针引线的作用,由他们开了个头,真正的主角其实是嵌入任务中的素人。疏通城市下水管道的环卫工人,离乡背井打工供子女读书的渔排夫妻,日复一日重复枯燥工作的伐木工人,这些普通人平常难以接近的职业,其“幕后英雄”何尝不是一群平凡素人?
挑战议题全景化
11期节目是一场直面自我的360度测试
早在《我们的挑战》之前,明星越来越大牌、任务越来越极致的挑战类综艺,节目模式和挑战议题都已拥有一套相对固定、且观众愿意买账的模式:在变换的外景场地里,嘉宾拼命完成自己的任务。
《我们的挑战》拍摄时,主题设计除了极限任务,更加入很多人文化的东西。如果说以往的挑战类节目热衷于让明星上山下海、吃苦受累,那么在《我们的挑战》中,大部分的任务需要的是嘉宾直面自我的勇气和努力。
与目前主流的挑战类综艺相比,《我们的挑战》是“反套路”的存在,它没有错综的人物关系以及使用毫无节制的后期,而是围绕普通人的“自我”本身做文章。
在观众对综艺节目挖掘出来的明星真性情日益审美疲劳后,明星真人秀的开发难度其实越来越高,仅靠明星光环来吸引受众显然不够。《我们的挑战》所做的尝试,就是通过挑战议题的全景化,借助明星这一实践主体,进行一场直面自我的360度测试。
孤岛生存探讨的是人类野外生存极限,在恶劣、极端的自然环境里,个体与集体面对“活下去”的生存命题,要如何克服人性自身的弱点。环境保护与粮食危机的主题,放在当今社会和时代背景下,是与每一个普通人息息相关的焦点话题。
用趣味形式包装后呈现的冬季趣味运动会,给大众呈现的则是若干不被广泛关注的冬季奥运会项目以及从事这些项目的职业运动员、教练员的生存现状。
最让观众感到诧异的几期棚内节目,更是将明星素人化的表达窗口,九孔、八两金、张大大等荧屏谐星卖力搞笑的同时,隐藏在艺人光环下的酸苦,其实是很多看似光鲜的职业拥有的共性。
引起大众关于心理咨询伦理底线讨论的“体检特辑”,这场深入艺人内心世界的心灵剖析,也头一次从正面带大家直击到明星和普通人有一样的脆弱和艰难。
记录普通劳动者工作状态的打工特辑,以及透视平凡大众情感缺口的“爱的快递”,从主题来讲,是最接近社会真实的,观众在挑战任务里可以看到当前社会环境下压力最大、最辛苦的平凡人群像,他们在各种艰辛当中散发的魅力与情绪,能够戳中每一个普通人内心的柔软。
摒弃熟悉的配方
过滤流行要素对观众也是一重挑战
必须承认,近年来,挑战类真人秀进入制作井喷的爆发期,且多个节目出现了内容同质化的现象,因此,《我们的挑战》开播之初接收到过些许疑问的声音——同类节目竞争如此激烈,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11期节目收官,应该说,《我们的挑战》成功规避了大明星、大场景的“熟悉配方”。
传统挑战类真人秀在节目制作中往往擅长于制造剧情,比如在电影大片式的户外场景中引入复杂的剧情,利用不同的人物关系制造冲突。这一操作手法固然使得节目节奏明快,能够吸引观众进入到特殊情境中去,但强剧情综艺也有其弊端:内容过于丰盈,导致难以与观众实现有意义的交流。
《我们的挑战》摒弃了当前户外真人秀流行的叙事方式,挑战任务更具普适性,即让“挑战”自己“说话”,与观众实现价值沟通。相比节目组刻意灌鸡汤,这种让挑战与普通人生活自然相融的方式,反而能达到无形安利的效果。
例如“爱的快递”一期节目的主题是挑战嘉宾接受委托人的任务,分别给三个素人主角送上特殊“包裹”。虽然没有流行模式里各种花样的修饰,但却拥有最触碰人心的关键:就是真实的身边故事。
漂洋过海在异国他乡打工的小夫妻,驻守祖国边防的年轻战士,心系落叶无法归根父亲的古稀老人,三个饱含亲情、爱情及家国情的平凡人的故事,无须更多包装,却都能给人带来触动与感怀。观众看完后最常见的一句感慨是“蜜汁泪目”,正是因为观众感受到故事背后的中国情感、中国情绪、中国情怀。
在各式文艺作品挖空心思给大家输出价值观的当下,观众条件反射地抗拒填鸭式的说教,他们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希望看到、感受到的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从《我们的挑战》特别策划的几期棚内节目中,也能够感知到“主题的实景化”。
荧屏喜剧人的辛酸,明星职业背后的亚历山大,虽然故事讲述的是“别人的经历”,但观众会产生一种自己感同身受的体验。在现阶段国内挑战类综艺的领域内,如果一档节目能够发挥“聊人生”的传播功能,已经相当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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