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硅谷没有996,但打工人还是打工人

20社  · 公众号  ·  · 2021-02-25 22:46

正文

“硅谷只是任何一个美国式资本巨头的翻版,不同的是它更加快速地迭代。”


全文共 4579 字,阅读大约需要 10 分钟
作者 | 马程
编辑 | 罗立璇

末尾淘汰制在中国互联网企业显然不是一件新鲜事。
比如阿里巴巴,就有知名的361制度,每年会提拔30%的员工、保留60%的员工,并淘汰10%的员工。而拼多多则将这个比例变为281制度,进一步加剧了竞争的残酷性。
很多互联网从业者都会更向往以自由和创造作为标签的硅谷文化,但实际上,硅谷本身的宽松氛围也正在消亡。2019年9月,Facebook的华人工程师QIN跳楼自杀,他的遭遇揭开了硅谷“内卷”的冰山一角:超长工时、严苛考评、高压工作,以及同样存在的末尾淘汰制。
在硅谷FAANG大厂(Facebook、Amazon、Apple、Netflix、Google)越来越稳定的前提下,互联网红利正在缩小,大量码农不得不进入日复一日复制代码的螺丝钉生活。改变世界早已成为遥远的理想。

图为硅谷一览 图源/视觉中国

甚至创业者也正在变成打工人。即使他们脑洞大开、激情洋溢,但现在已经没有划时代的技术能够支撑科技公司的高估值。比起Peter Thiel、扎克伯格这样的前辈,他们要面临更加残酷的竞争烈度,要么鞠躬尽瘁,要么捞一把就走。

在《我在硅谷的最后一周(live work work work die)》一书中,作者科里·佩恩 (Corey Pein)用自身经历,揭示了硅谷创业文化的浮躁、初创者的艰难和大概率的失败。

图书《我在硅谷的最后一周》英文版配图 图源/官网

结合几位硅谷工程师的口述,我们发现,就算在硅谷,生活同样艰辛。


硅谷工具人

“刚开始工作的时候还是挺兴奋的”,工程师令狐冲已经在硅谷大厂工作了7年,发现自己的生活实际上千篇一律——大家背景一样,工作相似。

日常生活就在消耗人。近几年湾区的伙食越来越差,除了少数大厂,大部分公司约等于大学食堂;交通也是头痛的来源。如果不想和各国移民在公司附近的Airbnb蜗居,就承受远距离通勤。“刚来上班几天,就发现原来在硅谷上班也这么花时间。”

位于硅谷的谷歌总部 图源/视觉中国

根据美国人口调查局(United States Census Bureau)统计,据统计,6.5% 的硅谷员工在通勤路上就要花费 3 个小时。高速公路就成为了硅谷地区最重要的交通生命线,但不论是开车还是坐班车,都要经历大堵车。

同时,硅谷飞涨的房价,对于要扎根这里的新移民极为不友好。旧金山及硅谷附近是租金最高的地区,一居室的房租均价是3570美元,远高于第二位纽约的2870美元。科技产业在过去10年的高速发展使得大量人才涌向旧金山。

2011-2016年,旧金山新增50万个就业岗位,而新建的房子只够10万人居住。科技公司和当地居民的对于住房、交通基础设施的争执一直不断。

其次是上升通路受阻。如果在大厂5级以下,基本只能天天做代码的搬运工,因为底层代码已经由大神写好。而且华人等移民群体,很难在大厂获得快速晋升的机会。“工作中最怕遇到老印,啥也没干,却总是第一个出头,抢功劳”,令狐冲发现,印度人是大厂中最有“战斗力”的移民群体。

有时候,压力巨大的领导对于员工经常毫不留情,竞争失败的部门会面临惨痛的淘汰。Facebook华人员工Qin自杀事件,一部分就源于部门内部领导偏见。他阻止Qin转部门,直接将他列入PIP(Performance Improvement Plan 绩效改进计划),几乎是“优化”的前一站。

Qin去世后,Facebook总部抗议的人群 图源/视觉中国

随后,部门之间竞争也让Qin的处境愈加恶劣——一次安全事件,Qin的部门被迫承担L1级别的严重失误,这个大错最后记到了Qin身上。有媒体报道称,这是压垮Qin的最后稻草。

《我在硅谷的最后一周》的作者佩恩就发现,不同部门之间保持相互竞争的态势,尤其是在业绩评估期间,为了避免因为排名过低被解雇,所有人都会疯狂工作。由于软件工程师的工作往往无法独立完成,各家公司无论大小都采用了“敏捷开发”,来在开发过程中实时动态管理工程师的个人工作。

“这些公司掌握着最先进的生产力工具和管理策略,这就迫使雇员不断压榨自己,同时还得保持微笑,直到油尽灯枯。”佩恩总结。

Facebook的工程师Catchen,就对全现在回忆了他差点被开除的的经历。2014年,他刚在Facebook升到E5,无意中接了一个超出自己级别的E6+的项目,“当然是做不出来”,拿到了MM(几乎及格)的绩效,也就是不及格。

Catchen当时的心理压力非常大,虽然按他的能力,不难在硅谷找到一份新工作;但万一没有衔接上、选错了新公司,中间失业了,就有被驱逐的可能。

那么,如果去创业公司呢?创业公司有更多独立开源的机会,不会成为螺丝钉,还有新的造福机会。比如令狐冲就听说过华人工程师加入Zoom团队,上市之后身价千万的故事。

但实际上,除了面对迅速萎缩的福利和工资以外,创业公司还会采取看起来更“新潮”的评估方式。一边向员工承诺,会为工作提供乐趣和弹性,一边用更可鄙的手段来对自身利益加以补偿,从歧视性雇用到普遍的暗扣工资。

GGV纪源资本合伙人之一,童士豪,曾在硅谷投资过包括视频办公软件Zoom、共享电动车品牌Lime等知名高估值项目。当他在一次交流活动中,提起华人创始人项目,最大的竞争优势,脱口而出“就是996。” 他看来,创业如打仗,多比别人快一步布局,才能先一步拿下市场。


逃不出的“天堂岛”

“在这里,快乐是强制的。” 佩恩感叹。

硅谷少不了派对和聚会,这是美国西海岸文化的独特之处,大多数人可以在一场没有熟人的派对上喝到烂醉。佩恩发现,互联网大厂们会鼓励员工酗酒,Github甚至在每层楼都设置了酒吧,全天候免费享用酒水,让员工们充分享受和珍惜在硅谷工作的时光。

好一点的公司会注重员工服务,甚至有各类奢侈的服务。比如谷歌会把牛排送到员工的工作间里,“用20美元的美食换取200美元的加班产能。”

但实际上,抵达硅谷的第一天,佩恩就发现环境远远没有他想像得舒适:一个房间里摆了5张钢丝单人床,几个房间共享卫生间;地下室也廉价出租出去。由于Airbnb短租人经常临时变卦,不少人每隔几周就要被房东赶走,换住所。

“Airbnb的租客,大多是移民或者移民二代,在大公司做实习生或是做底层的员工,甚至没时间抱怨,喝水的时候都不会停下手中的活。”佩恩认为。只有每天傍晚,大家可以在晚饭后,在公寓的阳台上,抽一根烟,享受一点闲暇时光。

佩恩在与更多公司的员工交流中也发现,当习惯了破旧的住所,千篇一律的食物,很多人对生活的欲望也随之下降。即使随后加薪升职,他们也不热衷于享受生活,而是习惯于吃公司供给的简单食物,晚上下班回家打开电脑,加载网游,过完一天。

新冠疫情期间,硅谷的生活再次涨价,除去房租,连餐饮外卖都翻倍。很多码农选择里开硅谷,在北部的乡村,或者相聚几百公里的萨克拉门托等城市买房,因为拿到了远程办公的免战牌,离开高价房租和长时间通勤,试图开始新生活。

苹果的硅谷总部 图源/视觉中国

佩恩在硅谷遇到了形形色色的“创业者”,他自己也尝试创业找投资。

佩恩认为,大多数人并没有清晰的规划,却有各种各样的不需要技术门槛的创业想法。随着更多的Uber和Airbnb这样兴起和快速扩张,作为中间商链接线上和任何线下场景,都可以作为说辞。“每个人都认为,只要我有一个平台,不论提供什么度服务,大家都会乖乖来使用和付费。”

在一场针对移民的创投会上,佩恩见识了各种“不靠谱的”的创业项目。有人要为全球的“数字游民”提供个性化建议的,比如去哪里找工作,在哪个社区居住可以提高生活品质等,实质仅仅是一个不成熟的信息搬运。

他遇到一位年轻的安卓程序员,致力于做一款“申请美国公民身份”的服务程序,可以让申请者发布图文、视频,讲述资历,再找公民观看并打分,像在Youtube和Tinder上给宠物视频和约会打分一样。他甚至提出搭建一个子程序Greener——为了绿卡而生的约会软件(Tinder)。

创业者从不吝惜与知名公司类比。比如一款要把移民自制食物卖给餐厅的软件,宣讲人来开口就说,“就如同Uber和Airbnb一样,只不过我们提供的是移民自制食物。”至于具体怎样实现,只有模糊的细节。

优步总部附近 图源/视觉中国

这样的项目还有不少个人和天使投资者们关注,甚至直接给出变现的建议。

“他们会忽略明显存在的问题,只在乎创业者的概念和实施计划。”佩恩认为,在硅谷,功利主义就是一切。

即使顺利拿到天使投资,创业者们还面临着重重考验。

很多名义上的公司老板,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保住投资人利益,只能在这个圈套中画地为牢,比谁陷得都深。“创始人是最理想的劳动力,整个创投系统中最划算的部分。”一个风险投资人如是说。

佩恩的好朋友阿德里安,创立了一家类似于Groupon的团购网站。

他连续5年,每天工作时间不低于12小时,没有周末。但是他做首席执行官挣的钱比在普通公司上班挣的还少。他没有医疗保险(甚至没有奥巴马医保),住在破旧的公寓里。他的同事甚至都不会忌妒他。他本人经常处在崩溃的边缘。

当然,5年后,阿德里安拉到了投资筹集了几百万美元,周遭很多人称他为创业者的楷模。

“我要是能从头再来,”他耷拉着肩膀说,“我肯定会去当公务员。”

佩恩对全现在总结,在硅谷的创业者很少有白手起家的机会。“要拿到风险投资,需要有顶尖的关系,整个系统都是为头部玩家设计,普通员工在创业公司里拿不股份,即使作为创始人,也只是资本的筹码。”

大多数初创公司的创始人只会在醉酒或者匿名的情况下,才会就自己的糟糕处境说实话。


内卷之下

硅谷也有“脉脉”,比如黑客新闻(Hacker news)等。佩恩在翻阅黑客新闻的帖子时,很容易从人们表面的热情上看出虚假的端倪。可以窥见这群硅谷淘金者承受了何等压力和焦虑。
我应该假装自己的创业已经成功了吗?
如果我感觉拼不动了,我该怎么办?
你在一个失败的创业上“浪费”了多少年?
我的创业失败了,欠了9000美元,需要在12天内还完绝大部分。
我用信用卡给我的创业融资,现在创业失败了,我被起诉了,怎么办?
“没有人会质疑硅谷里的人才和技术,但实际上,硅谷只有年薪20万美元以上的人才能拥有相对体面的生活。 这占比不到10%。 ”佩恩坦言。
Hackernews页面 来源/官网

技术劳工是硅谷很少被重视的群体,诸多人工智能公司在推进技术进步的过程中,不断淘汰多余的劳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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