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人越长大,越抗拒和父母住在一起?
最近和朋友们吃饭,聊起这个问题时,很多人说:是的。
并且很多人都提到了一点:不是和父母不和,只是想要一点自己的私人空间。
本文由LinkedIn原创,作者陆JJ,一位神经病编剧,一个调皮的撰稿人,LinkedIn专栏作者。专注于分享他所知道的事,写干货,也写私人日记。公众号:个人的体验(id:tiyan818)。
拿我的朋友A举例,他大学学的是传媒,毕业后跟着一个团队拍纪录片。
有一次,因为工作需要,他在家看一部美国纪录片,讲述当代美国妓女的生存状况,以及美国妓院的经营情况,
其中充斥着大量阴暗的、色情的、暴力的镜头。
A在自己房间抠着脚看纪录片时,他妈忽然冲进来问他要不要吃个苹果。
其实被打扰倒不是什么大事,最关键的是引起我妈误会,她以为我在看什么不雅视频,跟她解释,她又会以为我在狡辩。
A告诉我,从小到大父母基本是自由出入他房间的,因为这事儿吵过很多次。
他考虑过给房间装个锁,但真要装了,绝对伤害彼此的感情。
父母常对他说:“一家人有什么见不得的。”
但父母并未意识到:A确实需要一个独立的、封闭的、不受打扰的个人空间。
正因为A的房门没有锁,所以A在自己房间里做事,常常会处于“父母随时会进来”的焦虑状态。
我还记得某位作家讲过:
他小时候生在上海棚户区,那里都是年代久远,房屋质量差的老房子。
一家四口人,挤在10平米的小屋子里。他父母用一块蓝色的窗帘布为他开辟出狭小的个人空间。
他回忆当年的生活,说是“局促”、“紧张”、“极端的不自由”。
父母盯他盯得紧,常常撩开帘子看他是否在乖乖写作业,要是看见他在干什么别的事,铁定一顿臭骂。
他小时候爱看武侠小说,就把小说藏在作业本下面偷着看。
父母一撩帘,他就火速把作业本压在上面,作家戏称,这段经历也让他练就了极快的反应能力。
或许是中国人的群体意识,导致中国父母容易忽视孩子的个体诉求。
一家人呆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传统观念里,是其乐融融,是热闹,是家和万事兴。
你说你一小屁孩儿搞什么个人主义?我是你爸爸,我是你妈妈,所以你的一切行为路径都应该暴露在家庭成员的视野里。
就这样,个体渴求自由的愿望,被消解在貌似正确的家长意志中。
“A woman must have money and a room of her own if she is to write fiction.”
这是伍尔夫在《一间自己的房间》里提出的观点。
她认为女性想要写小说,就必须要有每年五百镑的收入,和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
她还强调,屋子意味着个体的自由,而自由是创作的基础。除此之外,门上还要一把锁。
“门上的锁意味着独立思考的能力。”她说。
这是伍尔夫在八十多年前,为女性的贫困与平权所做出的努力。
当然,这绝对不应仅限于女性,这应当适用于全人类。
伍尔夫已经发出了一种信号:空间自由的重要性。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带锁”。
“带锁”确保了每个人都享有空间不被侵犯的权利,每个人都值得拥有一块干净的、足够自由的私人领地。
念初中的时候,一位学霸女同学令我印象深刻。
有一次她生病了,很长时间没来,老师让我把学校里的一些作业和教材送到她家,因为我家离她家最近。
到她家里,她爸把我领进她的房间,我一看就惊了个呆。
她的房间实在是太太太丰富多彩了:
墙壁都是粉色油漆刷的,还有照片墙
柜子上堆满大大小小的公仔
屋子里一侧是木头书架,另一侧堆着很多CD唱片
墙角放着盆栽,养着一只兔子
还有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乐器
... ...
说实话,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同龄人的房间可以摆这么多东西。
当时最羡慕的是,她家里竟然有这么大一块地方能让她自由支配。
这位女同学成绩好、有趣、待人谦和、处事乐观积极,当时在我看来,就是发着光般的存在。
小时候我不懂,现在回想起来,一个有趣而精彩的人,必然能创造出一个有趣而精彩的个人空间。
日子久了,这样的空间也会反向作用于这个人,滋养出一个有趣而精彩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