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是一位温和的向导,但是其温和并没有超过其谨慎和正确。“必须深入地了解事物的天然状态并且准确地认识天然状态所要求的东西。”
我到处搜寻天然状态的踪迹,因为我们把天然状态的踪迹同人为的痕迹完全混同起来了。“按照天然的状态生活”这个逍遥派所确立的经院式的至善原则因此变得难以界定和解释,与之相近的斯多葛派确立的至善原则,则是赞同天然状态的,其原则也是这样的。
认为有些行为是很有必要但是并不高尚,这个观点简直就是谬误。因此谁也无法消除我头脑里的这个观念:快乐与必要性相得益彰。
一位古人曾经说过,诸神永远与必要性相契合。我们何苦去肢解和分离那些已经接合得天衣无缝的组织呢?相反的,我们应当通过它们相辅相成的作用,经常地把它们重新连接起来。希望精神能够激活笨重的肉体,希望肉体能够阻止精神的轻率并能够使精神稳定下来。
在上帝对我们的馈赠里没有一样东西是不值得我们关心的,甚至是一根毫毛我们都应该感谢上帝。对于人来说,按照人本身的状况去引导人并不是敷衍塞责的差事,这个差事是明确的,天然的,也是首要的;造物主把这个差使交给我们的时候,态度是极为认真的,也是极为严厉的。
只有权威才能够引导那些只有普通理解力的人,而且用外国的语言引导可能会更有分量。让我们从这里开始承担我们的重任吧。
为了解情况,你应该抽一天的时间去让别人谈谈他是如何用脑子胡思乱想消磨时间的,谈谈他是如何为此而茶饭不思,并且后悔把时间花在了吃饭上的。你可能就会发现,你饭桌上所有的菜没有一盘像这个人美滋滋的心灵交谈那么乏味。你还会发现,他的空话和他的愿望还不如你的炖肉实在。
我在这里并不想触及那些值得尊敬的伟人,也不想把他们同我们这群吵吵嚷嚷的人,和那些我们用来解闷的想入非非的思想混同起来。那些伟人已经靠虔诚信仰宗教的热忱对神圣事物进行过坚韧不拔的认真思考,从而使灵魂得到了升华。
他们出于热切的、强烈的企望而集中精力享用着永恒的食粮,即基督教徒一切愿望的终极目的和终点,永恒不变和永不腐朽的唯一欢乐。因此他们是不屑于注意那些我们拥有的和不足挂齿的、不稳定的、杂乱的舒适起居的,但是他们又很容易屈从于自己的肉体而去操心短暂的声色犬马之类的食粮。而有天赋的人就可以进行这种练习。
我们的智力如果不能够在它所必需的有限时间内摆脱身体的影响,那么也就不可能有其他的足够时间来干工作。有的人想站到自身之外并避开其他人,那简直就是发疯,他们不仅不能够转变成天使,而且还会变成畜生,不仅不会因此而变得高大,还会突然地倒下。我害怕这种超常的脾性,就像是害怕高不可攀的地方。
在苏格拉底的一生中,除了他的智慧和调皮,我什么都能够理解。在柏拉图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东西能够像促使大家称他为神的东西那么富有人情味。在我们的知识中,我认为升华到最高层次的知识似乎也就是更通俗的和更浅显的。我认为在亚历山大的一生中,最不值得一提的和最乏味的东西就是他所希望的永垂不朽的胡思乱想。
菲洛塔斯在回答亚历山大的问话时以开玩笑的口吻刺痛了他,他在写给亚历山大的一封信中曾经表示自己与皇帝同样会为朱庇特·哈蒙的神谕而感到欢欣鼓舞,因为神谕将亚历山大列为了诸神之一:
“我很高兴你被如此地器重,然而我也有理由怜悯那些必须同一个人一道生活并服从这个人的人们,因为这个人已经超越了人的价值而且已经不满足于做一个人了。”“只要你服从诸神,那么全世界就都是你的臣民。”
雅典人为了纪念庞培进入他们的城市而写的恳切铭文就符合我的主张:因为你自认为是人,所以你同样就是神。忠实地享受自己的生命,这就是神一般的尽善尽美。
我们之所以寻觅其他的条件,是因为我们不会利用自身的条件,我们脱离了自身走出去,因为我们不明白自身的状况是什么样的。我们踩高跷是白费力气的,因为即使在高跷上也必须靠自己的腿来走路。
在我看来,最美好的人生就是向合情合理的普通样板看齐的人生,这样的人生是有序的,但是没有奇迹,也不荒唐。老年人却需要更多一些体贴,我们可以把老年人托付给保护健康和智慧的神灵,但是老年人应该过得愉快而且合群。
拉托娜之子,请允我在享受时很健康,我恳请你,能够维持我的体格强壮,不要让我为了暮年而感到羞愧难当,也不要让我在晚年把诗兴都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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