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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时那期《圆桌派》又把女性婚恋态度抬到公众议题的地步,朋友圈又一次开始新一轮辩论:正方代表徐静蕾,40岁的女人照旧可以对男权规则说不。反方代表蒋方舟,20岁女生面对的婚恋歧视确实严峻。各个口沫横飞地,拿她们的酒杯浇自己的块垒。
但有趣的是,无论徐静蕾还是蒋方舟,都无意拿自己的生活去教化谁。她们只是呈现了(对,呈现,不是教育或辩论)自己的婚恋生态。甚至徐静蕾这小半生,完全就是“谁也别管我,我也不对谁指手画脚”的样板。
因为小时候被管怕了。
徐静蕾小时候生活在父亲严格的管教下,两岁开始开始读书背诗,所有的读物都被一一考察过,“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回时,绿水人家绕”这样的婉约词都被剔除在外,只许背“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这种打着板子、昂着头的。字也要练颜体,因为最古朴刚直,一点媚人色都没有。然后一路最好的小学、最好的中学,在老爸一双手把着、一双眼对牢中长大,后来她成名后接受采访,说着说着,都隐隐感觉老爸在电视机外盯着,不自觉坐直身子,开始往外冒“正直高大”的词出来。
人确实是有天性的,即便这样往松柏的方向栽培,徐静蕾还是偷摸着长成了一株柳一丛花,仰脸一笑春光明媚。她回忆小时候不愿去少年宫练字,就偷偷翘课跑去景山公园玩,玩到和那花花草草都熟了,还暗暗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不良少女。
大学的时候,她离开了爸爸的视线,索性把从来没享受过的自由全都补上了。那时候她常呼朋唤友去姑姑家的空房子聚会,高晓松送她外号“北京飒姐”。那几年,她将过去父亲不让她做的事儿都试了一遍,其中许多她也未必喜欢,但那种自由的滋味太迷人了。
许多人被压抑之后,爆发的方式是狂风骤雨似的,要么借助荷尔蒙敲锣打鼓地宣告自由的正当性,要么站在汹涌人群前振臂一呼,从被管束者干脆变成管束者,但徐静蕾到底还是生来一幅愿意“自得其乐”的性格,有花就簪有草便斗,不知道徐爸爸后来见到徐静蕾的“叛逆方式”,是欣慰还是失望,“吴楚东南坼,乾坤日月浮”那套对她还是没排上用场。
这种程度的自由,也不过是大学生撒欢,但有了事业加持就不同了。
她大学还未毕业,就就连拍了《一场风花雪月的事儿》《将爱情进行到底》,迅速攒齐了财富、名声等等许多人一生都摸不到门槛的东西。对于中国家庭来说,无论年龄,事业有成、经济独立才是孩子独立的标志,父母和孩子的角色就会奇妙地逆转,再拿人生经验老徐与自由之间,从此再人可拦。
“随心所欲,就是我想干嘛就干嘛,谁也别管我。”很多年后,她给自由下过定义。
这种自由,她真的就得到了,至少最大限度的得到了。
不必过辛苦恣睢,才华足以撑起生活,哪怕砸钱拍片,收获都还不错。于是可以喜欢手工就做手工,喜欢摄影就学摄影,想放假就连带着整个工作室员工放两年带薪假。
也没有一颗和自己斗争的艺术家心。她是国内第一批正儿八经的偶像演员,但众星拱月的明星终究还是不痛快,每天进片场如上刑场。于是开始自己鼓捣拍片,从《我的爸爸》开始,各种类型想尝试就来,电影口碑始终褒贬参半,她也不是很在意,虽然拍电影时较真,但一离开那个时段场合,她也不为电影发愁,哪像姜文这类,被一个电影梦捆得死死的,不是在写剧本就是在找人写剧本。
也受够了父亲的评价,不愿再搭理任何人的“观念绑架”,不婚主义是出了名的,连同前男友的婚事,她都可以一手张罗,不嗔不怨。
我说这些家长里短,当然不是为了炖碗“家教严的女孩运气不会差”之类的鸡汤,而是想将她的过往细细掰开给诸位看,你看,形成一种观念许多有多少偶然的正面与反面因素:天生不好斗、随和的性情、好看的外表、管理严格的父亲、尝到自由甜头还没被自由伤害的青春期、赶早成功的事业以及激发她善念的伴侣。
许多指责她“空中楼阁”“不接地气”的人其实忽略了,这些就是她的地气,这就是她命运的剧本。而那些急忙为她站队的人,也着实忘记了,观念之下需要层层坚实的现实地基,自由,是最大的奢侈。
鸡汤时代,人们都愿意相信“观念”的力量,于是在对观念之争特别热衷,仿佛只要一夕转念,人生任何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被家暴的妻子可以勇敢说不,买不起房子的人士迅速致富、恨嫁的女孩立即变成不婚主义,这种想法实在偷懒又天真。每一种观念背后,都有复杂又丰富的成因,与过往经验缠绕,与现实相支撑。所以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所以,与其感觉自己似乎受到某种观念的感召,急忙忙站队,不妨低头细细研读命运派发给自己的那本剧本。对于别人的,保持微笑就好。
(PS:这期圆桌派优酷视频有看,推荐对自我定位仍在迷茫中的小伙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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