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周末 | 夏蝉

文/中南公司 佘海波

燥热的午后，蝉鸣成为夏天急促喧闹的背景音。但若没有这蝉鸣的夏天，似乎也单调乏味许多。

夏至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暴雨过后，天空愈发幽蓝，直到某一日听到第一声蝉鸣，才真切有了夏天的感觉。空气时而干燥如炙烤，时而潮湿如水浸。花落尽，果实挂绿，树叶青得晃眼。云成团成团拥挤，在大地投下一大片阴影。湖面反光，小河浑浊不定。某个闷热午后，一身湿汗醒来，睡得头晕眼花，在这一切之后，隐隐是蝉鸣不歇。

蝉的幼虫生活于地底，以植物根茎为食，寿命最长可达十几年。蜕变时，爬出地表，在高处羽化为成虫，聒噪一个夏季，完成交配，然后死去。

儿时，外婆家屋后是满坡满坡的柑橘。夏初，柑橘开小小的白色花朵，香气细幽绵长，甜而不腻。林中是间种的玉米或黄豆苗，仔细寻去，在绿叶背面能发现一个个幼虫蜕去的空壳，背部裂开一条细缝，有些沾满泥土，依旧张牙舞爪。曾抓到一只未蜕壳的幼虫，罩在杯中，一心想看它如何蜕壳，时时查看却无动静，直到晚上睡觉前也无迹象。等到第二日早起一看，幼虫已不见，只剩下杯中一个空壳，想来是羽化的成虫推开杯子，飞走了。

蝉蜕是一味中药。从前村中经常有小贩前来收购各种中药材，蝉蜕即是其一，小孩子为了挣点零花钱，便拎着小袋子成群结队四处寻找。漫山遍野疯跑，林间穿梭，石上攀爬，采野果，饮清泉，一天不着家，大人们也并不怎么担心。蝉蜕多藏在树叶背面或者树干高处，因颜色多为深褐色，便需极好的视力和耐心才能发现。又因壳薄质轻，小孩们搜罗一整个夏天，积攒一大口袋也不足几斤，最多只得十来块钱。但这十来块对孩子而言，却是一笔“巨款”了。

捕蝉是小孩子的乐趣之一，儿时为了抓一只蝉，似乎是需要很费一番力气的，因为不易，更显技术的高低。蝉在山中树林、门前竹丛酣畅鸣叫，向来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影，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莫测。在竹林找一枝又细又长的竹枝，枝头弯成圆圈，背阴处寻到一张张蜘蛛网，网上厚厚一层。再轻手轻脚来到蝉叫得不亦乐乎的树下仔细寻找，睁大双眼，从树杈到树枝，目光一寸寸挪上去，待发现蝉隐身之处，屏声静气，将蛛网一点点移过去。因为紧张双手轻轻发抖，这细微的抖动被蝉感知，哧溜一声便不见了踪影。要是距离把握不准，蛛网太早扑过去，蝉未黏住，反将蛛网撞得破破烂烂，记忆中似乎是从未成功抓到过一只活蝉。

民以食为天的国人，也有喜欢吃蝉蛹的爱好，譬如蜂蛹、蚕蛹等，皆是不错的小食。曾吃过油炸蝉蛹，金黄酥脆，嚼之满口生香，油汁四溢，如果没有心理障碍，不失为难得美味。

夏渐深，蝉鸣将越发热闹，这一场匆匆而过的“盛会”，每年重复上演，即使短暂，却也极致热烈，蓬勃向上，不浪费每一寸炽热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