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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多尔科夫斯基,尤科斯公司老板,人称小霍,俄罗斯寡头里最年轻有为的那个,40岁时成为俄罗斯首富。
小霍最擅长霍霍。
2003年,刚成为首富的小霍,与俄罗斯的五个政党签了协议,出资支持他们竞选,用白纸黑字约定,一旦这几个政党进入国家杜马,必须分给小霍四到五个议员名额。
也就是说,如果这五个政党都进入国家杜马,小霍手里就攥着20多个国家杜马议员。
小霍当时正跟美国的美孚公司谈判,彼时,美孚公司已拥有尤科斯10%的股份,但小霍的计划,是将另外40%的股份卖给美孚公司。
这意味着,未来的美孚公司可能会拥有20几个俄罗斯国家杜马议员,换言之,俄罗斯的议会里,将会出现一小撮美国人的代表。
这还只是小霍的牛刀小试。
小霍染指杜马的同时,公开宣布他将在2007年放弃商业。
小霍之心,路人皆知。
2008年是俄罗斯的大选年,小霍的言外之意,是他要弃商从政,竞选总统。
2
那一年,小霍十八岁。
那是1980年代后期,前苏联正处在风雨如晦的崩溃边缘,苏联领导层如笼中之兽,急于找到摆脱经济停滞的出路,开始了试验。
彼时,小霍是其所在学校的团委副书记,很多德高望重的领导摸着小霍的后脑勺说,孩子,你就是我们的试验资本家。
1987年夏天,小霍大学毕业。
领导告诉小霍,他有两个选择,要么在体制内继续往上爬,要么离开大学去创业,玩当时苏联人口中的“自负盈亏的把戏”。
小霍没有犹豫,选择了“自负盈亏的把戏”。
小霍在苏联共青团支持下,创立了“青年创业基金”,他的当务之急,是搞到一笔启动资金,他看中了莫斯科北郊的高温研究所,这家科研机构从事火箭推进等科研项目,在美苏太空大战中大出风头。
小霍仗着后台硬,直接找到研究所所长,让其支持他的“自负盈亏把戏”,言谈之间,小霍看似不经意地提了几个共青团大佬的名字。
所长是个识趣的人,当下以成立科研项目的名义,给小霍批了十七万卢布。
多年后,旧事重提,老所长心有余悸,霍多尔科夫斯基?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共青团的青年干将呀,他举止得体,穿戴优雅,根本不是什么狗贼强盗。
小霍搞到启动资金后,开始了创业计划,说白了,就是利用手中特权,钻体制的空子,可劲霍霍。
当时,苏联有一种特殊货币,称之为“非现金”,这是一种虚拟货币,政府作为补贴,发放给各大矿厂和企业。
如果甲厂拿到非现金补贴,它可以计入账册,或是用来支付给乙厂,唯独不能换成现金,装进自己荷包。
苏联的现金供应紧张,“非现金”多如牛毛,导致两种货币价值严重失衡,按照当时的估算,一卢布现金相当于十卢布非现金。
小霍从中看到了商机。
如果他能将非现金兑换成现金,那么就能大发横财。
经过小霍的游说,苏联共青团鬼使神差地出台了一项新政策,在一定条件下,允许团组织混合使用现金和非现金两种货币。
有了政策的支持,小霍一口气在莫斯科开了三十多家青年科技中心,这些所谓“科技中心”,跟科技没有半毛钱关系,它们只做一件事:把非现金倒换成现金。
手眼通天的小霍,搞到了特许证,每一次倒换,他都会拿出一部分利润,对相关部门的“要人”进行打点。
当时很多心思活泛的野老板,也想复制小霍的“科技事业”,却苦无门路,没搞几天就被克格勃的人抓走了。
凭着倒换非现金的买卖,“倒爷”小霍积聚了巨大财富。
1990年,戈尔巴乔夫邀请各界名流在克里姆林宫商议改革大业,二十多岁的小霍赫然在列。
3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拉开了“休克疗法”的大幕。
1992年初,俄罗斯政府出台规定,凡是在1992年1月1日之前出生的俄罗斯人都有权获得一张1万卢布的私有化证券。
在当时,1万卢布可以买一辆伏尔加轿车,还可以买一栋木结构的两层别墅,甚至还有富余。
谁料,三个多月后,这张1万卢布的私有化证券,只能换来一瓶伏特加烈酒。
在绝大多数俄罗斯人的财富蒸发的同时,一小撮先富起来的商人们开始疯狂收购私有化证券,然后用自己手中的私有化证券购买俄罗斯的国有企业。
短短几年间,在这场盛宴里,俄罗斯损失了5500万亿卢布,23个寡头掌控了俄罗斯67%的国民经济。
这里面自然少不了头角峥嵘的小霍。
在大拍卖期间,小霍凭借手里收购的私有化证劵,购买了涉及木材、石油、钢铁等实业的上百家公司,有咨询公司做过统计,小霍集结的企业,相当于当时整个韩国的企业集团。
为了掩耳盗铃,小霍出了本畅销书,《带卢布的人》,首印5万册,在这本书里,小霍呼吁人们忘记苏联老掉牙的集体生活,赶紧下海挣大钱。
叶利钦主政时期,小霍更上一层楼,成为克里姆林宫的经济顾问,俨然红顶商人。
1996年俄罗斯大选,包括小霍在内的七大寡头,砸出10亿美元,将老病新停伏特加的叶利钦扶上宝座,然后开始又一轮的资本盛宴,瓜分战利品。
其中,小霍在叶利钦支持下,以区区3.5亿美元,吞下了石油巨头尤科斯公司的45%的股份,为他日后成为俄罗斯首富奠定了根基。
4
21世纪初,普京将一众寡头齐聚一堂,来了个杯酒释兵权,向他们摊牌:只要不干涉克里姆林宫内政,寡头们就可以保留从90年代搜刮来的巨额财产。
寡头们纷纷低眉顺目,不敢二话,唯独小霍站出来,抱怨政府手黑,顺便又夸了一通自己的石油公司尤科斯,称其是俄罗斯最透明、管理最好的公司。
普京斜睨了他一眼,冷冷说道,尤科斯那些取之不竭的石油储备,你是如何获得的呢?
听了普京的话,小霍如坐针毡,发出咯咯咯的轻笑,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在极度紧张时,就会发笑。
此次关门会议,小霍发难,与普京不欢而散。
随后,小霍开始了一系列骚操作,包括染指国家杜马,将有操纵杜马议员能力的尤科斯卖给美国公司,以及宣布自己将弃商从政。
普京担心俄罗斯未来政坛会被美国的大公司操纵,遂决定对小霍下手。
普京的做法很简单,宣布尤科斯侵占国家资产,调查取证后,将小霍抓捕判刑,尤科斯股票大跌,从每股12.5美元跌到每股1.15美元。
股票崩盘后,尤科斯的市值仅剩67亿美元,俄罗斯政府出手,收购尤科斯的子公司尤甘斯克,其产量占尤科斯总公司的65%,如此一来,就粉碎了美国染指俄罗斯政坛的妄想。
小霍竹篮打水一场空,被判处14年徒刑。
2013年,小霍在监狱里给普京写了一封信,说自己的母亲病重,请求普京特赦,并做了三个承诺:第一,离开俄罗斯;第二,不重建尤科斯公司;第三,不再介入俄罗斯政治。
当年12月,普京签署特赦令,小霍提前出狱。
出狱后,小霍飞去德国柏林,脚刚落地不久,就背弃誓言,在柏林墙附近举行记者会,声称自己虽然不会参政,但会为自由而斗争。
之后,小霍又去了瑞士苏黎世,频繁做演讲,说他要为了俄罗斯,与普京对抗到底。
为了对抗普京,小霍创建了一个“开放俄罗斯”的组织,于2014上半年在乌克兰基辅举行“和平峰会”。
正是在这一年,俄罗斯出兵克里米亚,也正是在这一年,一个叫泽连斯基的演员,跟他背后的演艺公司闹翻,决定努力学习乌克兰语。
有记者问普京,是否后悔特赦小霍,普京说,没错,我当时是基于人道主义立场做出的决定,他写信说母亲病重,在我们的文化里,母亲是很神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