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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逼人 中产惆怅

经管之家  · 公众号  · 财经  · 2017-06-05 11:10

正文


来源:前沿思考

作者:John Mauldin 著名投资分析专家,其《前沿思考》是目前全球发布范围最广的投资通讯,拥有过百万读者。


我们探讨美国人的焦虑,可能有人会觉得,这些焦虑是不是杞人忧天想象出来的,答案当然不是,美国正面对严峻的经济考验,感到害怕或者焦虑完全合理;美国整体而言应该可以捱过下一次衰退,但当中自然有些人无法渡过难关。

 

我说过可以把美国人分成两种,受保护和没有受保护的,但就连受保护的一群也担心自己可能会滑下经济阶梯,尽管实际上最多也就跌到中产这一层,不过他们到时可能会发现中产其实也自身难保。

 

中产在经济学上是颇新的发展,一两个世纪之前,大部分社会都是由一小撮有钱人和一大群普通工人组成,现在中间多了一个阶级,他们不算有钱,但拥有自己的资产和一定的消费能力,而且很多人认为可以做到中产已经很不错,但在政治和经济不稳定下,这个阶级的压力愈来愈大,这些压力并不是他们想象出来的。

 

赤贫人口即将绝种

 

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本世纪全球赤贫人口比例跌了不少。所谓赤贫,是指每天平均生活费不到1.9美元(约15港元),这不是说世上所有人现在都活得舒舒服服,数以百万计的人仍然身处极其艰难的环境,但赤贫人口的确正在减少,主要是因为科技进步和自由贸易为之前毫无生机的经济注入了活力。

 

贪污和管治不济令很多增长带来的利益落入错误的人口袋里,但整体来说,全球生活水平和工人收入都有改善;很多国家,包括中国,之前都拥有高比例的赤贫人口和低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然而随着时间过去,赤贫人口比例开始下降,人均GDP开始上升。

 

换言之,国民收入增长与赤贫人口减少有些关系,却不一定是因果关系,也不代表这些国家的人均生活水平已经大幅上升,只是至少证明经济增长和贫穷减少是有关联的,这是个值得高兴的好消息。作为全球最大经济体的美国很难体会赤贫,1.9美元不够美国人买咖啡和垃圾食品,更不要说用这么少的钱来应付基本生活需要。

 

在不知道外界生活的情况下,身处赤贫的人会认为这就是常态,只是现在通讯发达,很多人比以前更加了解世界(或者自己这样觉得)。笔者想说的是,可以看到这篇文章的你,在财富、健康、教育等各方面都比大部分人好,明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个道理将有助缓解焦虑。

 

中产标准各国不同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中产阶级。怎样才算中产?美国著名独立研究机构Pew Research Center的定义为:家庭可使用收入相当于全国可使用收入中位数三分之二至一倍。

 

Pew数据显示,在2010年,税后可使用收入在3.5万至10.6万美元(约27万至82.5万港元)之间的家庭就算是中产,而在1991至2010年间,住在中产家庭的美国成年人比例从62%降至59%;更重要的是,美国是所有先进国家中,中产家庭成年人比例最小的,相比之下,在这段期间英国、爱尔兰、法国和荷兰的中产人数都在增加。

 

这些比例其实不能代表什么,中产人数减少未必是坏事,如果那是因为更多人游到上层,而且所有人都在中位数以上是不可能的,只是上下比例的差距令人关注,例如2010年,59%的美国成年人属于中产阶级,但可使用收入高于中位数的仅15%,低过的有26%。

  

不求升级只求不跌

 

另外,家庭收入中位数也是个问题。美国家庭收入中位数经通胀调整后从1991年的4.8万美元(约37万港元),升至2010年的5.3万美元(约41万港元),即是19年间升了9.5%,比不上部分欧洲国家,例如卢森堡同一期间大涨35%,但德国、芬兰、意大利和西班牙同期表现不是呆滞就是收缩。

 

欧洲各国之间差距那么大着实令我惊讶。在2010年,西班牙3人家庭的平均收入中位数是3.2万美元左右(约25万港元),卢森堡是6.5万美元(约50.5万港元),较前者多一倍以上;你可能会说卢森堡是个细小而独特的国家,很难与之比较,但挪威不小了吧,其收入中位数是5.2万美元(约40.5万港元),较西班牙高64%,笔者觉得这种差别可能是今天欧洲民粹主义抬头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中产阶级规模和收入中位数的比例上,美国也与欧洲不一样。美国的中产阶级规模较小,但收入较高,Pew认为这是因为美国低收入和高收入的人口比例也较高的关系。这不难理解,欧洲国家税率较高,因此有钱人比较少,而国家福利太好,导致低收入人口也较少。

 

一般美国人如果觉得自己很快会走投无路,他们并非过虑。美国收入中位数过去17年持续下跌,目前只较30年前高3%,这是经通胀调整后的数字,事实上对普通人来说,美国通胀较长期平均的2%高很多,因为房屋、教育、医疗等生活必需开支增长速度远高于2%,自然觉得生活愈来愈艰难。

 

那么最富有的1%美国人又怎样?原来即使在同一个国家,最高1%的标准也可以差很远:在纽约,年薪需要800万美元左右(约6223万港元),在怀俄明州的提顿县(Teton County)──联储局周年大会场所Jackson Hole的所在地,年薪要达到2800万美元(约2.2亿港元),然而很多地方又只需要不到20万美元(155.6万美元)。

 

笔者经常走访美国各地,也要阅读很多资料,发现目前更多人担心的是生活水平下降,正在努力维持现有水平,而非研究如何攀得更高。这是大环境造成的,新创企业数目正处于历史低位,很多人担心开了公司之后无法维持。

 

幸与不幸见仁见智

 

另一方面,人人都在担心阶级下跌,高收入人士担心会跌至高等中产水平,中产阶级害怕跌到低下阶层。对于高收入人士来说,阶级称号不是问题,而是他们的生活模式和开支习惯都需要一定程度的收入来支持,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较优越的生活模式,要接受简朴的会很不自在,自尊心也会受到某程度的打击,而且知道自己身处所属阶级低端的人忧虑也会较大。

 

如果有人失业一年之后找到比原来工资低30%的工作,邻居可能觉得他幸运,但日子仍不会好过。统计数据显示,此类人通常积蓄不多,而且会在失业期间用得七七八八,可能很快就会为了维持生活而债台高筑。

 

此外,如果此类人被认为「幸运」,那证明很多人更不幸。我认识的一个缅因州导览员因为工厂倒闭而失业,现在就靠退休积蓄和打散工度日,而他还有10年才到65岁的法定退休年龄。这种事情在身边发生得愈多,焦躁不安的感觉也会愈大。

 

我们之所以不安,部分原因是生活并非全都在自己掌控之中,比起相信好运会降临,人们通常认为恶运出现的机会更大。当发生不好的事情,通常把一切归咎运气不佳,但当好事发生,通常在觉得运气好之余,还会觉得自己做得好。

 

运气就像一把双刃刀,美国文化认为,每个人都会得到自己应得的东西:如果你有钱,那是因为你精明勤奋;如果你穷,那是因为你懒惰愚笨。很多时候这是对的,但不是任何情况都适用。笔者认识的人中,有些又聪明又勤力,但仍然走不出财务困境,有些很有钱的人,婉转地说,不算聪明,工作习惯也令人质疑,但他们就是成功。

 

然而,上述的观念根深柢固,甚至植入了法例中。资产净值超过某个水平的美国人会被列为「专业投资者」,政府认为这些人已经精明得不需要散户得到的保障,也不用受申报限制;另一方面,如果资产净值低于某个水平,就会受到「保护」,不能参于风险高(同时回报也高)的投资,当局认为这个资产水平的人不会了解那些复杂的投资工具,无论他们受过多少教育或者拥有多少投资经验。显然,这些假设都是荒谬的。

 

无论是哪种收入或哪个阶层的美国人,现在都面对一些我们可以发挥部分影响力,但又必须交由命运决定的挑战,大家必须明白,我们习惯了70年的政治、经济和投资环境正在急剧转变,需要更深入和更有创意地研究如何应对这些对生活有巨大影响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