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长假已浩荡而去,浓缩欢乐的假期又切换回普通的一个七日接着下一个七日。这几天接连不断的丰盛家宴一定贿赂了你乡愁的嘴和按摩了你思念的心。假期结束后的你也许已经在城市里开始你奋斗的脚步,家乡又一次被你丢在身后。
而你的心此时在哪儿飘荡?情又归于何处?
乡愁是什么?乡愁就是想家吗?乡愁是矫情吗?我们在家乡和客居地之间来回穿梭是行为艺术吗?乡愁是不是一种病?乡愁算作什么病?这个我说不清楚,但是“乡愁”这个词曾经源于医学术语倒是有据可考的,指的是一种强烈的、具有潜在危险的对家的渴望。晓雨认为,乡愁既关乎个体感受又关联我们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的哲学问题,不可回避也不必无限放大。
我是一个小镇姑娘,很遗憾没有一个山青水美的家乡。在约二十年前的春天一别,虽然不是一去不返。但是从此故乡便在我的千里之外了,时至今日故乡还站在原地清凉,我在帝都的一隅吸着浓霾。这纠纠缠缠的许多年到底什么改变了?还是应该改变什么,却什么也没改变?
这些年来,因出差之故去过很多城市,许多城市浮夸单薄千城一面,尤如那一张张无比相似的网红脸,让人一阅两忘。而我的家乡是一个不酸、不辣、不甜、不苦的地方,没有让人一眼千年的记忆点。只能说它在白山黑水之间书写着一种单调的倔强和硬朗。我是一个吃货,但是家乡没有什么可以登上菜系的硬菜,只有一道“乱炖”与各地的家常菜一起和大家混了一个脸儿熟。
最初飘泊在外的几年是十分想家的,那时的乡愁是一张邮票,我每周都给家里写信,写大都会的见闻,写自己的收获,唯独不写思念,那时候一封长信一气呵成,那时的信真的写的很长,不知道怎么那么多话要说,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爸爸是一个文采很好的人,我生怕他会嫌弃我的文字,怕他说我无病呻吟。怕他说我是射出去的箭,那时我总是借口在北京是临时居所,不方便收取信件及物品。其实心里暗藏一种拒绝,怕家里的带着温度的回信或是物品会报废我的一颗在外打拼的坚决之心。
而最近的这几年我就像一个变了心的情人一样在外面快乐流浪,对此我心中涌出无限感慨和亏欠,为什么我与家乡这般生疏了?怎么就同时变心又变节了呢?这么多年以来,故乡像一道老伤我不愿轻易触碰。其实我是不喜欢回到家乡的,每次都隐藏着一种莫名的抵触,东北老工业区你去过吗?那是一片尚存余温的热土,曾经的北大荒和北大仓,但是,现在国人眼中那里不过是失血、失魂、失才的一片焦土。我不知道如何拯救它,也不知道它未来的路在何方?
有时真的好想给自己放个长假,回到家乡小镇多待些时日,审视一下自己生长之地的底色和原图,可是每次回去三天以上就开始焦虑,也许在城市久了已经不敢慢下来了,也许家乡的小镇已没有我存在的土壤,我的故乡没有什么几A的美景,也没有值得传诵的老故事,更没有迷人魂魄的妙人儿,有的只是包围小镇的一望无垠的青纱帐和冬季的无边雪海。还有那一成不变的从不换新装的老城。另外,我也不喜欢与左邻右舍和三老四少聊起在北京的一切过往,不喜欢一遍遍地诉说漂泊的轨迹,因为成长是寂寞的,不足与外人道。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随着年龄的累积,也许长时间居留于大都会的缘故,偶尔故乡的小镇会跳跃在眼前,让我躲避不及。我的确喜欢宁静与美好的环境,家乡的小镇上没有我避之不及的雾霾和喧嚣,有满眼繁星的夜空,有夏凉的微风,有萤火虫儿飞舞,有不打农药的菜园里的青菜,有很多我断篇儿的记忆里的旧事和面孔。
因为职业特性和在某协会就任的关系,我现在经常关注家乡未来发展和投资方面的新闻及讯息,希望国家拔过去的多少个亿资金可以让那里起死回生。那里不是农村,所以没有什么常见于报端的卖地、占地丑闻,但是那里频出国企发不出来工资和其他需要检察院公诉的案件。总之,我的老家正沉重地走在振兴的道路上。
在很久以前故乡那可能根本不是故乡,那只是某一个地方,或者只是一片荒芜。但是现在它就是牵着我的心的家乡,回忆和现实并没有多少甜蜜,真情味苦,难道不是吗?我的安之若素算不算是罪过?故乡情愫只能在有生之年起着作用?还是此情只待成追忆?故乡的影子模糊不等于已经在我的脑际抹除。故乡到底所指何处?对于我,故乡不是回不去,只是我回去后会两相尴尬。
现在人与人之间的疏离感很强,每一个人都像离群的孤雁,虽然每天在地铁里你会被人肉挤成照片,但是在你耳边呵气的人不会增加你的幸福感,而只会使你感到更加凄惶与不安。
有时我们心系回到故乡,其实也变项说明了我们正身处的地方没有给我们多少安全感和幸福感,我们牺牲和透支半生所购的房屋是有期限的,我们呼吸的空气是严重污染的,我们吃的食物是含毒的。我们是痛苦的一个群体。带着赤子之心回家,回到家乡我们是外人,居于时地我们也是过客,在哪里都是寄居?回到家乡难得的重逢,却让彼此不知所措。属于这个时代的刺痛和发展阵痛还要持续多久?
最喜欢天净沙里的这句“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一如沉默的家乡和沉默的我,我负了故乡,故乡也弃了我。也许这样刚刚好。背叛故乡就像背叛了自己的影子。
爱上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好,爱上一个地方也是希望它好。对于家乡,也许你的身体随时可以回去,可是你的灵魂却不愿回去。我们都关心家乡能不能越变越好?都希望有人迷恋你的家乡,即使你不回去也有人愿意去往那里定居下来,那么故乡便是活着的,对故乡的怀恋也会不死。
我们的心里都有一个无形的故乡,没有了地理意义上的故乡当然是遗憾和可悲的,没有了亲人所在的故乡是不幸的,没有了人文意义上的精神家园则是令人绝望的。有时我相信不破不立,有时我们也需要把故乡的意义适度放大,也许你会嘲笑我有些阿Q,故乡注定是喜剧与悲情的沃土。无论留在家乡,还是出去暂时飘泊,无论回归家乡,还是一无反顾扎根异乡,甚至异国。乡愁都不是宿命,只关乎选择。这是国与民的选择,也是时代的选择。
十八世纪德国的浪漫派诗人诺瓦利斯说:“哲学就是怀着一种乡愁的冲动到处去寻找家园”。我认同这句话,我们漫长的一生不可能单纯只属于某一个地方,行走是人类的另一种需要。乡愁是我们情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寻根式的思考也是人类进步的原动力,只要你认为可以抚慰乡愁可以带来安定感的事物,对你就都会具有家园的意义。那么,身体在什么地方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乡愁无终点。乡愁是回归意识的觉醒,相信也将是良好变革的开始,不管你身在何处,请别让心空着,不管装着原乡还是新所都是一种幸福。无论是在故乡还是在新所,创造都会呈现奇迹。曾经“肥沃的青草地”后来璀璨的拉斯维加斯,曾经的南方小渔村后来的深圳,无论哪一个都是人们努力创造的真实奇迹。疗愈乡愁没有最好的方法,如果真有,我想这个治疗处方就是积极地创造一个没有暴力、没有灾难、没有不幸的美好地方,把一个沉睡没有希望的地方点燃不就是梦中的香格里拉吗?
乡愁是一种无以名状的无形之毒,我不敢把乡愁挂在唇边,绝口不提不是因为忘记,而是因为铭记。流云在天边,行囊在眼前,去留在你的一念之间,有一条通往心灵驻足的路无边无际。无论如何,都祝愿你有美好的旧可怀,都祝愿你情有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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