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卫西谛照常生活
卫西谛个人公共平台(随笔有关电影、旅行、摄影、生活)
51好读  ›  专栏  ›  卫西谛照常生活

Day 343 “当电影不再是电影时”

卫西谛照常生活  · 公众号  ·  · 2017-11-11 23:17

正文

和电影生活在一起第343

 

20171110日星期五


片名:恐惧吞噬灵魂 Angst essen Seele auf (1974),法斯宾德


南京,家



 


人们常说《恐惧吞噬灵魂》是法斯宾德最温和、最柔情的电影了。在这部影片里甚至没有人死掉。后半部分,所有人都变好了。最终是一个好结局。但也许正是这个所谓的好结局,让我觉得法斯宾德真的了不起。

 

多数大圆满的结局,抚慰人心的结局,会让观众忘记剧中人所经历的痛苦的,而且是企图让人相信他们所承受痛苦是值得的。但是《恐惧吞噬灵魂》相反,这个好结局,更让人醒悟到这个世界的问题并未解决。它将一直困扰着我们。

 

在我们生活的年代(2017年)再看这部四十三年前的电影(1974),影片中所描述的小公寓、小社区里的问题,已然扩张到全世界了。并且变本加厉。法斯宾德电影的价值也丝毫未减,他太洞悉人性的冲突。

 

据介绍《恐惧吞噬灵魂》的原型来自法斯宾德1970年的影片《美国大兵》。我没有看过这部影片,看简介说是“故事关于一位住在汉堡的酒店清洁工艾米,遇见了在酒吧打工的土耳其移民阿里,并嫁给了他,但后来却由于阿里的土耳其移民的身份而备受煎熬。”(引自Chris Fujiwara的文章,乌托译)

 

仅看介绍,《恐惧吞噬灵魂》简直又将这个故事重讲了一遍。艾米还叫艾米,仍然是个清洁工,只是把城市从汉堡搬到了慕尼黑;阿里还叫阿里,只是把土耳其身份改为了摩洛哥人,肤色更黑。

 

在拍完《美国大兵》之后,法斯宾德也受到了美籍德裔导演道格拉斯·瑟克的影响。《恐惧吞噬灵魂》的故事很显然也像极了瑟克的作品《深锁春光一院愁》(1955)。“富裕的寡妇和园丁间的浪漫情愫,受到自己的孩子反对,势利眼善妒的邻居压迫的故事。”

 

约莫50岁的女清洁工艾米和小她20岁的摩洛哥人阿里之前的爱情故事大约分为两部分。前半部分,这对爱人所受到的压力主要来自子女、邻居、同事,这是非常典型的反面人物结构,他们的反对也非常直白,出于歧视、嫉妒、愤怒、像受到了侮辱。


接着艾米提议和阿里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旅行。在旅行之后,他们(观众)惊奇地发现,所有人都变好了,因为各种原因,所有人都试图缓解和他们的关系。而当外界的压力突然释放,这对爱人之间的内在压力却随之爆发。


两个人之间的不平等开始显现出来:艾米作为德国人更有社会地位;阿里作为年轻人则更有性的魅力。我们发现艾米和阿里因为孤独而产生亲密感,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张力是永远存在的,当外界给予压力时,这对爱人还可以在一起抵御;但当外界压力突然消失,他们之间的冲突自然产生了。

 

这种戏剧性的强行逆转,法斯宾德自己说,不是来自瑟克的影响,这就是人生。

 

当一次采访中,访问者问“本片的单纯性难道不会给观众一个抽离故事的借口说:现实生活中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对此,法斯宾德回答说:

 

“他们有可能,甚或不得不从故事中抽离,但着对本片并无害处,反倒有益于他们自身的现实——我认为这是根本之道。影片必须在某一时刻不成为影片,必须不成为故事,而是开始活起来,使你问道:我和我的人生又是如何光景?……”

 

这段话太击中要害了。这能解释为什么我们会被这么简单、直白的故事所打动,甚至它也可以和我们目前熟悉的、发生在欧洲的“移民新闻”完全脱离,而成为我们自己的人生故事。我们不总是这样:因为孤独而结合、又因为彼此的不平等而重归孤独吗。宽容和谅解并不能解决两个个体之间的冲突。

 

和《玛利亚·布劳恩的婚姻》灵动的摄影不同,《恐惧吞噬灵魂》的世界是静态的,法斯宾德将人物反复放置在门、窗、楼梯栏杆构成的画框内,让人物反复说着简单的对话。Chris Fujiwara说整部影片弥漫着一种“永恒之感”。


非常难以置信,法斯宾德就这样让纯粹到极致的爱,让我这样的观众感到信服。究其原因,他拍出来的亲密和孤独是可信的,也是美的,更重要的是他所说的“当电影不再是电影时”,要能让电影成为观众自己的人生。





第49周:奥菲尔斯、法斯宾德、瑟克



劳拉·蒙特斯 Lola Montès (1955),奥菲尔斯

伯爵夫人的耳环 Madame de... (1953),奥菲尔斯

轮舞 La ronde (1950),奥菲尔斯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