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叙拉古之惑
西方保守主义思想研究和推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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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代转型过程中的政治思想说服——基于现实主义的路径分析

叙拉古之惑  · 公众号  ·  · 2017-07-30 00:55

正文


当人类社会转型进入现代以后,有别于传统社会的一元价值世界,现代社会在在思想上呈现一个百花齐放,百花争鸣的多元化生产,各种思潮层出不穷:自由主义、社会主义、国家主义、民族主义......可以说呈现在今人面前的是一个思想市场,各种政治思想为我们的行为提供种种可欲性。


任何的思想生产,如果不能够被人所接受,那么就是无用的思想。因为政治思想产生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说服被接受,而绝对不是在未来出现在一本“政治思想史”的章节中。


思想作为一种形而上领域的事物,决定了它的生产需要较高的智识,必须有着相当的哲学素养对其进行反复推敲论证,为了表述的练达,不得不使用一种精确,但是非常晦涩的哲学术语进行阐述,因为思想生产出来第一关就是面临同道中人对其验证。如果思想生产出来的结果,是错漏百出,被同行打上一个差评,那么几乎就不要再指望去说服更多的人。


思想产生的学术性表达,决定了在传播结构中需要一个承上启下的环节,也就是中等智识阶层,通常这一类人包括了记者、律师、作家、翻译等。这一阶层未必能直接从事思想生产,但是可以理解各种思想产品,然后通过通俗化的书写表达,将各种思想传播给普罗大众。这是整个思想生产到传播的过程,需要将精致的思想进行通俗化的稀释,脱变为一种粗糙朦胧的意识形态化。但在这一转化过程中,为了传播效用,不可避免的会遮蔽原创思想中所含有抽象化的价值论讨论,而采取简单粗暴的灌输。



西力东渐之后,中国被西方裹挟进入了近代。为了改变被动的局面,几代人通过不断探寻治国真理,寻求富强之道。在这一过程中,这最成功的政治说服,就是基于现实主义角度展开的。对于现实主义做一个简单的界定,那么就是基于改善现实状态最优的理性路径,而不是拘泥于各种现代政治的理想原则。如果我们对中国近代政治的诉求的“现实主义”做一个明晰的勾勒,那么就是以民族国家为单位,寻求一种解决现实政治最迫切困境的一种实用方式因此,李泽厚对于整个中国近代思想的变奏,提出过一个观察,认为是“救亡压倒启蒙”,换句话来说,就是“现实”压倒“理想”。


这里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邓小平说过一句著名的话:“不管白猫黄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这话通俗易懂,但是如果翻译成哲学语言,那就是一套实用理性的思想。很显然,从传播接收上来说“猫论”远比任何意识形态的说辞要有效的多。当年中共党内还在纠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时,邓小平在访美时就对李慎之说了一句:“这几十年来,跟着美国走的都富裕了。”邓小平文化程度不高,但是说话还是很切中要害的。对于大众而言,什么资本主义,共产主义并不需要去纠结,但是谁能带着我们去富裕,这才是最关切的。


需要注意的一点是,中国的近现代是一个被迅速西化的过程,这一转型过程中,中国传统思想流派是缺位的。也就此可以说,中国对于各种思想的取向,是缺乏一种经验体认的,对于各种西方思想是没有历史情感包袱的,更形象的说,各种政治思想,只是思想市场上的商品,如果不能够为提供一种解决目标的可欲性,很容易就此扬弃。所以,各种政治思想在中国的政治场域中你方唱罢,我方登台,中国的近现代就是西方各种政治思想的试验场。


作为中国引进西方思想的先驱,留学英国的严复,将约翰·密尔的《论自由》和亚当·斯密的《国富论》翻译成中文。但如果我们因为严复翻译了这些自由主义的经典,就简单的认为严复是一个自由主义者,那就大错特错了,其实严复完全是基于实用主义的角度将自由主义引进中国,彼时的英国正是日不落帝国,国力尚在巅峰期。严复作为一个年轻的异乡观察者,很容易简单的将英国的国力强大原因,归结为政治思想因素。而在经历了自由主义在民国初期实践的失败之后,严复晚年的思想明显偏向于保守,甚至参与支持袁世凯的复辟。所以美国著名的汉学家本杰明·史华慈在其对严复研究的名著中,将书名取为《寻求富强》,揭示了严复对政治思想寻求的现实主义面向。


在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中国对于西方的很多幻想都随之破灭,考察中国近代的政治思想史,必须意识到一战前后中国政治思想观念的变化,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节点。在一战之前,传统中国的“天理观”随着科学的冲击,已经失去了正当性的基础,随之替代的是“公理”,但是一战的爆发,及其巴黎和会上对中国的不公正待遇,导致整个中国思想界对于西方说一套做一套的言行不一,感到非常的失望,就如毛泽东后来的说法:“为什么先生老是侵略学生呢?”


在政治现实上,西方不能再坚持自我标榜的“公理”之后,作为学生的中国思想界也随之“道术为天下裂”,开始了一个群魔乱舞的时代。首先登场的是苏联,当十月革命爆发之后,苏联以一种反帝国主义的姿态在世人面前耳目一新,虽然当时的中国搞不懂苏联的共产主义为何物,但是苏联凭借这放弃俄国对华的不平等特权的道德制高点,一下子赢得了中国舆论界的好感,虽然事实真相是苏联国内依旧狼烟四起,无暇顾及在海外的特权,但是这张空头支票,无论如何是在中国赢得了人心。


而随着苏联革命的成功,作为政治实用主义者的孙中山,敏锐的意识到苏联革命模式对于实现政治野心的典范作用。虽然孙中山明明不接受共产主义,但还是愿意让苏联人作为全权顾问重塑国民党,说句玩笑话,苏联顾问鲍罗廷堪称是国民党真正的“党父”。虽然,蒋介石上台之后,对于苏联在华的势力进行了凶狠的打击,共产主义势力在中国一度偃旗息鼓,但最后还是在巨大的地缘政治靠山下,夺取了江山。这些后来的政治结局,不在本文的主题之内,我们需要意识到的是,共产主义思想进入中国,其实首先是以现实主义的角度开启的,而不是因为共产主义的思想具有无敌的理论说服力。

德国在西方作为一个后发的国家,在国家现代化的过程中,也是一种对抗式的崛起,正是基于这种情绪,为了超越英法两国,德国的思想生产可以说是一种“反西方的现代性”。比如说,马克思、尼采、施米特这些思想家在西方正统的政治思想路径来说,都是挑战式的歧出,并不能算做主流。如果用一个中国人听得懂的话来说,他们追求的是德国特色的现代化道路。可以说,今天中国的国家处境与当年的德国非常的相像,所以今天中国很多国家本位的学者,在对于西方的普遍性价值叙事进行挑战时,往往会回到当年德国的思想界生产寻求灵感。不客气的说,中国今天国家本位的思想生产,在高度上还远远不及当年的德国。但是,作为思想资源的汲取,德国思想的政治典范性在中国一直有着相当的优势地位。


当希特勒一举结束了魏玛共和国的政治乱象后,德国很快在国家社会主义的思想指导下,恢复了国力,一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军事强国。而与德国有着相似政治背景的中华民国,在结束了政治乱象之后,也迫切需要一种新的治国模式试图崛起。蒋介石并不加以掩饰对于纳粹德国发展模式的欣赏,不仅在军事上聘请德国顾问,装备德国军械装备,更是将儿子蒋纬国送去德国军校深造,还在国内建立起了一套效法德国纳粹组织“褐衣党”的“蓝衣社”(三民主义力行社),该社的宗旨是:一个主义,一个政党,一个领袖蒋介石在一次训话中说起了德国模式对于中国的启示:“(德国)不到十五年工夫,居然能够复兴起来……人家刚刚战败,过几年就可以不付赔款,要赖债就赖了,而我们几十年或百多年的赔款,到现在还是每年要照付。总之,德国也是一个国家,中国也是一个国家,德国没有武力而能与各国平等,中国虽有武力,依然不能求得平等,这是什么道理?没有旁的,完全是由于我们一般国民的知识道德不及人家。”从蒋介石的话中,我们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现实主义的取向。


当1976年毛泽东去世后,中国旧有的思想性形态不可避免的难以为继,党内高层在与西方的接触中,政治自信面临着巨大的冲击,随之开始学习西方的社会发展模式。但平心而论,这是中共高层思想真心实意的服膺了西方的价值理论吗?这恐怕也未必尽然,可以说,中国整个改革开放是基于西方发展的强大说服而改弦易帜,并非是接受了西方制度体系背后的价值论预设。



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最迫切的政治议题,不可能存在一层不变的价值诉求。回顾中国一百多年的政治史,从学英国、学德国、学苏联、乃至于最后因为意识形态的破灭,学习西方主流的市场经济道路。作为思想舶来品的西方思想,并不具有很强烈的情感包袱,能在中国的普罗大众中扎根,并不是因为极强的价值认同,而是一种现实主义的实用理性


在今天,中国已经无需面临现实安全的压力。随着改革开放的成功,人们不再满足于物质的富足,而是需要解决一种尊严欲望的承认财富保障的安全,这就是当下中国最为亟需的制度转型。关于这种制度转型的依赖路径,我们需要汲取历史的经验,从现实主义的角度出发,理解时代背景下,人们的现实需求,去进行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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