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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幺:幸好,文学的边界从未被资本与权威定义过

单读  · 公众号  · 杂志  · 2024-12-20 08:30

主要观点总结

本文是对作家黎幺的专访,主要围绕其创作经历、文学观念、作品《次要人物》以及写作建议展开。黎幺谈到自己的写作始于大学时代,受到西方文学作品的影响。他对于传统文学杂志持怀疑态度,更倾向自由创作。他还分享了翻译吉卜林作品的经历以及对其写作的影响。在文学观念上,他认为非虚构作品与小说之间的界限并不清晰,文学的边界也从未被资本与权威定义。对于想要投入小说创作的写作者,他建议坚持自由创作,总会与同路人相遇。

关键观点总结

关键观点1: 黎幺的写作始于大学时代,受到西方文学作品的影响。

他的创作欲望一直存在,只是在解决生计问题后一段时间无法继续写作。

关键观点2: 黎幺对传统文学杂志持怀疑态度,更倾向于自由创作。

他认为这些杂志的文学趣味和价值判断与他的文学观不同。

关键观点3: 黎幺翻译了吉卜林的作品,这段经历提高了他的英文阅读能力。

他认为翻译经历对写作影响不大,但让他可以阅读更多新的英语文学。

关键观点4: 黎幺在《次要人物》中对“日常”与文学提出了有趣洞见。

他认为非虚构作品与小说的界限并不清晰,文学的边界是广阔的。

关键观点5: 黎幺对于文学奖项不太关注,认为它们属于体制化文学的一部分。

他更重视文学的内在价值和个人化的创作体验。

关键观点6: 黎幺推荐波拉尼奥、塞巴尔德的作品以及索尔斯塔的《安德森教授的夜晚》。

他认为每位写作者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鼓励写作者坚持创作。


正文

电影《法兰西特派》


一个人,或者一个人物,诞生在现实的或虚构的世界里,是不是生来就有着这样的使命:与现有的故事周旋,同时寻找自己的故事?


《次要人物》这本书里,作者黎幺让自己的角色们有意识地去面对故事的力量(或压迫)。他在《主角与配角之辩》一篇里写道:


他没有故事,或者,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拒绝了故事。他回避特征,回避定义;他从未虚构自己,因而也不能被他人虚构。

《女儿或安提戈涅的童年》一篇里写道:


她相信,要结束所有的不公,结束所有貌似讲理的专横,结束所有不容挑战的强权,结束要挟和命令,结束单方面制定且单方面宣布的铁律,就必须利用好每一个故事。

对于文学或故事的“铁律”,黎幺的角色们总是表达警惕。他们一边回避某种体制,一边维护自我的尊严——这不仅凸显出黎幺作为小说写作者的性格,在日常的言说里,他也谋求着一种少见的准确与真诚。今天单读分享文穴黎幺的专访,首发于“文穴 Literaturecave”。



专访黎幺:幸好,文学的边界从未被资本与权威定义过‍‍‍‍

采访:文穴


 文穴   文穴很早关注到了您的创作,您在采访中也提到十多年前就开始写作,您提及过您是没有投过稿的,都是编辑找您的,可否和我们聊聊您最初是如何走上写作这条路的呢?

 黎幺   我的写作开始于大学时代,我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大量阅读西方文学作品,也是在那个时候有了尝试写作的念头。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不会轻易消失。

当然,由于必须解决生计问题,大学毕业之后我和今天的很多年轻人一样在大城市打工,绝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消耗在办公室和地铁上,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保证写作,但由于内在一直保持着对于文学的思考与关注,所以也不算真正的中断,一旦解决了现实问题,立刻又会重新开始。另外,我读大学的时候以及刚毕业的那几年也是会给杂志投稿的,只是后来不投稿了。

 文穴   您提到过不太信任传统文学杂志,是有过什么不好的经历吗,可以说说原因吗?

 黎幺   说不上有什么不好的经历,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原因,对我来说,这是个自然而然的选择。您所说的“传统文学杂志”,在我看来就是“官方文学杂志”,它们的文学趣味和价值判断与我在多年阅读中形成的文学观极为不同,加上“官方文学”这个系统也与我格格不入,所以他们并非我的同道,如此一来,打起交道来肯定会有些别扭。

再者说,这些杂志有自身的比较成型的、稳定的版块规划,从风格、题材到篇幅都有一定要求,我从未为了人家的需要写过任何一篇东西,却要叫人家给我发表,这不是也不太合理吗?当然,这些杂志的编辑中肯定也有和我在观念上比较接近的,但他们是少数,他们来找我,比我去找他们容易得多。

电影《法兰西特派》


 文穴   您还记得是哪部文学作品让您有了写小说的想法吗?

 黎幺   这个不好说。我其实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文学,那要比我的写作早得多,创作的欲望也许一直都存在,随着经年累月的阅读带给我的影响,它也在慢慢成熟。

如果说在某一刻,我突然觉得我现在就该去写点什么,那也许是某个外在的动机,某个非文学的动机推动的,比如某一次和朋友的交谈,某一次旅行,很难说。不过,大学的时候,我是由写诗开始写作的,与那个时候阅读的几本诗集有关,我记得的有绿原翻译的《里尔克诗选》、艾伦·金斯伯格的《嚎叫》、一本《草叶集》的选本、聂鲁达和叶赛宁的一些诗歌译本,还有顾城和昌耀的诗集。

电影《帕特森》

 文穴   您翻译过吉卜林的作品,文学翻译一直是比较费时费力且十分考验专业能力的工作,可否聊聊您是如何成为译者以及这段翻译的经历对您写作的影响?

 黎幺   我会做翻译纯属偶然。最早就是翻了几首吉卜林的诗来玩一玩,给一位编辑朋友看了看,也跟他聊了聊我对于吉卜林诗歌的一些看法,他就建议说我可以再多翻一些,他来推动出版。后来,他申报选题也通过了,我就译了那本小书。

说实话,翻译的经历对于我的写作影响不大,毕竟那时候我对文学的风格偏好已经成型了。不过因为那段经历,我的英文阅读能力有了一些提高,让我可以有选择性地阅读一些比较新的英语文学,这算是一个好处吧。


 文穴   在《次要人物》中您对“日常”与文学提出了不少有趣的洞见,那么您是如何看待一些同样被归类为文学的非虚构作品的呢?您觉得它们与日常的距离与小说与日常的距离是否有所不同?

 黎幺   我不认为“非虚构作品”和小说之间有那种清晰明确的界线。严格来说,它们就是一种东西。当然,我们阅读的不少“非虚构”似乎与小说差别蛮大的,那是因为还是有很多这一类的书籍实际使用的是新闻报道的采写方法,极其强调话题效应,在叙事节奏上也总是给人制造一种紧迫感,几乎是呐喊着要求立刻得到“共鸣”,与文学营造的相对慢速、沉浸的体验有所不同,但这些作品不是“非虚构”的全部。

 文穴   您曾提到“我曾以为写作能帮我抵达彼岸,但它仅仅只是让我能眺望彼岸而已”,可以问问是哪本书或者什么人或事让您的想法有所改变呢?

 黎幺   有些看法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所改变,您提到的这句话也是其中之一。没有哪本书能给我这么个人化的体悟,至于人和事肯定有一些,但太过私人了,在这里不便回答。

 文穴  最近国内外都有不少奖项颁布,您会关注文学奖项吗,可以谈谈您的看法吗?

 黎幺   不太关注。

这些东西都是体制化文学的一部分,通过资本或权威的认可在社会层面塑造一种对文学的认知,但幸好,文学的概念和它的边界从未被这种东西定义过。当然,我肯定会接收到一些相关的信息,它们中的一些让我觉得还不错,有一些则无聊透顶,还有一些让我觉得恶心。

 文穴   除了您自己的作品之外,若要想读者们推荐一部小说,有哪位当代作家或者哪本当代作品是您比较想推荐给读者的?

 黎幺   对于一些当代作家,可能得多读几本他的书,去体会他的风格、他的写作方法,并因此去思考他的“当代性”到底是什么。

我推荐波拉尼奥和塞巴尔德的书。

 文穴   最近您读了什么作品,您觉得值得推荐吗?

 黎幺   我最近刚读完索尔斯塔的《安德森教授的夜晚》(书里收录了两部作品),推荐。


 文穴   对想要投入小说创作的入门写作者,您可以给他们一些建议吗?

 黎幺   我没有资格给什么建议,真的,但我坚信每位写作者都必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对于刚开始尝试写作的朋友,我其实建议您多投稿,能拿到稿费当然是好事,只是希望您不要为了投稿而改变写作的初衷,能坚持自由创作,不能发表的可以在网上发布出来,不要怕遭到冷遇,世界足够广阔,只要不放弃,总会和你的同路人不期而遇。

《次要人物》

签名版发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