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NAS：大学室友对彼此的政治思想影响不大但显著｜唧唧堂论文解析

本文是针对论文《大学室友对彼此的政治思想影响不大但显著（College roommates have a modest but significant influence on each other’s political ideology）》的一篇解析。该论文于2021年1月发表在PNAS上，作者包括Logan Strother、 Spencer Piston、Ezra Golberstein、Sarah E. Gollust和Daniel Eisenberg。

一、引言

近期，有研究表明，人们对高等教育的认知出现两极化的趋势。总体来说，共和党人对大学持负面观点，而民主党人对大学持正面态度。共和党人认为，大学正在变得日益左倾和激进，过分追求“政治正确”。那些保守的大学生被边缘化或遭受不公平对待。共和党人正在呼吁减少对大学的资助、停止终身教职制度和消减学术项目，以此来攻击高等教育，并正谋求将大学作为文化斗争的前线。

与保守人士的声称一致，有些研究表明，与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相比，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往往更加偏向自由派，也更倾向于投票给民主党。尽管如此，有关高等教育对政治偏好的因果作用的直接证据仍然缺乏。没有研究直接证明，大学教育会导致人们更加倾向自由派。另外，已有文献也没有研究意识形态变化的一种特殊路径：社交，即学生们收到他们室友、朋友或者同学的影响。

为了研究上述问题，作者在美国两所大型大学进行问卷调查，通过调查数据来检验大一新生的政治思想的变化。因为大学新生不能自己选择室友，所以作者认为室友的分配是外生的。作者并没有发现，大一新生在经历了大一后出现政治思想的左倾。如果非得说出现了变化，反而学生在这一年中更加趋向于保守。另外，作者发现，大一新生的政治思想受到室友的影响，在入学一年后，室友间的政治思想倾向趋同。这一发现，证实了社交能够影响大学生的政治思想变化。

二、大学对政治思想的影响

大学有可能会影响学生的政治思想，因为学生们积极参与学习，这回提高他们的认知水平，让他们掌握更高水平的信息搜寻、处理和组织的能力。这些都有助于他们理解和参与政治。另外，现有文献表明，当学生们对政治的兴趣增长时，他们会对政治社交活动更加开放。

如果大学能够影响学生的政治思想，那么很有可能一部分是通过社交实现的。在大学中，学生们能够了解和学习教授或其他学生的规范和行为。以往有文献探索了教授对学生政治思想的影响，但并没有发现明显证据。然而，还没有文献探索同学间社交对学生政治思想的影响。

在这篇文章中，作者探究了学生的政治思想是否受到室友的影响。以往有研究显示，室友的影响涉及GPA、是否参加学生会、口音、参加政治活动的水平和酒精摄入。正是因为室友在多方面的影响，作者猜想，学生的政治思想或许也受到室友的影响。

三、研究设计和方法

作者的样本是美国密歇根大学（公立）和康奈尔大学（私立）的大一新生，并对其进行两轮的问卷调查。第一轮问卷在2009年8月（大一新生开学前），第二轮问卷在2010年3月至4月（在与室友相处了几乎一整个学年之后）。样本特征数据在附录中。两所学校的大一新生都被要求住在学校宿舍内，而且室友是随机分配的。

为了征集参与者，作者向学生们发放一份宣传信和10美元的奖励，然后给没有回复的学生发送一封跟踪邮件。大概有70%（4971人中的3501人）的学生参与了第一轮问卷调查。在这些人当中，有74%（2589人）的人至少有一位室友也参与了第一轮问卷调查。在这2589人中，有63%的完成了第二轮问卷调查。因此，作者最终的样本包含了1641位学生，他们完成了两轮问卷调查，而且至少有一位室友完成了问卷调查。

文中的因变量是：政治思想的自我判定。学生们将自己的政治思想界定为5级：“极左”、“自由”、“中间”、“保守”和“极右”。学生们在第一轮和第二轮问卷调查中都被问到这一问题。主要的自变量则是室友的自我判定结果。作者还在问卷中包含了一些其它控制变量。

四、结果与讨论

表1总结了在两轮问卷调查中学生政治思想的分布。可以看出，与以往研究的结果一致，学生的政治思想偏左。但与以往研究不同的是，在大一新生过完第一学年后，其政治思想与刚入学相比，并没有左偏，而是略微右偏。作者用配对t检验发现，这一右偏差异在p<0.05时显著。

以上是对数据汇总后的结果，这可能会掩盖一种事实，即有的学生在第一学年左偏，而有的学生在第一学年右偏。表2给出了两次问卷调查的交叉表。可以看出，大部分学生在两轮问卷调查中的政治思想倾向保持一致。大概只有23.6%（1632人中的385人）的学生在两轮调查中的思想倾向发生变化。几乎所有的变化（368人）都保持在一级。在所有思想倾向发生变化的学生中，216名学生变得更加保守，而169名学生变得更加自由。

紧接着，作者试图回答，大一新生在第一学年政治思想的变化是否受到室友的影响？为了回答这一问题，作者首先简单地观察了学生们的政治思想是否朝着室友政治思想的方向变化。此处，作者将样本限制在那些第一轮中与室友政治思想倾向不同的学生中，共1103名学生。正如表3，在那些第二轮中改变政治思想倾向的学生中，252人在第一轮中与室友有着不同的政治思想倾向。在这些人中，191人（75.6%）朝着室友的政治思想倾向变化。另外，相比于自由派学生，保守的学生更有可能朝着室友的政治思想倾向变化。

然后，作者进行了一系列回归分析。在所有的回归模型中，因变量都是第二轮调查中的学生所填的政治思想倾向。自变量则是第一轮调查中的室友的政治思想倾向，而一个重要的控制变量是第一轮中学生自己的政治思想倾向。如表4所示，在，模型1中，作者不加入任何的控制变量。在模型2中，作者将学校特征（公立或私立）作为控制变量。在模型3中，作者将学生对室友的偏好作为控制变量。在模型4中，作者将室友特征作为控制变量，包括是否饮酒、是否抽烟、是否嗑药、是否赌博、是否有多性伴侣、心理健康、父母教育水平、是否信教、运动频率、平均学习时长和标准化考试成绩。在模型5中，作者将学生自己的特征作为控制变量，包括性别、种族、是否信教和性取向。最后，在模型6中，作者将以上所有特征都作为控制变量。

根据表4可以看出，第一轮调查中室友的政治思想倾向确实与第二轮调查中学生自己的政治思想倾向相关联。在加入控制变量后，也是如此。换言之，在经历大学一年后，学生的政治思想会向其室友的政治思想靠近。然而，这一具有统计显著性的关联在量级上较小，也就是说对于大多数学生而言，政治思想在大学第一年没有发生改变。

紧接着，作者聚焦于那些在第一轮调查中与室友有着不同政治思想倾向的学生。那么，控制组就是那些在第一轮调查中与室友有着相同政治思想倾向的学生。图1展示了分析结果。可以看出，与自身政治思想倾向不同的室友对第二轮中学生自己所报告的政治思想倾向有着显著的影响。比如，如果一个学生在第一轮调查中比她的室友更保守（相差3级），那么在第二轮调查中，学生就会平均地向左移动0.6级（向自由主义移动）。在图1中，唯一不统计显著的发现是对于那些在第一轮调查中比室友更自由（相差3级）的学生。作者认为这是由于该类学生样本量较少所导致的。以上结果在加入了控制变量后依然成立。

五、结论

社会学家一直以来都比较关心大学教育与政治偏好的关系。 政治精英们常声称，高等教育会影响学生的政治偏好，但是并没有很强的证据来支持这一观点。

作者通过对美国两所高校的两轮问卷调查发现，大一新生在经历了一学年后，政治思想倾向并未发生太大变化，这与保守党派的担忧相冲突。如果非得说有变化，作者发现学生的政治思想倾向也是略微向保守派移动。另外，作者发现社交是导致思想倾向发生变化的途径之一。特别地， 作者发现，学生的政治思想倾向受到了室友的影响。

作者认为文章有以下缺陷。 第一，问卷中的五级政治思想倾向量表与其他文章中常用的七级量表不同。第二，文章没有进一步分析社交为什么和怎么样影响学生的政治思想倾向。第三，本文的调查是在2009年至2010年进行的，可能已经不再适用当下。

参考文献：

Logan Strother, Spencer Piston, Ezra Golberstein, Sarah E. Gollust and Daniel Eisenberg (2021). College roommates have a modest but significant influence on each other’s political ideology. PNAS. 118(2). https://doi.org/10.1073/pnas.2015514117

解析作者: 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