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七天的巴士上，石头给司机看完车票，一转头撞在前面男生侧过来的肩膀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道。
原来是他，石头居然偶遇了。
他刚好站在车头，不知是没来得及买票，还是手机不能出示车票，在比石头高一个的台阶上，正局促地转身让路。和上次遇见时一样，他的头发往后梳着，额头上掉落几缕刘海。衣服也没有变，黑色的短款羽绒服，水洗蓝的牛仔裤，黑白红的AJ。
石头迈上巴士的最后一个台阶，逼仄的通道上两人对面擦身，石头听到羽绒服摩擦的细微声音和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他没敢抬眼。
19：44，末班巴士驶出这个最后的停靠点。石头晃晃悠悠地往车尾走，乘客松松散散，两侧位置上大多都坐了一个人，他走向了全部座位空着的最后一排。在最左侧的位置坐下，放好便当和帆布包，他抬头看见男生正往车尾摇摇晃晃地走来。男生逡巡两侧，无处落座，如石头所愿，他终于在最后一排另外一侧的位置上坐下，两人中间隔着四个位置。
石头假装不经意地转了几次头，男生只顾低头看手机。
车窗上的蓝色窗帘没拉严实，橘色的路灯光束剪出棱角分明的侧脸，是二十刚出头男生的样子。
这让石头多少有些失落，他长长吁了口气，十二月只剩八天了，自己也要迈入三字开头的年纪了。酒吧里见了熟人都要被尊称一句姐姐，居然还会有少女的心事，耳机里最近单曲循环的音乐是《过期少女致幻录》，歌手刚好唱到副歌部分。
不过是杀鸡取卵残复残
如鼠磨牙顽复顽
与虎谋皮难复难
闻鹃泣血酸复酸
没意思 。
再回头男生已经仰面闭目，似乎睡着了。手机里赵葳发来微信问什么时候到家，随手划掉微信提示，只是侧头看着那男生饱满的喉结。
这个男生是美好的，然而这美好让石头略感难过。手机屏幕在手里亮起来，耳机里音乐戛然而止，在铃声响起之前，石头按掉了来电，是赵葳打来的。
赵葳也是美好的，二十四岁的年轻肉体，皮肤紧实光滑。他的体毛很少，胳膊和腿部的毛发似乎是透明的，下面是浅棕色的，往上延伸至肚脐下方，是一条淡淡的黑线。虽然长相平平，但是眸子漆黑，眉眼有神。
耳机里突然响起的铃声把石头吓了一跳，手机“咚”地掉落在前排座位的下面。男生转头望过来，碰上石头惊慌的眼神，石头惊慌失措地低声吐出“抱歉”两字，赶紧低头去捡手机。男生没有任何表示，继续刚才的姿势闭目养神。
车子驶上五环，车窗外是一片红色的汽车尾灯，巴士走走停停。石头再次转头，盯着牛仔裤拉链折出的凸起。男生脑袋慢慢往右歪过去，大概是彻底睡着了。石头干脆歪头靠在座位上，似是侧躺在情人的手边。
巴士摇晃，梦也水到渠成，梦里胶合的身体终于有了具象的脸。情人的手在眼睛上张合，忽明忽暗。体毛葳蕤，在石头的身上轻柔摩挲。疾驶而过的风，让窗帘飘忽，窗帘罩上不知哪里传来了低沉的男声……
石头双腿还没盘上那腰背，就被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拉了出来。旁边座位空空荡荡，只留两片窗帘染着路灯的光。偏过头去是车水马龙，喇叭声此起彼伏，车窗外的路有些陌生。
“或许因为堵车，司机绕路了。”石头心想，再回头看看旁边的位置，已经落空。
“草房到了。”司机在最前排大声吆喝，一个刹车便当盒滚落下去。原来自己已坐过了两站，石头马上提起帆布包，几乎是再一次，他感觉自己慌张捡起了便当盒。
小八 | 作者
立志成为“又酷又温柔，独立且自由”的十八线伪文艺大龄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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