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约稿。
第一口蛋糕的滋味。
第一件玩具带来的安慰。
第一次吻别人的嘴。
第一次生病了要喝药水。
上世纪末，王菲就这样唱她的《催眠》。
从头到尾，忘记了谁，想起了谁？
再数一回，再数一回，有没有荒废。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表，记录这些第一次。
1993年的国庆节，我们一家去乡下吃宴席。吃饱喝足的午后，我父亲突发奇想，企图教时年十岁的我骑自行车：闲着也是闲着，乡下场院地方大，骑吧。
我记得我第一次坐上车时，还不知道如何发力握把——父亲叮嘱过“用力握住车把”，但我并不知如何发力，毕竟力从地起，而我的腰胯还战战兢兢呢。车歪，前轮崩上一棵树，人跌到一滩沙子上。现在想来，轮子崩上树时，我感到了那股弹力；人随着车一起歪倒时，我觉得车子真重，身不由己，就倒了！
然后我父亲便说了开头那句话，还加了句：你骑得越快，越不容易倒！
很奇妙，确实如此。我发力踩下车蹬时，听得见车轮微妙的颤音，车头果然笔直向前，带出飒利的风声。我按刹车，猛了点，车停住了，好在那会儿我个子已经够高，能撑住。我停车，回头，我父亲对我翘大拇指。
我八岁那年夏天，我爸从深圳出差回家，大包小包带了不少玩意儿。我妈把他揪到一边，鬼鬼祟祟说话。与许多父母对话一样：以为孩子没听见，实则尽收耳边。
“你怎么给他买了这个？”
“买了就买了吧！”
“哎呀，这个不好！”
“哎呀买都买了！”
那是个长方形大匣子；一台任天堂主机——那会儿，我们叫红白机。我清楚记得盒子里的一切：泡沫塑料盒子，主机，一个略笨重的电源变压器，一条视频连接线，两个手柄：手柄上有十字键、选择键、确定键、两个A键、两个B键。以及一盘52合一的游戏卡。第三个游戏，是《超时空要塞》。
为什么记得？因为那天，我们一家三口打这个通宵了……那是款典型的横版射击游戏：上下左右，移动射击，没有后来《沙罗曼蛇》那么华丽细腻的地形和弹药升级设定，一目了然。于是我们一家三口，轮流打，通宵；每个人打时，另两个人就捧着西瓜吃，看，在夏夜蚊香味中，彼此招呼：“快闪快让！快打快打！”“你们别叫！我看见了！”
很长时间，我一直以为雪茄是香烟的加强版。雪茄在NBA是拿来做庆功的，在古巴是格瓦拉和卡斯特罗的代表，在电影里是巴顿及华尔街大亨耍酷的玩意，在丘吉尔那里是他伟大精神的象征。
六年前的冬天，有朋友知道我不抽烟，却送了我几支“罗密欧与朱丽叶”，劝我试试，跟我说雪茄添加剂比香烟少些，另加发酵过，味道醇厚些，“别进肺！”我战战兢兢地点燃，尽量舒缓地吸了一口，仰头吐出。并不像我想象得那么呛喉，抽慢一点，能感觉出甜苦香厚来。
我后来跟朋友开玩笑，说这味道，像气体态黑巧克力+焦炒豆子。尤其是第一两口，总是香厚得很舒服，就当巧克力吃吧。到后半段，稍微有点呛喉了，但前半段那种舒缓柔和的美妙，让我开始喜欢上雪茄了。
我第一次看到篮球时，还很小。棕色的球旋转着，在木地板上敲出“通通”之声，加上球鞋摩擦地板的吱吱声，在空荡荡的球馆里尤其寂静。我坐在场边地上，看着他们跑来来去，有时是我爸爸和他的同事们，有时是体育老师们。球飞向篮筐，一次又一次。那时，我觉得球筐像一个碗，每个人都在朝碗里扔一个乒乓球。有时进了，有时没进，弹到碗边缘，高高蹦起来。会有手抓到球，再把它投进去……然后，一切周而复始。
后来，我摸到了这个棕色的球。拍在地上，它能弹起来，厚实，柔软，结实，顺手。拍熟之后，它像身体上多长出来的一部分。
是第一次骑上车那种顺利的快乐，第一次打游戏那种喧闹的欢腾，第一口雪茄那种难以言表的醇厚浓郁的苦，第一次打篮球那种“刷刷”的音效，让我觉得这一切美妙。然后，周而复始。就像你第一次听到篮球穿过球网，“倏”的一声，很难形容的顺滑爽脆。你会想听第二遍，第三遍。离得越远，投进的声音越响亮明快。你会愿意长时间的玩耍这个游戏，就像吃花生一样，咔嚓、咔嚓，一次又一次。
第一次的仪式感是柄双刃剑。你对第一次抱有极高的期望时，很容易营造仪式感。好处是，这可能从此成为你的一种仪式；不好的地方是，如果第一次不如意，可能就此毁掉你对这件事的兴趣……
所以，第一次完全可能放轻松些。大多数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就能品味到全部的，只要相信，第一次可以提供给你一点光亮，鼓励你下一次继续，再继续，再继续……就好了。
第一次喝啤酒的清爽苦凉。第一次看见大海时情不自禁地转头想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欲望。第一次戴上VR头盔时恨不得招呼身旁人“你也来一起看啊”然后才意识到“哦看不到的”时的失措。当然，还有第一次上山，第一次下河，第一口蛋糕的滋味，第一次吻别人的嘴。
《武林外传》15集，佟湘玉和白展堂纠结过一件事。佟湘玉执意要拿回白展堂送给她的玉牌，白展堂无可无不可。最后闹大了，佟湘玉泪流双颊：那可是你第一次送给我的东西啊，人这辈子有多少个第一次啊！
白展堂放大嗓门道：无数个！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吃肉，第一次上山，第一次下河，你要想听的话，我可以给你说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
——当然他俩都没错。佟湘玉是珍惜此刻，白展堂是开拓未来。
但世上的确有无数第一次。那些你经历过之后，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好玩的勾当”的第一次。
就像你拥有了人生的第一辆车，就会拥有更多好玩的第一次——第一次独自开车上路，头灯和尾灯的耀眼的 LED 又让这个已然商业化的地方又多了几分光怪陆离的色彩。第一次把车停在停车线的正中央，放下手刹，环视倒镜，扫过仪表盘；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突然间想明白一件事：
买车或许不是自己的梦想本身
而是增添了实现梦想的那份喜悦
我们因欢呼而雀跃
悦纳你的人生目标
不做车奴
不交月供
18月免息
有颜值所以很任性
并不妨碍你体验 “人生第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