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凯风
最近，中产阶层成为热门关键词。前有成都某小区中产内斗，一部分业主以高收入为名排斥另一部分业主，后有中产教育鄙视链热传，孩子没有英文名被嫌弃，将中产内部的歧视展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坊间对于中产阶层这个概念并不感冒，以至于连中产都不承认自己属于中产阶层。本来代表体面生活、肩负社会稳定器重任的中产，为何却成了全民吐槽对象？
一个原因是，很多所谓的中产阶层其实是伪中产。很多人有了一两套房，就自以为跻身中产阶层。实际上，这只是房价暴涨的馈赠，不仅极具偶然性，还存在极大的风险。房价泡沫一旦破裂，房子甚至有可能成为负资产，所谓的中产生活也就失去根本支撑。上世纪90年代的日本房价大崩盘，无数中产一夜间“倾家荡产”，这是前车之鉴。
当然，目前阶段房价发生大幅逆转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普通中产仍然面临较大滑落的风险。一场重病，一次行业巨变，加上经济下行的风险不断加剧，许多中产的地位并不稳固。不久前，有华为员工被辞退后，立刻就陷入财务危机，面临数万的房贷重压，陷入困境。
在《阶层固化的真相》一文里，我曾援引“上层世袭化，中层下流化，底层边缘化”来描述当前的阶级现状。
清华大学社会学系教授李强的研究也证实这一论断。根据统计，我国上层人口比例为5.62%，中产层为19.12%，下层为75.25%。在这差不多20%的中产阶层中，有73%的人处于和下层接近的过渡、边缘状态。
换句话说，超过七成的中产有随时“下流”的风险。这种背景之下，所谓的中产内斗，更像是一个笑话。
第二个原因是，我国或许有中等收入群体，却缺乏与中产相匹配的价值观。无论是中产阶层的小区内斗，还是中产教育鄙视链，都说明目前所谓中产阶层价值观的粗鄙。
把社会当成一场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热捧学区房、把孩子塞进补习班，却根本不再相信知识改变命运；崇拜富人，崇拜强者，认同社会达尔文主义，把邻居和同胞看成另一个阶层的敌人，极尽排斥之能事；追逐房子，追逐一切能够迅速暴富的东西，缺乏对于精致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追求。
这种混乱的局面，正说明我国不存在一个价值观、利益取向一致的中产阶层。所以，他们非但成为不了社会的稳定器，反而因安全感匮乏而成为最焦虑的一群。
第三个原因，权利贫困，让中产地位更加名不副实。大到参与城市生活的政治权利，小到撤换物业的业主权利，在很多中产身上都不具备。权利匮乏，让中产更加没有安全感。
对于很多中等收入群体来说，居住有户籍门槛限制，买房有限购限售门槛，入学有学区房门槛，买来的房子很有可能突然就卖不出去，持有的不动产很有可能突然就被施加重税……在权利匮乏面前，所谓的体面生活，更像是自我营造的幻觉。
第四个原因，中产阶层有沦为被收割对象的风险。正是因为价值观断裂、权利贫困和财富基础不牢靠等因素的存在，让中产阶层一次又一次沦为被收割的韭菜。
无论是一次又一次的股灾，让很多中产阶层一次归零，还是不久之后即将出台的房地产税，都是面对中产韭菜们的收割。
所以，在阶层序列中，只有“上层世袭化”牢不可破，无论是中层还是底层，都有继续合流的趋势。
尤其对于那些因房而富的人来说，千万不要将房价暴涨看成自己努力的结果，这只是偶然中了一次彩票罢了，要知道，最后赢的必定是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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