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青岛人亲切地将生蚝称为“海蛎子”,这种壳厚肉肥的贝类,是胶州湾畔的珍宝。』
山东青岛人亲切地将生蚝称为“海蛎子”,这种壳厚肉肥的贝类,是胶州湾畔的珍宝。
作为北方冷水蚝的代表,青岛海蛎子以红岛产区最为闻名,其肉质饱满,鲜甜中带着淡淡的海水咸香,被当地人誉为“海洋的精华”。
清晨六点的红岛码头,海雾还未散尽,赶小海的人已踩着露水归来。竹篓里的海蛎子沾满泥沙,壳上凹凸的纹路像老人掌心的裂痕,轻轻一撬,便露出里头凝脂般的蚝肉。
这里的海域水温低,盐度适中,微生物丰富,
孕育出的海蛎子外壳粗糙如岩,内里却藏着雪白晶莹的蚝肉。
每年冬至到清明是海蛎子的最佳赏味期,此时的蚝肉蓄满糖原,入口如奶油般绵密回甘。
海蛎子含蛋白质、锌,更富含牛磺酸与糖原。中医视其为“养血安神”的滋补品,现代营养学则认为其有助于增强代谢,改善贫血。 “一颗蛎子三味药。”剖开十只蚝,能凑齐人一日所需的锌,那乳白的浆液里淌着比牛奶更丰盈的蛋白质。
青岛人食蚝的历史悠长,可追溯至春秋战国时期。
清晨的团岛市场,撬蛎刀的叮当声比汽笛声更早唤醒城市,开启清晨采蛎,赶早市的节奏。
八大峡的老住户喜欢用饱满的蛎黄包饺子。台东夜市下,90后小夫妻的烤生蚝摊前排着蜿蜒队伍。中山路的德式建筑晾晒的蛎壳,闪耀着珍珠般的光。
青岛人的四季,是用海蛎子的肥瘦丈量的。
秋风刚扫过八大关的梧桐,海鲜市场的老板们便往码头赶,指甲缝里还留着去年剥蚝的腥气。
青岛的冬日,家家灶台上都飘着海蛎子豆腐汤的鲜气。嫩豆腐如云絮舒展,蛎肉似玉珠沉浮,撒一把翠生生的韭菜末,便成了百姓家驱寒的灵药。
换成卤水豆腐。热锅冷油,豆腐切块煎至金黄,添一碗纯净水,汤沸时让蛎肉顺着木勺滑入锅中。
须臾间,豆腐成了飘雪的云,蛎肉化作凝露的星,起锅前撒下香菜末,白胡椒粉,滴几点香油。
青碧的叶尖在乳汤里载沉载浮。寒风的夜晚,这一碗汤养生又暖胃。
原味水煮法。当地人最经典吃法,是冷水下锅,水沸即捞。撬壳后滴柠檬汁或蘸姜醋,或者啥都不蘸,感受贝类最原始的鲜甜。
香椿蛎肉盒子。这可是春日的限定美味。
香椿嫩芽切碎,与蛋液调成面糊,包裹住一整个蛎肉。油锅里翻腾,煎成金黄脆饼。咬开时椿香混着蚝鲜喷涌而出,烫得人直呵气。香椿芽的野香撞上海味的甘醇,陆鲜与海鲜的碰撞,是春天的味道。
酥炸蛎黄 。海蛎子肉裹着鸡蛋面糊入油锅,面衣在滚油里绽成金盏,里头的蚝肉却嫩如豆花。
外酥里嫩,蘸椒盐或蒜蓉辣酱,是青岛啤酒的绝配。
德国人留下的啤酒泡沫,裹着酥炸蛎黄的焦香,在玻璃杯沿绽开一朵朵欢愉的花。
夏季,暮色中的啤酒屋最是热闹。
近年来外地游客来青岛,大多会选择去市场上买新鲜海蛎子,去台东的啤酒屋加工。铁板上滋滋作响的蒜蓉烤海蛎,金银蒜碎在蚝汁里浮沉,小米辣的艳红挑逗着食客的味蕾。蒜香与蚝汁在壳中沸腾,也是夜市必点人气王。
团岛市场上专卖红岛海蛎子的魏姐,每日雷打不动的撬海蛎子壳。
她皲裂的拇指抵着蚝刀,手腕一转,壳里便滚出个肥白的胖娃。
碎壳在她脚下铺成银亮的毯,仿佛把半辈子的光阴都腌进了咸腥里。剥好的蛎肉可以做汤炸蛎黄。也可以晒成蛎干,封存永不回返的旧时光。
留法归来的小枫在中山路开了家蚝吧,用液氮冻住红岛海蛎子的汁水,说这是“固态的潮汐”。年轻人用自己的方式,重塑海蛎子的生命形态,深挖对童年食物的探索。
青岛人对海蛎子的痴,是刻在基因里的。当渔港的咸雾漫过栈桥,20世纪初老画报中市井小贩用粗碗盛着现撬的蛎肉,已逐渐泛黄。
在这座山海相拥的城市,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青岛人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而海蛎子早已超越了食物的定义,成为海洋文化的鲜活注脚,这生于咸涩海水的尤物,终究在人间烟火里,酿出了最温柔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