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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那个年代,濒临绝迹的知识分子的风骨!

學人Scholar  · 公众号  ·  · 2024-12-01 20:21

正文

黄万里

文|朱健,作者授权转载。

今天我要写的是,黄炎培这位伟大的父亲和他那了不起的儿子黄万里。 为什么呢?

因为,《一代宗师和他那铁骨铮铮的英才弟子》发表后,黄炎培之子黄方毅先生,专门给我发来微信。 对我在文章中写的,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黄炎培也不敢为儿子吱一声! ”这句话,进行了善意的勘误和指正。 同时,患病在身的黄方毅先生,又十分热情地给我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让我翻到了一页心颤的历史,溯源到黄炎培与儿子黄万里,那血浓于水的父子渊源。

1957年反右斗争开始时,黄炎培已经79岁了。 在这场政治运动中,黄炎培这个辛亥革命的元老、五四运动的勇士,民国时期的大教育家,中国民盟的创始人,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他的家庭也未能幸免。
黄炎培的子女,大都是海外留学归来的科技精英。反右斗争这个政治横祸,突然“成捆”地砸向了黄炎培的家。 黄家共有七个成员被打成了右派,全家立马被这从天而降的“成捆”横祸,砸呆了,砸傻了。

在“成捆”的政治横祸面前,黄炎培的妻子姚维钧,这个民国时期的知识女性,这个知书达礼的贤妻良母,忍辱负重地安慰子女们。 同时,她担心79岁的黄炎培承受不了这“成捆”横祸的打击。 她决定,不把“倒霉”的厄运告诉老人。
她对子女们说,千万不要把自己被打成右派的悲剧,告诉父亲黄炎培。绝不能拿别人造的“孽”,反噬和伤害自己的父亲。 所以,黄炎培只知道被人民日报公开点名批判的三子黄万里(留美水利专家),还有被免去中国建材科学院副院长的四子黄大能(留英建筑材料专家)这两个儿子是右派。
他还不知道,家里还有另外五个子女、女婿等人,也被打成了右派分子。 知子莫如父,知女莫如母。 在父亲黄炎培的眼中, 被打成右派的儿子,政治上是天真的“小白”,专业上是顶呱呱的翘楚。 特别是三子黄万里,专业优秀,心底透亮,眼不容沙,耿直直言。 他更是父亲黄炎培的骄傲!

黄万里有这么优秀吗? 然优秀,而且是太优秀了! 书写中国近现代水利史,他是一个绕不过去的杰出人物。 他是学者中的诗人; 又是诗人中的学者。 主席曾经说,黄万里的诗,写得很好,我很爱看。
黄万里,美国康乃尔大学硕士、伊利诺伊大学博士,中国著名的水利专家,清华大学教授。 他的博士论文《瞬时流率时程线学说》创造了从暴雨推算洪流的方法。 此项创新,使他在美国自然科学界崭露头角。

青年时的黄万里
黄炎培和黄万里父子
五十年代,国家一号重点水利工程是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这是新中国成立后,我们请苏联老大哥帮助设计的。 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有两大宏伟目标:
一是,人定胜天,黄河变清; 二是,建好后的年发电量,要超过解放前全国一年的总发电量。

当全国人大审议通过三门峡水利工程议案时,全体人大代表都激动得站了起来,心潮激荡,热血澎湃。 以一波又一波雷鸣般的掌声,表达心中涌动的喜悦! 这经久不息的掌声,拍了多长时间呢? 六分钟! 这六分钟,创历史最长纪录! 这六分钟,表达了千言万语!

高兴啊! 激动啊!

这是人民代表们发自内心的高兴和激动!因为,千百年来黄河给我们民族留下了太多的痛苦记忆。 黄浊的河水,隔三差五的年份,就变成了洪水,泛滥在黄河两岸,危害两岸人民的生命财产和安全。
人定胜天,“黄河清”! 这美好的愿景,变成了国家通过的议案。 中华民族千百年来美丽的梦想,即将变为现实。 全国人民都处在“黄河清”的美丽梦想之中!

此时,黄万里这个中国著名的水利专家和清华大学的教授,面对人大通过的议案,面对国家的意志,面对人民的亢奋。 这个书生,在大是大非的政治面前,却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天真无暇地多次倾情上书全国人大和国家相关部门。

黄万里上书进言,以常识和专业为依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通俗易懂。 略见,进言一二。 黄河,从青藏高原一路向下,穿越黄土高原。 奔腾的河水冲刷着黄土,河水由清变黄,这是 古不变的自然现象, 顾名思义叫黄河。

黄河能变清吗? 黄河永远是带泥沙的,永远是黄的,永远也不可能变清!
三门峡水利工程能达到预期的发电量吗? 不可能! 因为,黄河水裹挟着黄土,黄土会变成泥沙沉淀在三门峡水库里。 沉淀的淤泥会逐年增多,水库的容量会逐年变小。 三门峡水库发电的容量,不可能达到图纸上设计的标准!
黄万里,拳拳报国之心,句句常识专业的上书进言,都石沉了大海。
1957年7月,国家召开三门峡水利工程研讨会。 会上有70名全国相关专业的专家参加。 面对着苏联老大哥违背科学、专业和常识的设计方案,面对着国家的议案。 专家们为了讨好苏联老大哥,揣着明白装糊涂,大家都睁着眼睛,昧着良心唱“赞歌”!

此时,只有黄万里那颗“中国良心”,仍在跳动,仍在热血。 他不仅心里明白,嘴上也坦诚。 在十天的论证会上,他用了七天时间,以一当百,舌战中俄群儒! 在一对N的辩论中,他无助痛心地嘶吼着: 你们都是知识分子,为什么不讲良心? 不讲真话呢?
最后,他凭着知识、凭着专业、凭着常识,凭着对黄河的热爱和敬畏,对苏联老大哥设计的三门峡水利工程的方案,旗帜鲜明地说出了: 不!

1957年春,黄万里曾在清华大学校刊《新清华》上,发表了短篇小说《花丛小语》。 黄万里借小说中的人物之口,讽刺了在三门峡水利方案中,一些专家明明知道黄河是必带泥沙的,却仍违背科学,跟着苏联老大哥高唱“黄河清”。 同时,小说还批评了盲目学习苏联教条主义的模式。

这下可好了! 研讨会上的言论和小说中白纸黑字,都成了黄万里恶毒攻击三门峡水利方案的罪证。 特别是利用小说的方式,被组织上定义为反党、反苏的新动向、新手段。 新账旧账一起算。 这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1958年,清华大学党委宣布: 黄万里被划为右派。 而且,他和中国“力学之父”、清华大学副校长钱伟长,成为了被人民日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公开点名批判的清华大学两个最大的右派。
人民日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是党和国家最大的喉舌,它覆盖华夏960平方公里。亿万人民群众,每天都能听到它那洪亮的声音。 黄万里,一夜之间成了全国家喻户晓的反党、反苏的大右派。

至于黄万里到底说了什么? 怎么反党反苏的? 老百姓是不知道的,也不会关心的,更不会去思考的! 这一切,黄万里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也是黄万里坚持真理,坚持科学,坚持常识,必须背的“黑锅”代价!
看着人民日报批判他的文章,黄万里仍心不服,嘴还硬。他说: 伽利略虽被投进监狱,但地球仍然围绕着太阳在转; 我成右派了,但黄河仍然是黄的,仍然是带泥沙的! 黄万里,就是这样一个光明磊落的硬汉“右派”!

黄万里
三门峡水利工程,在敲锣打鼓,彩旗飘扬中,轰轰烈烈地大干快上了。 五十年代,中国还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大国,国家非常穷。 1957年全国财政支出305亿元,仅建设三门峡水库的预算支出就是15亿元。 这15亿元的投入,每一分钱都是极其珍贵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三门峡水利工程的建设材料,都是从苏联进口的。 在与苏联的易货贸易中,中国两袋小麦换一袋水泥,一吨猪肉换一吨钢材。 所以,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三门峡水利工程是全体中国人民,勒紧裤腰带,从嘴里一口一口省出来的!

1959年,黄万里作为右派,被下放到密云水库工地劳动改造。 这个留美的水利专家、清华大学的教授变成了水利工地的民工。 他白天在工地上挑土运沙, 晚上跟民工一起,挤在四面透风干打垒的地窝子里。 加上刚好是全国闹饥荒的那三年。 工地上的民工们更是饥饿难熬,许多人都浮肿了。
黄万里的妻子丁玉隽,早年留学日本学医。几十年来,一直跟随黄万里相夫教子。 一天,她从北京赶到密云水库探望黄万里,只见黄万里完全变了一个人。 妻子丁玉隽带去的两斤饼干, 黄万里像一匹饥饿多日的野狼,一口气全部吃掉了。
丁玉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不停地抹着泪。结婚几十年了,他第一次见到黄万里饿狼般的吃相。 这可是昔日堂堂正正的清华大学的大教授啊! 时代和环境确实能够改造人,温文尔雅的教授与狼吞虎咽的民工,都可以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毁其名,戳其心、劳其骨,这是右派标配的政治“套餐”! 黄万里从名誉上、心灵上、肉体上,彻底饱尝了坚持真理的苦难“套餐”!

进入60年代后,国际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社会主义大家庭的“家长”和领袖斯大林也死了 中苏之间彻底翻脸,两国关系全面恶化,苏联老大哥也被列为与美帝同等的国际敌人。

“打倒美帝”!“打倒苏修”! 这两句标配的口号,成了在大会小会上,人民群众必喊的口号! 这两句标配的标语,也贴满了华夏大地的大街小巷。
苏联老大哥,成了苏修后。 苏联老大哥设计的三门峡水利工程,也走下了神坛。 当初人们虔诚的顶礼膜拜,也褪去了昔日神圣的色彩。 人们才敢反思,苏联老大哥设计中存在的问题,并说出了一句天大的实话: 全苏联没有一条像黄河一样,亘古不变带着泥沙的河!

领导们,突然反应过来,瞠目结舌: 这不就是请了一帮从来没有见过冰雪的广东人,来做黑龙江冰雪节的总设计师啊!
三门峡水库建成后不到三年,它的致命缺陷就暴露了出来。 年前,黄万里曾多次上书中央,告诫的残酷预言,正一步一步的成为不忍直视的现实……

由于水库淤泥严重,三门峡水电站原定装八台发电机组,后被迫一减再减机组的数量。 原设计的发电容量为110万千瓦,也一减再减,减少为25万千瓦。 更让人担忧的是,次生灾害和风险,也张开獠牙悄悄地尾随了出来。

在三门峡水库建设之前,陕西的渭河是“地下”河,而现在变成了“地上”河。 “地上”河,就像一把达魔利斯克之剑,高悬在陕西渭河流域,并直接威胁到西安市和周边上千万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安全。 而地下水位的变化,又导致原富饶 的陕西渭河平原,土地严重盐碱化,农民苦不堪言。

陕西省不断上报党中央和国务院,反映真实的现状,以及存在的巨大风险和问题。 1962年至1964年,中央召开了四次会议,专门研究三门峡水利工程存在的问题。 1964年12月,在三门峡水利改建工作会上,周总理做了会议总结。 总理说,当前最关键的问题是泥沙。 才五年的时间,三门峡水库就淤成这样。 如不抓紧改建,再过五年水库淤满后,遇上暴雨洪水,那后果不堪设想。
周总理最后决定,马上开始三门峡水库的改建,并提出改建中的两个确保: 确保西安,确保下游。

1964年6月,周总理在接见越南水利代表团时说:“在三门峡工程上我们打了无准备之仗,科学态度不够。专家中不同的声音和意见,都被人为地忽略和压制了”。
护犊之心,人人有之。

黄万里被打成了右派后, 父亲黄炎培心里痛苦极了。他决心找机会与毛主席谈一谈。 黄炎培作为中国民盟的创始人,与毛主席是政治上的挚友。 他们之间还有一段特殊的友谊。

那就是毛主席在延安时期,黄炎培与毛主席在窑洞里,有一个坦诚交心,闻名历史的关于执政问题的著名谈话,史称“黄炎培周期率”。
1964年,在春节座谈会上黄炎培见到了毛主席。因为与毛主席曾在延安窑洞有过著名的历史谈话。有这段特殊友谊的垫底,黄炎培向毛主席谈了爱子黄万里的问题。 毛主席谈笑间轻松地说: “你家也分左中右嘛! 你儿子黄万里《贺新郎》的诗,我看过了,写得很好,我很爱看”。

黄炎培

毛主席的谈话也传到了清华大学。清华大学也想借这个机会,给黄万里摘掉右派的帽子,但要求黄万里写一个检查。 万里非但不写检查,还提出了一串反问: 我写了检查,黄河就能变清吗?
三门峡水利工程并没有什么高深的学问,为什么这个国家这么多知识分子都不说真话! 为了真理,就是不低尊严的头! 这就是黄万里 这就是那个年代已经濒临绝迹的知识分子的风骨!

哎,不“低头”的黄万里 ,既堵了组织下台阶的路,也堵了自己摘去右派帽子的路!
1966年,“文乱”开始后, 黄万里的处境就更加糟糕了,他们家也被另外两户人家占用了。 1969年,黄万里被下放到江西劳动改造。他白天劳动,晚上睡在仓库里。 不久,他用毛主席著作当掩护,偷偷看英文专业书的秘密,被人发现告发了。 好家伙,这个右派太反动,太狡猾! 还敢亵渎领袖,耍弄革命群众!
对黄万里的批斗不断升级!最后,硬是将这个美国伊利诺伊大学的博士 ,升级成了美帝派来的特务。 没完没了的批斗,最后将黄万里斗得精神恍惚了。连他本人都觉得,自己真的是美帝派来的特务了。 他给女儿写信,让女儿帮他回忆一下,自己当美帝特务的情节。

几十年过去了, 黄万里的妻子丁玉隽在谈到这段不堪回首的噩梦时,仍然心有余悸!

1971年, 黄万里又从江西转到三门峡水库,专职打扫厕所。 反对建设三门峡水库的中国水利泰斗,专职打扫三门峡水库的厕所。 这是在羞辱? 还是冷笑话? 这一切都成了历史抹不去的记忆!
1976年1月8日周总理病逝了。 周总理生前在病床上,仍然情系黄河,牵挂着三门峡水库的隐患和风险。 他专门请水电部部长钱正英,到病房来汇报三门峡水库第二期的改建情况。
1978年,历史翻过了那沉重的一页,国家改革开放了。 此时,国家为了实现四个现代化,急需有真本事的专家,呼唤有学问的知识分子。
1980年2月26日,黄万里这个中国杰出的水利专家,终于摘掉了右派帽子平反了! 黄万里与中国“力学之父”钱伟长。 这两个全国公开点名批判的右派,成了清华大学最晚摘帽平反的两个右派!

黄万里摘帽平反的文件,只有寥寥47个字: 黄万里同志原划右派问题属于错划。 经中共北京市委批准予以改正。 恢复政治名誉,恢复高教二级教授的工资待遇。

47个字! 黄万里和全家老老少少几代人,为了这47个字: 苦苦煎熬了二十二年; 等待期盼了二十二年!

一个中国水利泰斗,为了坚持一个常识,一个世人皆知的常识: 黄河是黄的,黄河是带泥沙的,黄河变不了清! 被批斗折磨了二十二年! 失去宝贵时间二十二年!

二十二年始终不低头; 二十二年始终不检查! 人生有几个二十二年? 中国有几个知识分子能做到? 黄万里、钱伟长做到了! 顾准做到了!

十分遗憾的是, 黄万里的父亲黄炎培老先生没有等到这一天。 1965年12月21日, 黄炎培老先生带着牵挂,带着不安,轻轻地走了。 但唯有一点点,还可以安慰黄炎培老人家的是: 老人家走的时候,国家已经开始了对三门峡水库采取补救措施,第一期改建工程已经开工。 这证明了爱子黄万里,曾经的进言和看法是对的!
水电部部长钱正英,新中国成立后一直负责全国的水利建设。 晚年时,她曾说了一句发自内心的良心话: 在新中国水利历史上,应当讲教训最深刻的就是三门峡工程。

黄万里


改革开放后,黄万里又回到了清华大学。 校方想聘请黄万里这个解放前的老教授,水利界的泰斗带博士,黄万里愉快地答应了。 但校方又说,请他写一个申请,然后还要审批,黄万里一听就火了! 要写申请,还要审批? 哪谁来审批呢? 是领导? 还是教学老师?
黄万里满眼望去,这些眼中的领导、教授、教师都是他的学生辈、孩子辈。 他们都是生在红旗下,伴随着各种运动长大的。因此,一些人从小就耽误了全面完整的基础教育,知识结构是不扎实的,知识面是狭窄的,还有人看不懂外文资料。 其中,还不乏“含水”的!

对于“含水”没本事的人,黄万里从来都不掩饰,他的锋芒和鄙视。 黄万里曾就三门峡水利工程如何弥补隐患,采取改建措施,给董必武副主席写信。董必武副主席安排了一位水电部副部长来专门听他的建议。 谈话结束后,一位亲戚关切地询问黄万里,谈的怎么样? 黄万里鄙视地说,这位副部长连村长的水平都没有,什么都不懂,完全是对牛弹琴。
黄万里认为,他一生都是靠真本事吃饭,靠学问教书育人的。 他是骡子是马? 全世界都知道! 所以,他坚决不写当博士生导师的申请报告。 当然,最终博士生导师的资格,也与这位学界泰斗永远告别了。 这是遗憾? 还是……
黄万里在清华大学的师生中,德高望重。一开始,博士论文答辩时,其他教授都积极请他去做论文答辩的评委。 可黄万里这个评委,根本不懂得“现今”社会。 他永远丁是丁,卯是卯,一丝不苟地当评委。 不“放水”的结果是,大家心里都十分佩服他的学问和知识。 但行为又是诚实的,那就是大家再也不请他当评委了。

黄万里,当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他说,我就是要维护清华百年的品牌,维护清华博士的含金量! 黄万里,这个当下社会中所剩无几的知识守望者! 在孤独中,他能守住知识的圣洁,科技的纯真吗?

1982年,马中骐成了我国第一位自己培养的博士。从此,中国实现了博士生培养零的突破。 从那时算起,在短短的40多年的时间里,我国以飞的速度,超越了西方四百多年培养博士的历史。 2008年,我国超过了美国,成了世界上博士数量第一大国。 现在更是甩了美国几条街,还带拐弯! 2023年,我国博士在校生的数量,已达55.6万人。 真的厉害了!

无独有偶。曾任复旦大学校长,我国著名的数学大师苏步青,曾针对博士数量这一问题,一针见血地指出: 要这么多博士干什么? 没有质量的博士,是对国家宝贵资源的极大浪费! 对科技发明和科技创新百害无益!

黄万里88岁高龄时,仍在给学生上课

黄万里,真是一个“死不悔改”的人。他永远不改那耿直、率真、透亮的性格! 黄万里的晚年,最关心的事情就是长江三峡水利工程。 他虽然早已退休,也早已过了含饴弄孙的年龄,他已是一个真正的耄耋老人了。 但对长江三峡水利工程,他充满着关心,操心,担心。他心里最清楚,长江三峡水利工程,这是一个真正关系到N个世纪的工程,关系到子孙万代的工程。 他先后给时任国务院总理和全国人大上书,不遗余力地为长江三峡水利工程进言!

黄万里,为什么要不遗余力地为长江发声上书呢?

因为,他太了解长江了! 他知道长江的问题和症结所在!
黄万里作为一个学者、专家。 解放前,他曾用八年的时间,六次带着长江勘探考察队,步行3000公里,完成了对长江上游的实地勘探考察。
解放前的长江上游,山峦起伏,峭壁耸立,人迹罕见,山路崎岖,没有公路和交通。 黄万里用最简陋的设备,做着原始的记录,通过八年的实地勘探考察,写下了我国第一份长江上游水文地质的科学考察的报告。 为了科学考察,考察队曾有三名队员为之献身。 其中,还有他在美国康乃尔大学研究生时的同学李凤灏硕士。

黄万里这个经历,在教授、学者、专家中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黄万里谈起长江,他的底气永远比别人足,视野比别人宽广,并且是立体多维的。 他不仅能从水利的角度,而且还可以从地质、水文、气象的角度,娓娓讲述一二三的道理。
因为,他用双脚一步一步走过长江,用双眼一眼一眼记录过长江。
黄万里还曾自豪的说,他对长江的理解,比别人还要多一个视角。因为,他熟读先圣们关于长江的诗和古文。
他说,先圣们对长江地理构造、生态环境、人文社会和动物栖息的描述。甚至,对长江山崩地裂,滚滚泥石流,万千气象的描述,都是一个个非常重要的历史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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